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鎮國公滿心歡喜的拆開大孫子給他的密信,可當打開密信看到信上的內容後,臉色頓時就變了,捏着信紙的雙手不住的抖動着,坐立難安,焦躁的在書房內來回的走着。
這可怎麼?
這可怎麼?
鎮國公之前在得知孫媳婦懷上曾孫後有多開心,此刻看到這信上的內容後,就有多擔心和害怕。
這孫媳婦若是沒事還好,可若是……
思及此。
鎮國公都不敢往下去想了。
門外的秦七,聽到書房內主子來回走動的沉重急促腳步聲,眉宇微蹙,滿心的不解。
每次主子收到大少爺的來信,主子都會很開心的,怎麼今兒卻……
書房內的鎮國公語氣有些沉重,有些急促且微顫:“秦七。”
“屬下在。”
“去叫熠知他爹過來一趟。”
“是。”秦七急忙領命,隨後走到院門口,吩咐另一個侍衛即刻前去請老爺過來。
秦書墨人剛走進書房,便感受到了書房內的超低氣壓,老爹神色焦躁的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動的搓動着,雙腳的腳尖點地,更是不停的快速抖動着。
出什麼事兒了?
秦書墨剛要張嘴問,鎮國公便刷一下從椅子上起身,語氣沉重:“隨我來。”
“好。”秦書墨點點頭。
父子兩個去了密室後。
秦書墨便揪心的迫不及待忙問:“爹,發生何事了?”
鎮國公把手裡的信紙遞向兒子,秦書墨滿心疑惑的接過信紙飛快的查看起來,越往下看,臉色也變得越發的難看了。
看完後,整個人都不淡定了,雙腿有些發軟,踉蹌了一下後,便跌坐回椅子上,滿眼的慌亂與無措,艱難的嚥了咽。
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如此重複了好幾次後,秦書墨的情緒這才略爲平息下來,聲音有些緊澀,有些微顫,牽強一笑:“爹,雲杉她有過一次生雙胎的經歷,這一胎……這一胎她肯定不會有事的,都說女人第一胎生起來有些艱難,後面就不會了,雲杉既然第一胎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川和晴空,這就說明她的身體很好,而且她和熠知成親後,熠知又叫了太醫爲她調養好了身體,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比當年在言家村時好多了,所以……。生產之時,雲杉母子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必須得平平安安。
要不然……
熠知那孩子怎麼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鎮國公粗糲的大掌狠狠的搓了搓臉,沉默了片刻後,擡眸看向兒子:“這事兒你我知曉了就行,別告訴了你媳婦,要不然她有寢食難安的,免得露出什麼馬腳了讓人抓到把柄。”
秦書墨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嗯。”
鎮國公癱坐在圈椅之上,想了想,對兒子吩咐道:“你等會兒出去了,立刻去庫房親自挑選一些上好的百年老山參還有靈芝什麼的,等會兒拿給熠知前來送信的暗衛帶回去,孫媳婦生產的時候……能用得上。”
“好。”
“出去吧。”
秦書墨點點頭,手腳有些發軟的走出了密室。
鎮國公看着書案上的信紙,焦躁的抓了抓腦袋。
雲杉那孩子乖巧,聰慧,孝順,不論是對熠知,還是對他們這幾個長輩,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去年天兒冷,那孩子爲了讓他們三個長輩不被凍到,硬是白日夜裡的忙着給他們織線衣線褲,擔心他這老寒腿,擔心他和熠知前去面見皇帝時膝蓋受凍,更是搗鼓出了穿戴方便且保暖的護膝。
去年的大雪災。
因爲有了她搗鼓出來的烘籠兒,這才拯救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讓那些家中買不起木炭,買不到木炭的百姓暖暖和和的渡過了那個難熬的冬天。
她不僅是熠知的好妻子。
她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同時。
她還是熠知的賢內助,是熠知的左右臂膀。
他作爲熠知的長輩。
他作爲親手把大孫子拉扯大的祖父。
他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都希望看到兒子孫子能娶妻生子,有妻子陪伴左右,有孩子圍繞膝下,這樣的人生纔算圓滿,他並不要求兒孫要很多,有一兩個就足矣。
當得知孫媳婦懷孕的消息時,他開心得都喜極而泣了,大孫子有了妻子,孩子也有了,他高興得夢裡都會笑醒。
可如今。
孫媳婦卻懷上了雙胎。
若是能平安生產,那便最好不過。
若是難產了……
