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隨王府後院裡有數不清的亭臺樓榭,其中有一二層小樓雖不顯眼,但其周圍有荷塘,有怪石,有小徑等等粉飾,二樓小屋就是一個重要的佈局,雖不顯眼但和周圍渾然一體。小樓主臥內,飄逸着淡淡的瑞腦薰香,房頂浮雕奢華,卻又不失大氣典雅。單薄的白色帷幕圍着一張大大的圓牀,而牀上躺着的卻是一位不符大牀的小男孩。男孩年約十許,眉頭微蹙,額頭溢出數滴晶透的水珠,似在做夢,可能夢見什麼不好的事情。
“吱。。。”主臥的房門輕輕地打開。一着粉色女裝,頭扎小辮的少女進來了。透過明亮的陽光,已看清少女的摸樣。她年約十四五,眉目清秀,相貌平凡。少女輕手輕腳的靠近圓牀,輕聲喚道:“三公子,三公子,該起牀了。”
少頃,男孩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景象,眸內一片茫然。問道:“這是哪?”少女聽見男孩的話顫聲道:“三公子,你怎麼了,難道昨晚又噩夢了嗎?這是隨王府呀,您忘了嗎?”男孩直起上身,環顧四周,喃喃道:“隨王府?什麼隨王府,怎麼感覺像是古代,我不是21世紀的西安楊家二少爺楊雋嗎,怎麼成了一古代小男孩,還是什麼三公子?”嘴角露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苦笑,一閃即逝。少女沒有發覺,只是慌道:“三公子,你沒事吧?您在說些什麼?”說着便拉開帷幕,走進男孩,想要看清他的臉色。男孩悵然道:“我沒事。”說完就掀開被子,跳下圓牀。少女看着男孩的動作,用手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胸脯,像是心中放下一顆大石般,道:“三公子,幸好您沒事,不然奴婢就有事了。”又看見男孩額頭上有數滴汗水便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給男孩輕輕擦拭着汗滴,關心道:“三公子,昨晚又做噩夢了吧?”男孩看着少女關心的眼神不知如何回答,但作爲一個來自到處都是謊言的21世紀青年,雖說以前是好學生,但說謊總是經常之事。腦子一轉順着少女的話道:“嗯,昨晚做了一個很愉快的夢,剛剛醒時都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了。”少女安慰道:“三公子,夢境是夢境現實是現實,豈可將二者混爲談呢?”男孩看着少女的神態微微一笑,心想:是呀,夢境是夢境現實是現實,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既然來了就過吧,隨遇而安又沒什麼不好。少女又道:“三公子,請跟我來,奴婢爲您梳髮。”邊說邊擡起手要牽着男孩的手。男孩手一擺說道:“我不用你牽。”說完就自顧自的走到銅鏡前的錦凳坐下。少女看着男孩的動作搖了搖頭,隨即走到男孩背後拿起木梳爲男孩梳髮。
男孩看着銅鏡中稚子的臉龐,雖說尚未長成,但已初見容顏,將來必是一倜儻人物。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少女聞言手一停,連忙跪倒在地,臉色瞬間蒼白道:“三公子,你怎麼了,怎麼會忘了奴婢的名字?難道是奴婢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嗎?”男孩站起轉身欲將少女拉起,奈何少女不肯,無奈道:“我不過就是問問你的名字,你何必如此驚慌?不用跪着,起來吧,難道我的問題很讓你害怕嗎?”少女哽咽道:“三公子,奴婢名叫藏雨,前幾天剛剛被王妃指給您做丫鬟。”男孩又問道:“那我叫什麼名字?”少女回道:“三公子您姓楊諱名俊。”男孩聽了藏雨的話,低語道:“楊俊,我還是楊俊。”說罷便轉身坐在錦凳上,道:“起來吧,接着給我梳髮。”少女這才站起,繼續自己的任務。
在梳髮的過程中,楊俊又問了一些問題,大致弄清楚了大致的時代。現在是周朝大定元年,這裡是長安隨王府,隨王府共有五位公子,他排行居中,是三公子。楊俊也就是這具身體的名字有一個病,那就是每晚都會做噩夢,因此楊俊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楊俊,我們就叫那個來自21世紀的青年爲楊俊吧。楊俊並不清楚自己所處的是不是中國傳統的古代,還是另一個時空。
