紀風,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瘦削的雙狹,筆挺的鼻樑,雖然面無血色,雙目呆滯,但仍然能看出年輕時英俊迷人的風采!此刻的鳳鳴呆呆看着,十六年了,他還是沒有變,也沒有像紀張揚所扮的那樣一臉的鬍鬚,她不覺垂淚!
幻美突然看見紀風的眼神閃過一絲清明,似乎認出了面前的人,但一轉眼又恢復了茫然!心裡暗暗奇怪,張揚上前面無表情的說道:“人你也見了,父親身體虛弱,還需靜養,你們走吧!”說着,推動了輪椅,向房間走去,衆人看着他們緩緩離開,沒有人說話,幻美突然又看見紀風的右手緊緊抓着車輪,都擦破了皮,冒出了點點鮮血,卻猶自緊緊抓着,試圖阻止輪椅的行動,但張揚的力道何其的大,輪椅依然往房間緩緩行去!
“慢着!”幻美緊跟上一步,握住了輪椅的靠背。
張揚轉過頭,陰沉的一笑,威脅地說道:“你不要多管閒事!你信不信我現在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或是這個人的命!”他聲音壓得很低,又是在她耳邊說的,衆人都沒有聽見,還以爲幻美認識張揚跟他打招呼呢!
幻美收回那隻右手,暗惱自己爲什麼就沒有武功呢?處處受人牽制。
“什麼事?”王旭看出了不對勁,上前詢問。
“我懷疑紀風是遭人暗算,不是真正的中風!”
“有這樣的事?”
王旭沉吟,頃刻,大聲道:“張揚,站住!”
張揚一隻手撫上了紀風的脖子,回頭笑道:“王旭,我們的事我還沒有找你……”他的話語突然斷了,他看見了王旭手中那黑黝黝的槍口,正對着自己,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這是什麼?這是手槍麼!天,他哪弄來得!艱難地嚥了口吐沫,冷汗一下子從額頭冒了出來!
“你要不要試試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手快?”王旭“啪”一聲打開了保險,走了過來,從呆若木雞的張揚手中搶過了輪椅,張揚恨得咬牙切齒,卻一動也不敢動!
大家這時都看出了異常,紛紛圍了上來,幻美爲紀風搭脈,片刻功夫,她知道了自己猜想得沒錯,紀風被人封了血脈,導致氣血不暢,產生四肢麻木,讓人以爲中風!而紀風的記憶卻是如自己跟王旭一樣,被人用銀針封住了。
鳳鳴見幻美出手,眼中頓時生出了希望,問道:“神醫,紀風的病症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幻美點頭,說道:“他是被人暗害成這樣的,紀風根本沒有中風!”
衆人大驚,齊齊看向張揚。
“難怪大表哥一回來,身體一直不好的大伯,突然就中風了!”紀衛然怒喝,“你這個孽子連自己的親身父親也害,你還是不是人?”
“父親?”張揚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佈滿紅絲,俊臉也爬上了殘忍狠辣,“早在他要這個女人而捨棄我和我母親時,他就已經不是我張揚的父親了!”張揚大笑,聲音淒厲,目中卻有了淚水,衆人目光從他臉上轉到鳳鳴臉上,沒錯,只要是紀家的人都清楚記得,那一天,這個叫着鳳鳴的女人抱着一個孩子找上門來,就是那一天,他們紀家的氣氛突然變得沉悶詭異,先是紀夫人上吊自盡,接着就是張揚偷刀失蹤,紀風從此一病不起,而鳳鳴也被她兄長風神山莊莊主風通強行帶走……
“張揚
,我知道你孃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但這麼多年,我跟兄長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你爹爹也從未再肯見我一面,我已經知道錯了,當年,我不該明知道紀風有家室的情況下還癡戀糾纏於他,而在有了小寶後還不顧他的反對找上你們紀家,我不知道你母親是那麼剛烈的女子,這些都是我的錯,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受到懲罰了,你爲什麼還不放過我,先害死了我哥風通,現在還害自己的父親?”
“你受到懲罰了?笑話,你知道我這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都是你,沒有你的出現,我現在過着悠閒的大少爺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在別人的庇護下搖尾乞憐,苟延度日!”張揚恨恨說着,目中猶如噴出火來!
“來人,將張揚拿下!”紀衛然大喝。
“憑你們也想抓我!”張揚輕蔑的笑,身子躍起,轉眼上了屋頂,突然,一聲巨響,張揚剛剛躍上屋頂站腳的位置擦出了一溜火星!紀家功力弱的人紛紛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幻美只覺耳朵一陣轟鳴,接着就是失聰,眼前一切變成了無聲的電影,原來是王旭開了一槍,示警威嚇張揚,果然,張揚嚇得站住,紀伯躍上屋頂,點了張揚的穴道,將他拉了下來,接着很多家丁涌上,綁了張揚,把他押了下去。
“美子!美子!”王旭叫了幾聲,幻美才有了反應。
“什麼事?哥。”
雪影已經一隻手抵上幻美的後背,爲她推血過宮,少頃,幻美就恢復了聽覺。
“嚇死我了!”幻美埋怨王旭突然開槍,害自己失聰,“我耳朵聾了,哥一輩子要養着我。”
“下一次先幫你捂耳朵!”王旭微笑,“你讓哥養你,哥求之不得!”