就依了熠知的意思——保大舍小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雖然希望能抱上曾孫子,但是,他卻不能因爲想要曾孫子,而不顧雲杉那丫頭的安危,不顧孫子的感受。
思及此。
鎮國公緩緩的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便伸手研墨,提筆開始給大孫子回信。
……。
每隔四天,秦熠知再晚都會趕回縣城去看看妻子。
回到府中的時候。
秦熠知看起來很是正常,依舊愛笑,愛逗孩子,愛和妻子一起摟摟抱抱膩膩歪歪,可一旦出府後,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就變了,變得陰鬱而焦躁,忙碌完正事的閒暇之餘,總是會面無表情的呆呆看着遠方走神。
雲祁看着好友這狀態,心裡也是着急的不行。
有對府中嫂子即將生產的擔憂,有對好友目前這精神狀態而擔憂。
夾了一個燉的野雞腿放進了好友的碗裡,伸手拍拍毫無胃口的好友,勸說道:“熠知,你別總是去想那些不好的東西,放寬心,嫂子不會有事的……你這幾個月來,吃不下,睡不着的,折騰得整個人都瘦了,你再這麼下去,你怎麼撐到嫂子生產之時?你有沒有想過,每一次你回去的時候,嫂子看到你變得這麼瘦了,嫂子心裡該有多擔心?”
秦熠知捏着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雞腿,緊閉的薄脣微微開啓,顫抖得有些厲害,好一陣後,這才發出低沉而艱澀的聲音來:“我就是……我就是心裡怕的很。”
雲祁垂下的眸光微閃。
是啊。
能不怕嗎?
話說他回府看到嫂子那高高挺起的肚子,他都怕的不行,那肚子實在是……實在是大的太嚇人了,就跟扣了一口中號鐵鍋在肚皮上似的。
心裡雖然如此想,但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來,以免惹得好友越發的揪心了。
“別胡思亂想了,你得對嫂子有信心,而且,你和嫂子的姻緣可是天註定的呢,你看看你,你都光棍兒這麼多年了?你都剋死那麼多女人了?可唯獨就只有嫂子的命格和你最爲匹配,老天爺都眷顧着你們,你還怕啥?”
“……”秦熠知置若罔聞的垂眸沉默着,片刻後,擡眸看向雲祁:“接下來,狩獵隊新成員的招募,還有狩獵隊的訓練以及梯田的管理,就辛苦你多費費心,我明兒想回去陪她,陪她直到生產。”
這麼多事兒全都丟給他?
雲祁感覺壓力山大。
可是……
看着好友這心神不寧的狀態,想着嫂子那大得嚇人的肚子,雲祁苦着臉,只得挺直了背脊硬頭皮點點頭,拍着胸口道:“行,兄弟我一定會好好盯着的,你就放心的回去陪嫂子和我未出世的侄兒侄女們。”
秦熠知緊繃的臉上線條總算是柔和了些,感激的拍拍好友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翌日。
秦熠知天還未亮,便把負責新型農作物種植管理的秦忠,秦誠,秦孝,秦禮四人叫來商議了大半天,隨後又找了私兵的九個百夫長以及四十五個什長,商議狩獵隊接下來三個月的訓練方案。
與此同時,還交代雲杉一定要把守好西川通往外面的各個路口,以免有人把西川這邊的消息傳遞出去。
直到夕陽西下之時,秦熠知這才終於安排完所有的事情。
“雲祁,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我這便回去了。”
“……行,路上小心。”雲祁看着歸心似箭的好友,點點頭,並朝他揮揮手。
餘暉之下。
秦熠知帶着侍衛們快馬加鞭的朝着虹口縣的縣城方向疾馳而去。
風塵僕僕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夜裡子時才終於抵達了城門外。守城的人見到知府大人歸來,忙不迭的打開了城門。
這些天,知府大人經常夜裡回城,或者是出城,守城門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回到府中。
秦熠知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房間,而是去了隔壁院子先洗漱一番後,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向他和妻子的臥室。
鄧婆子在雲杉懷孕五個月後,便搬了一張小牀放置在雲杉的牀邊便於值夜,屋子裡,夜裡這些天都留着一盞油燈照亮。
迷迷糊糊之時,聽到房門傳來輕微的吱嘎聲,一個激靈就醒了,猛的坐起身朝門口看去,見是大少爺回來,忙不迭的翻身下牀迎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大少爺安好。”
“嗯。”秦熠知微微頷首,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牀上背對他而睡的妻子,低聲問:“夫人這幾天身體如何?”