藏雨是前幾天大周皇帝賜予隨王府的十名宮女之一,她和另一名宮女藏香一起被王妃指配給楊俊當侍女。藏雨自幼便在宮裡當值,深知宮中貴人的習性,他們一有不順便打罵下人。於是藏雨纔會在楊俊問一些古怪問題時跪下,因爲她深怕楊俊會像宮裡人那樣找藉口打罵下人,儘管楊俊只有十歲。梳完發後,藏雨叫了其他幾名侍女進來,爲楊俊更衣洗漱。進來的侍女裡面沒有藏香,據藏雨告知,藏香由於昨日做了錯事被王妃身邊掌管侍女的婢女春娘責罰,受了刑,今天不能當值。
楊俊前世雖也生在富貴之家,也習慣了侍女的服侍,但那時穿衣洗漱的規矩還是不多,沒有古代的繁雜。在侍女的服侍下如木偶般做完繁雜的穿衣洗漱程序,之後跟隨着少女走出小樓。楊俊站在小樓門口,看着白雪籠罩下的蒼茫大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呼出一長串的濁氣,心中想着:古代的空氣可比現代要健康多了,吸着真舒服。回頭又看見小樓匾額上有三個繁體字寫着:匯俊閣。楊俊心想:這個名字還行。小跑幾步跟上在前面等候的藏雨她們。
隨王府極大,楊俊跟着少女努力的記着行徑的路線,途中經過好幾個院子,路上碰見好幾個下人,他們都恭敬的停下彎腰稱着楊俊“三公子”。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兩人走到一個院子門口,正好碰見一少年走出。少年年約十四五,面觀如玉,一字劍眉,與楊俊容貌有幾許相似,身上自有一種大家子弟的雍容與貴氣。藏雨等人看見少年連忙行禮,口中道:“見過世子。”楊俊一聽藏雨的話便知少年一定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兄長,不管是古人還是21世紀都以嫡長子繼承製爲重,他是世子,必定是自己的大哥。楊俊心中雖不願向比自己實際年齡小的人叫哥哥,但誰讓他身體的年齡比少年小,是少年的弟弟,而且古人對長幼尊卑看的極重。楊俊心中不清不願的對少年行禮道:“見過大兄。”少年手一揮道:“三郎,你我兄弟,何須對我行禮,”少年身後的數位婢女小廝對楊俊行禮道:“見過三公子。”少年面對男孩微笑道:“三郎,昨晚睡的可好?可有做夢?”便應道:“大兄,弟弟睡的很好,讓兄長擔憂了。”少年喜道:“那就好,沒有做噩夢就好。這樣看來你的病就快好了。母妃聽到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們一起去向母妃請安”說罷就要拉着楊俊的手要快步走。楊俊手裝作不經意的一擺,將手向前須擺做出請的姿勢躲過少年的手。道:“兄長,您先請。”楊俊心中很無奈,這裡的人怎麼都喜歡拉別人的手,不管是男是女都如此,難道他們不懂背背山,男女有別嗎?少年對楊俊不和他牽手也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走在前面,和楊俊向前院走去。
楊俊和少年一併又走了幾分鐘,剛到前院的大廳前,就聽見一個洪亮道:“孩兒向母妃大人請安,望母妃大人青春永駐。”一個如珠玉互擊般的女音響起:“哈哈,二郎,你的嘴總是這麼甜。”旁邊又有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王妃,二公子總是如此的孝順,每日早晨,不論寒暑總是第一個向您請安。可見二公子對您的孝心呀。”
楊俊聽到這裡就明白那個如珠玉的聲音是屬於自己這個世界母親的,而第二個女人的聲音必定是母親身邊最信任的人,不然尋常人怎會在主人說話時插嘴。楊俊側眼看了看世子大哥的臉,發現他臉上露出一絲憤憤之色,但又隱去,步伐不停,繼續向前走。如果不是恰好看見,怕就會錯過。果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特別在豪門裡最常見。楊俊跟着少年走進大廳,只見一位身着華麗宮裝的女子端跪在上座,兩旁各有兩名十四五歲的年輕侍女,一位年過四十的青衣婦人站在宮裝女子左首後。一年約十二三歲的錦衣少年以跪姿在宮裝女子左下首第一個位置。
楊俊跟着世子一起向宮裝女子行禮恭聲道:“孩兒向母妃大人請安。”二人身後侍者也隨之請安。宮裝女子微微頷首,面無其他顏色,不知是喜是怒,用手指着右下首的位置道:“坐吧。”
世子一看母妃指的位置,臉色微冷,沒有說話,坐在了右下首第一個位置,楊俊隨之坐在第二個位置。楊俊當然知道世子爲何臉有怒氣,須知世子是王位的繼承人,理應比那個二公子地位高,應坐左首,卻被母妃指在右首,居在二公子之下,這讓他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