幻美一怔,偷偷瞄了雪影一眼,見他神色如常,頓時放下心來!自己這嘴,怎麼就管不住呢!哎,差點又害雪影大哥誤會。
當晚,他們就在紀衛然的盛情相邀下留了下來。本來雪影是主張離開的,但見幻美給紀風診治後,已經天黑,而且外面又飄起了雨絲,幻美也很疲憊的樣子,就沒有再說什麼。三人分處三個相鄰的客房,紀家本是名門望族,就算是客房也不知比客棧要舒適乾淨多少倍,三人自是感激,早早睡了。王旭今日巧遇幻美,初使手槍,就鎮住了這許多的武林高手,還輕而易舉的把張揚擒獲,心情竟是興奮異常,怎麼也睡不着。他早想自己佩一把槍來,但在自己的年代是絕對禁止的,現在自己從唐門無意得了此利器,真是歡喜不盡,掏出來擦擦,再拆開,再重裝,摸着那光滑冰涼的材質,愛不釋手,如此反反覆覆,直到三更已過,他實在困得不行,才收好手槍,一頭倒在牀上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朦朧中他感覺有個人站在自己牀頭,而且還有一滴冰涼的水滴滴到了自己的臉上,他一驚,立刻清醒,睜眼一看,屋裡黑漆漆一片,什麼人也沒有,他站起,摸着了油燈點上,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那扇猶自在輕晃的窗戶,真的有人進來過!他驚出一身冷汗來,都怪自己昨晚睡得太遲太死,這人是誰?如果要害自己,只怕自己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咦,這是什麼?”王旭目光注意到牀頭的一個包裹,這不是自己那天追唐藍兒弄丟的包裹嗎!那裡面可是有唐老太太給自己的解藥,還有一些碎銀,他曾經懊惱過,
自己的毒不知什麼時候會發作,卻弄丟了解藥,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他忙打開,不錯,解藥,銀子,一點也不少,奇了怪了,這世上還有如此好心的賊,居然分文未動,還親自給自己送了來!他突然注意到了地上的腳印,昨晚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那人腳上粘了泥土,所有留下了一個個小小的腳印!
王旭用手量了量,好小,哪有男人這麼小的腳!
難道是女人?
王旭靈光一閃,他記得自己追唐藍兒時,她撞了自己一下,接着包裹就沒了!
昨天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丫鬟的目光!
唐藍兒!
她竟藏身於紀家!
王旭霍然跳起來,走了出去,拍響了幻美的門:“美子!快開門!”
“哥,什麼事?”幻美打着呵欠,睡意朦朧的開了門,隔壁的雪影也驚醒了,幾乎在同時打開了他的房門,他顯然比幻美警覺多了,一身的黑色勁裝,只怕壓跟就沒有脫。
“怎麼啦!”雪影低沉的問,在人家的地盤,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藍兒,藍兒在這裡!”王旭喜道。
“藍兒!她在哪?”幻美左右張望,一副還沒有清醒的狀態。
“我們進屋說,小心驚醒紀家的人!”雪影皺了皺眉,唐門發了江湖令,要捉這個唐藍兒,她躲還來不及,如何會讓人輕易發現她的行蹤。“到底怎麼回事?”雪影問。
王旭將發生的一切講了,又把失而復得的解藥包裹給他們看,幻美點頭,這個人應該十不離八九就是唐藍兒,說道:“哥,你中毒的事也不跟我講,萬一……”
“沒事!哥不是好好的,喏,解藥自己回來了!”王旭滿不在乎的說。
“還是小心爲妙!”雪影面色凝重,“我聽說唐門這種毒很是詭異,你趕快服下解藥!”
“好!”王旭從瓷瓶中倒出一粒,服下。
“怎麼還有好幾粒?”幻美看了看小瓶裡,晃了一下,幾粒小藥丸咕嚕嚕在裡面打轉,解毒的藥丸她自己就有,一般一粒就行,不由奇道。
“唐老太太說要連續吃完這小瓶裡的解藥,就沒事了!”
“連續?!那你包裹給偷了,你幾天沒有吃了?”幻美突然緊張起來,連忙問道。
“就一天吧,沒事,哥現在這身體,壯得跟牛似的。”王旭拍得那胸膛“碰碰”響,還做出一個健美的臭美動作,瞧得雪影一陣惡寒,幻美白了他一眼,還是不放心的爲他診了脈,脈象平穩有力,沒有什麼異象才放下心來,說道:“哥,你可不要忘了每天都吃哦!”
“知道!”
雪影目光突然看見外面一小鏃火光一閃,立刻驚道:“不好,有人放火!”
三人跑出去,只見原本一鏃的火苗已經竄起了老高,王旭大聲叫嚷起來:“不好了,有人放火,大家趕快起來!”寂靜的深夜他這吼一嗓子,立刻驚醒了睡夢中的紀家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燈籠被人點起,紀伯帶着很多人匆匆向失火處趕去!
“我們去幫忙救火!”幻美擡腳就跑。
“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王旭突然說,“雪影,幻美交給你,我去找紀衛然,看看張揚關在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