一聽大少爺這問話。
鄧婆子心裡就愁得不行,壓低了聲音發愁道:“回稟大少爺,大少夫人這些天肚子又大了一些,肚中的胎兒頂住了大少夫人的胃,所以夫人每次吃飯的量都很少,只能少食多餐,腿腳也有些浮腫,夜裡偶爾還會雙腿抽筋然後疼醒。”
衣袖下的手指有些僵,沉默了片刻後,秦熠知對鄧婆子道:“你回房去休息,今晚不用你值夜。”
“是,大少爺。”
鄧婆子離開後。
秦熠知薄脣緊抿的站在牀邊好一陣後,這才脫了鞋子上牀,看着側睡的妻子這大大的肚子,猛的就抽了一口冷氣。
這……
這才六個半月而已,肚子就比那些即將臨產的人還要大,再等兩個月,這肚子又會大成什麼樣子?
秦熠知不敢去想,一想就怕的不行。
心裡頭梗梗的很是難受。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坐到牀尾處輕輕揭開被子查看她的雙腿和雙腳,果然很是腫脹,伸手剛要去摸,雲杉的腿猛的一抽。
“嘶嘶~鄧嬤嬤,我腿又抽筋了。”雲杉倒抽了一口氣,暗沉而嘶啞的聲音含糊響起。
秦熠知鼻腔酸澀,眼眶泛熱,趕緊握住她抽筋的腿,力道適中的輕輕按摩着,緩解着她腿部的不適。
不對勁兒。
鄧嬤嬤的手不會這麼粗糲,不會這麼炙熱。
迷迷糊糊的雲杉刷一下睜開了眼睛並看了過去。
“熠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雲杉的眼底透着驚愕和歡喜。
“剛剛回來一會兒。”秦熠知一邊按摩着妻子的腿腳,一邊看着妻子笑說道。
黑了。
瘦了。
鬍子也好些時間沒打理了。
他這麼忙,卻還隔山差五的擠出時間連夜奔波回來看她,這讓雲杉心底既感動,又心疼的不行,嗔怪的瞪着丈夫:“你忙就別總是這麼頻繁的來回奔波,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我沒事,只是這夏天的天氣炎熱所以沒什麼胃口,瘦些也是正常的,夫人你莫要擔心。”秦熠知含笑的笑望着妻子解釋並安慰道。
這話……
雲杉纔不會相信。
她家的男人夏天胃口好不好,她比誰都清楚。
他明明就是事情繁忙,而且還經常的在縣城內和縣城外奔波,一來一回就要騎三四個時辰的馬,每隔三天就要回來一趟,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你吃飯了嗎?沒吃就讓廚房趕緊給你弄點?”
“剛剛洗澡前已經吃了一碗涼皮。”
雲杉這才滿意的勾脣一笑,挺着大大的肚子,就跟仰面朝天的烏龜似的,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有些困難。
秦熠知見狀急忙制止:“你躺好莫要起來,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都早點睡,有什麼話我們明兒再說,我這次回來,會一直在府中待到你生產並坐完月子後纔會出去忙,我們有的時間說話。”
一聽這話。
雲杉頓時就驚得瞪大了眼。
在家裡待這麼久?
那他外面的事情該怎麼辦?
秦熠知看出了妻子眼底無聲的詢問,一邊繼續按壓着她的腿腳,一邊看着妻子柔聲解釋:“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下面那些人依照計劃去執行和實施就好,而且還有云祁在盯着,我總算是能抽出身來休息休息。”
聽着丈夫這一番話,此時此刻,雲杉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她內心的感受了。
看着妻子怔楞的表情,秦熠知滿是寵溺的眸子裡透着化不開的濃情。
“腿還疼嗎?”
“……。”雲杉搖搖頭。
秦熠知放下她的腿,重新蓋好薄被,隨後在她身側躺下,從她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摟抱着她圓滾滾的肚子,在她後勁處落下吻,下巴在她的頸脖處蹭了蹭,磁性的聲音低沉且透着疲倦:“乖~快閉上眼睛睡。”
濃烈的男性氣息籠罩着她,他把溼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後和頸脖處,懷孕的女人身體本就比沒懷孕時更加的敏感,此時被他的氣息一激,刺刺麻麻的胡茬一蹭,頓時就身子一僵,雙腿一夾,脖子朝身前閃躲着他的氣息,閃躲着他的碰觸。
雲杉氣息紊亂,有些氣喘的嫌棄道:“你,你別離我這麼近。”
秦熠知有些懵,有些受傷,委屈巴巴的小心翼翼問道:“爲什麼?”
這個有些難以啓齒的問題……
讓她怎麼回答?
可不回答,這廝又會胡思亂想,躊躇片刻後,雲杉一咬牙,開口道:“醫學研究表明,懷孕的女人身體會比較敏感,所以……我禁不起你這麼撩……惹起了‘火’畢竟你憋的難受,我也會很難受……”
說完。
雲杉感覺她這臉上的熱度,都能把蝦子給燙熟了。
秦熠知悶笑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他的胸腔迅速起伏的震動着。
“……”被丈夫笑得惱羞成怒的雲杉,臉頰滾燙的側頭看向丈夫,笑罵道:“笑個屁呀你,有什麼好笑的?這都是常識,常識你懂嗎?”
“咳咳……爲夫聽夫人這麼一說,爲夫現在懂了,真的。”秦熠知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隨後湊過去親了一口她因爲羞惱而撅起的粉嫩紅脣。
麻蛋~
這廝真真是惡劣。
明明都警告他不準撩她了,他居然還來。
讓她看得着,摸得着,卻吃不着,自從懷孕後,至今已經素了五個多月了,許久沒吃肉,此刻被他這麼一撩。
孃的……
若肚子裡懷的只有一個,她肯定挺着六個半月的身孕撲倒他,慢條斯理的一口口慢慢吃了他。
只可惜。
如今她這肚皮明顯裝的就是兩個,這麼大的肚子,別說撲倒他,別說吃了她,她就連走路都經常重心不穩了。
混蛋。
雲杉咬住了他的下脣報復了回去。
秦熠知身子一僵,瞬間身體就起了反應,雲杉感受到身後的異樣碰觸,身子也猛的一僵,鬆口後,眉頭一挑,挑釁的看他,同時,還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她滾圓的肚皮上,眼底無聲的述說着“來呀,撩就撩,誰怕誰?”的神情。
秦熠知苦逼臉:“……”
呼吸有些急促。
心跳有些快。
胸腔迅速的劇烈起伏着。
秦熠知不斷的深呼吸藉此來平息身體內的那一股燥熱和衝動。
“……你個小妖精,你給我等着,等你生了孩子後,看我這麼收拾你。”
“好呀好呀,到時候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雲杉一點都不怵的挺了挺肚子,扭頭看向丈夫挑釁的說道。
自從診斷出有孕後,她和他便過上了禁慾的夫妻生活,懷孕外加坐月子,算一算日子,差不多得禁慾十個月了,不僅只有他饞肉饞的慌,她亦是如此。
到時候,她一定要撩得他谷欠火焚身,外加噴鼻血,哼哼~
雲杉手往身後一摸,秦熠知頓時就倒抽了一口冷氣,觸電般的弓起身子躲避着。
雲杉笨拙的慢慢轉身,先是由側躺變成了平躺,然後再從平躺變成了側身面對着牀外的丈夫,眉眼彎彎,笑眯眯的看着他,嬌媚的喊道:“夫君~”
那個“君”字,拖得有些長,尾音帶着顫,那聲音穿透耳膜,聽着秦熠知渾身骨頭都快酥軟了,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個不停。
性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眸光暗沉,伸手直接捂住了她那直勾勾望着他的眸子。
雲杉:“……”
秦熠知粗喘着氣,粗聲粗氣道:“別玩兒火,側身過去乖乖睡覺。”
雲杉並沒有動,挪開他的手,直直的看着他,問:“夫君,你憋了整整五個月了,你在外面……可有揹着我找女人?”
“沒有。”秦熠知哭笑不得的瞪她。
“那你可有找男人?”雲杉歪着腦袋繼續問。
“……欠收拾。”秦熠知磨了磨牙,捏了捏她的鼻尖,打着哈欠:“夫人,爲夫累了,我們睡吧。”
“我再問你一句就睡,夫君,既然你沒有找女人,也沒有找男人,那你這幾個月都是手,動的‘自給自足’的嗎?”
再聽她說下去,他要麼被撩得谷欠火焚身,要麼就要被她氣得吐血了。
秦熠知真真是拿她沒辦法了,只得閉上眼裝着睏乏道:“睡覺。”
雲杉捂嘴偷笑不已。
伸手抱着丈夫的手臂,心情愉悅的閉上了眼。
……
約半個時辰後。
雲杉小腹處憋的有些難受——尿急。
聽着丈夫綿長的呼吸,鬆開懷裡抱着的手臂,笨拙的艱難挪動身體,想要自己起來去裡間方便,剛剛挪開他放在她身上的手,前一刻還陷入沉睡中的秦熠知,刷一下就睜開了眼睛,眼底滿是焦急:“怎麼了?可是腿又抽筋了?哪條腿?我這就幫你捏捏。”
雲杉窘得臉頰紅紅,搖搖頭:“我腿沒抽筋,你睡,我,我起來……起來去小解。”
肚子太大了,壓迫到了膀胱,現在哪怕一天喝的水並不多,但卻尿頻的厲害,白天基本上一個時辰左右就會去小解一次,夜裡稍微好一些,一般兩個多時辰纔會去一次。
秦熠知鬆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隨後利落的翻身下牀,穩穩的張開手臂一把抱起妻子。
“你,你不用抱,你扶住我就可以了。”
“……別亂動。”
雲杉被秦熠知抱進裡間的馬桶處旁邊後,這才輕輕的放下她,馬桶的上方,是一個圈椅,圈椅屁股坐的地方有一個大洞,有點像現代的馬桶,除了不能及時沖水去臭,坐上去倒是跟馬桶的舒適度差不多。
秦熠知一手扶住妻子,一手把馬桶上的蓋子揭開。
雲杉:“……你出去,等我好了就叫你。”
秦熠知哪敢讓她一個人單獨待着。
直直的看妻子,認真道:“我們是兩口子,坦誠相對,該看的都看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更加親密的事兒都做了,孩子也懷上了,你還有什麼可害羞的?”
快憋不住了,這混蛋這麼還不走?雲杉急了,雙腿夾緊朝秦熠知羞惱的低吼:“你出去。”
秦熠知看了一眼她圓滾滾的大肚子,站在她的身後,一手穩穩的摟住她的身子,一手利落的褪,下底褲,最後直接在她的羞怯驚呼聲中,把她抱在懷裡,那姿勢就好似在給小孩子把尿似的。
雲杉羞窘得臉上都要着火了,氣得直咬牙。
“秦,熠,知……你放我下來。”
“噓噓~噓噓噓~”
“?”雲杉羞臊得都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了,這姿勢太特麼的羞恥了,吼他沒用,於是雲杉就來軟的:“熠知,你,你放我下來。”
“噓噓噓~噓噓噓~”
噓你妹啊噓……。
無論雲杉來軟的,還是來硬的,秦熠知鐵了心的就是不放她下來,而且還一個勁兒的在她耳旁“噓噓噓噓”個不停,肚子太大壓迫到膀胱,本就不怎麼憋得住尿,忍了約半分鐘後,雲杉終於憋不住了。
麻蛋的~
既然你都不怕那味兒燻人,老孃怕個球。
雲杉牙一咬,眼一閉,深吸了一口氣,倚靠在丈夫懷裡,被丈夫抱着然後“嘩嘩譁”的解決了生理問題。
雖然好羞恥。
但是。
在內心羞恥的同時,心裡面也甜滋滋的……
……
翌日清晨。
後花園的小山坡那邊,響起了公雞“喔喔喔~”的報鳴聲。
夏季天亮的比較早。
雲杉懷孕後有些嗜睡,再加上昨晚和秦熠知說了約大半個時辰的話後才睡覺,這會兒側身躺着,粉粉嫩嫩的櫻脣微微開啓,睡得很是香甜。
秦熠知被公雞的叫聲吵醒,緩緩睜開了眼,看着妻子沉睡中的妻子,脣角抑制不住的上揚,伸手撥開垂落在她臉頰的凌亂髮絲,心裡柔軟成一團。
可是。
當視線落在那高高鼓起的肚子上時,瞳孔頓時一縮,微顫的大掌輕輕貼上她的肚皮。
突的。
掌心被撞了一下。
秦熠知觸電般的縮回了手,視線落在那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肚皮被頂起來的那一塊兒。
孩子在動?
看那凸起的小小一塊兒,也許是孩子的小腳,也許是孩子的小手,也許是孩子也睡醒了,正在裡面伸着懶腰。
眸光復雜的直直看着圓滾滾的肚子,想起他給祖父透露的口風,想起在祖父對他艱難選擇的支持,此時此刻,秦熠知對肚中的孩子情感很是複雜。
有着滿心的期盼和喜悅。
也有着深深的懼怕,懼怕孩子再等兩個多月出生時,會出什麼茬子。
更有着濃濃的愧疚和無能爲力。
起身湊到圓滾滾的肚皮前,俯身吻上肚皮上被撐起來的那處,低聲呢喃:“寶貝兒,這兩個月要乖乖的老實待在孃親的肚子裡,兩個月後,你們可要麻溜的快快出來,別折騰你們娘知道嗎?”
雲杉被尿憋醒後,一睜開,便看到自家相公坐在牀沿,眸光極其複雜的看着她的肚子,雲杉眸光微閃,心裡一沉。
覺察到妻子醒來。
秦熠知迅速調整了臉上的表情,側頭笑眯眯的看着妻子:“醒了?再睡會兒?還是現在就起牀?”
“……我要去小解。”反正她都犟不過他,索性厚着臉皮直接說出口。
“好,爲夫抱你。”秦熠知笑望着妻子,伸手抱着她去了裡間。
解決完生理需求後。
秦熠知幫忙替妻子穿好了衣服,隨後便讓鄧婆子準備了洗漱的東西進來。
兩刻鐘後。
秦熠知攙扶着妻子便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
秦熠知要在家裡待好幾個月,這個消息令晴空和小川都很是開心。
晴空覺得天天能看到爹爹,很開心很開心。
小川則很是滿意這個便宜後爹對孃親的看重。
婦人十月懷胎本就艱辛,而且妖怪娘懷的還是雙胎,哪怕下人服侍的再周到細緻,也比不上丈夫在身邊的陪伴來得安心,來得有安全感。
這一天。
難得的是個涼爽的陰天。
涼風徐徐,吹得人很是舒坦。
秦熠知攙扶着懷孕整整七個月的妻子,帶着兩個孩子,兩條狗子在後花園的湖邊散步。
兩條狗子很通人性,被晴空和小川說了好幾次後,便再也不會朝女主子的身上撲,再也不會在院子裡撒歡的東奔西跑,只要是大肚子的女主子一出現,這兩個傢伙便規規矩矩的邁開四條腿兒優哉遊哉的散步,生怕撞倒了大肚子的女主子,生怕會闖禍然後被扒皮然後做成了一鍋狗肉。
“小川,晴空,你們帶着小蠢貨和大黃玩兒吧,爹孃去地裡看看蔬菜。”雲杉看向兩孩子笑眯眯的說道。
“好。”晴空乖乖的點點頭。
小川看出了妖怪娘似乎有什麼話要單獨和爹爹說,便也點點頭:“好,那娘你走路小心點,累了就坐下歇息會兒。”
雲杉一手托住大大的肚子,一手揉揉兒子和閨女的小腦袋:“好,娘會注意的。”
秦熠知看向照看小川和晴空的幾個侍衛和婆子:“照顧好小少爺和小小姐,別讓他們太靠近水塘。”
“是,主子。”
鄧婆子和秦勇秦和,以及瘦猴和秦安,跟隨在男主子和女主子的身後約三丈開外。
雲杉肚子實在是太大了,下墜的很是難受,所以雲杉就用細棉布,讓鄧婆子幫忙做了一個簡易的託腹帶,今兒天陰,還吹着涼風,穿上託腹帶走路倒也不是太熱,雲杉一手撐住腰,一手攙着丈夫的手臂,大腹便便,像個鴨子似的慢慢朝着小山坡走去。
才走了幾分鐘,雲杉的額頭上,鼻尖上,便冒出了汗來,秦熠知看着妻子走的這麼艱難,心疼的不行,很想直接抱起她,可是他卻不能,因爲她越接近臨產期,就得多多的走動纔能有利於生產。
看着她這短短半個月,又大了好一圈的肚子,秦熠知每當看到她這肚子時,都會有種心驚膽顫,腳手發軟的感覺。
妻子在走路的時候,他從不敢讓她自己一個人單獨走,生怕那沉重的大肚子,會讓她重心不穩的給摔倒在地了。
尤其是幫她洗澡的時候,幫她塗抹去掉妊娠紋藥膏的時候,看着她那被撐得薄薄的肚皮,總感覺,總感覺這肚皮輕輕一戳就會破掉,總感覺這肚子時刻都有可能會被裡面的孩子給撐破似的,這讓他感到恐懼不已,好些時候,夜裡總是會做噩夢,夢見她大大的肚皮突然一下就破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孩子血肉模糊的掉落出來,而她這躺在血泊之中發出淒厲的痛苦慘叫。
渾身大汗淋漓的從噩夢中醒來。
醒來後。
許久都很難入睡。
活了快三十年。
真真讓他發自內心感到恐懼的事兒,只有兩回。
第一次是他十三歲上戰場的時候,那時候首次面對滿地殘骸的戰場,戰事結束後,他做了三個多月的噩夢才慢慢調節過來。
第二次便是現在。
這一次,他比當年十三歲首次面對戰場還要害怕。
“停……停一下再走。”雲杉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粗喘着氣說道。
“好。”秦熠知停下了腳步,把妻子摟進懷裡,掏出手帕輕輕的爲她擦拭額頭的和鼻尖的汗漬,滿心的心痛。
“……我,我沒事。”雲杉勾起一抹笑安撫着丈夫。
鄧婆子和侍衛們看着女主子這大得嚇人的肚子,一個個心裡皆是慌的不行,但卻不敢把這種不安流露出來,於是只得低垂着眸子藉此來掩飾。
緩了一會兒後,雲杉這才平息下來,側頭看向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侍衛和鄧婆子:“你們就在這兒候着,不用跟來。”
侍衛們和鄧婆子爲難的看向主子:“?”
秦熠知心知妻子是有話要對他單獨着,於是看向衆人:“你們就在這兒候着。”
“是。”
秦熠知心中很不是忐忑不安,攙扶着妻子走到山坡最頂上的涼亭裡,兩人坐下後,雲杉低頭看着大大的肚子,用手又輕輕摸了摸。
擡頭看向身側滿臉緊張的丈夫,笑說道:“在我們那兒,女人生孩子時即便是難產了,也甚少有人死亡。”
一聽這話,秦熠知眸光頓時一亮。
“我們那兒女人生孩子有幾種選擇,懷孕期間經過詳細的檢查後,通過一種儀器就能看到孕婦肚中孩子是男是女,是一個還是兩個,若檢查出來胎位正常,胎兒大小正常,大多都是自然生產。”
秦熠知瞳孔一縮。
雖然她的世界也有自然生產的,可是,她說過前提條件是經過詳細檢查後,才能自然生產。
“有些胎兒過大,或者是胎位不正,大多都是選擇了剖腹產,剖腹產就是大夫給孕婦用藥物麻醉了身體,讓孕婦感受不到疼痛,然後用手術刀劃開肚皮,劃開子宮後取出胎兒,最後又把子宮和肚皮一層層的縫合上,孕婦只要用藥並臥牀休息一兩天,就要被醫生趕下牀走動,五六天後就能從醫院,也就是從醫館回家去修養……不過,這辦法在這個時代卻不適用……除非是去母留子。”
秦熠知渾身有些抖得厲害。
去母留子?
她說這話還是什麼意思?
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眼眶泛紅:“雲杉,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就算你真的……真的難產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只會選擇你,只會選擇你。”
雲杉又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雲杉低頭看圓滾滾的肚子,看肚皮上那又被撐得凸起的地方,伸手輕輕撫摸着。
肚中畢竟是兩個孩子,是她和丈夫的孩子,是丈夫盼來多年的孩子。
若是保下這兩個孩子,那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將會失去深愛着她的丈夫,失去晴空和小川這兩個已經開始懂事了的孩子。
可若是讓她捨棄肚中的這兩個孩子,她同樣辦不到。
見妻子沉默,秦熠知慌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向他,眸光暗沉,臉色陰鷙:“夫人,我不准你擅自做下愚蠢的決定。”
“……。”雲杉看着自家的男人,心裡暖融融的,心尖一陣陣的悸動,含笑的湊過去對準他的脣親了一口,嗔怪道:“傻子,亂想什麼呢?”
“……”秦熠知薄脣緊抿,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面部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辦法比較適合這個時代。”雲杉抓住他的雙手,神情淡定的笑說道。
“什麼辦法?”秦熠知黑沉沉的眸子瞬間一亮。
“側切。”
“切?切哪兒?”
雲杉想起以前過年回老家的時候,隔壁鄰居家的嫂子由於懷胎是營養過剩,最後胎兒過大,大半夜的突然發作去距離家最近的縣醫院,那時候又恰逢過年,值班的醫生本就少,壓根就沒有那個條件進行剖腹產,最後醫生見羊水流得都快沒了,擔心胎兒窒息,便給那個嫂子做了側切,側切後孩子出來的很快,可縫合的時候,局部麻醉的麻藥失效了,又沒有給補打麻藥,硬生生的給縫合上了。
那嫂子痛得死活來,後來縫合後,吃了些消炎藥連液體都沒輸,也沒有用止痛藥,硬生生的痛了好幾天後,疼痛才減少。
由於生的是個姑娘,婆家和丈夫都不待見那嫂子,傷口也沒人給消毒,最後還是那嫂子的六歲閨女跑來找她,懇求她過去幫忙,她才第一次看到了女人生孩子居然會是那麼的可怕,那地方居然被剪刀給剪開了一個口子,還給縫合上了。
如今想起來。
也幸虧當初她懷着憐憫之心,接連好幾天都去幫忙給那個嫂子消毒,要不然,她生產之時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雲杉看向丈夫,淡定的笑說道:“當然是側切孩子出來的那個地方,用剪刀剪上一個口子,孩子就能很快出來。”
秦熠知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話聽起來似乎很靠譜,可是……
可是那個地方那麼敏感和脆弱,男人的那地方一旦不小心在哪兒撞到了,都會痛得好半天緩不過來,她居然說要在那兒用剪刀剪一個口子?
那她得該有疼?
雲杉緊攥着丈夫的手,神色無比嚴肅的說道:“熠知,我們目前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秦熠知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充血的眸子裡瞬間就盛滿了水霧,喉嚨處梗梗得很是難受,就跟卡了一塊石頭似的。
“熠知,雖然我不懂醫術,但是我以前看過我隔壁一個嫂子生孩子難產時做過那個小手術,我知道應該剪在哪個部位,那個地方沒有大動脈之類的,不會大出血,剪開了口子後,等孩子和胎盤出來了,就可以用針線縫合傷口。”
剪開皮肉,然後縫合。
說起來很簡單,可她該有多疼?
可是……
可是現在孩子們已經在她肚子里長這麼大了,已經沒有辦法了……
秦熠知痛苦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雲杉看着無聲哭泣的丈夫,心裡也酸澀的很是難受。
側切說起來簡單。
可她又不是醫生,她只是瞄了那麼一眼,她也怕,很怕很怕,可是,想想肚中的兩個孩子,想想她深愛的丈夫,想想可愛的小川和晴空。
她捨不得死。
她想要活着。
即便是側切會很痛很痛,只要她咬牙堅持十天半個月就能熬過去了,熬過了這一關,她就陪伴着丈夫和孩子們。
眼中帶着淚,勾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這裡沒有麻醉藥,剛開始剪開以及縫合的時候,還有就是縫合後的五六天裡,我可能會很痛很痛,但是這種痛,爲了你和孩子們,爲了我自己能活命,我還是可以忍耐的……我的空間裡還有一些消炎的藥,到時候側切後,吃點消炎藥,縫合上的傷口就不會感染,傷口就會癒合的很快,最多五六天便能癒合的很好了,癒合後,那時候就不會疼了。”
秦熠知心裡堵得很是難受,擁住妻子便無聲的哭了。
雲杉拍拍丈夫的後背,帶着哭腔的聲音安慰道:“我現在已經懷孕整整七個月了,等會兒我們回去後,你便幫我畫一把鈍角的剪刀,還有彎鉤的特製縫合針,然後你趕緊讓人去打製,接下來……”
說到這兒。
雲杉頓了一瞬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
“接下來……你要學會用針,然後在小動物身上去學習縫合傷口……熠知,我生產的時候若是順利還好,若是實在生不下來,你便親自動手幫我側切,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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