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水映月都一直陪着他,給他講述着各去所發生的事情,他只是靜靜的聽着,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只是依然沒有恢復記憶的任何跡象。
水映月也死心了,不再期望他能恢復記憶,心中居然也沒了原來的難受。看着他一天比一天的好起來,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似乎心中有塊大石落下了。
這天,她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天,卻突然聽說花妖和師父要回谷了,人已經在馬車上了。
她連忙追了出去,發現天禹、韓宵、凌飛揚和楚寒都已經出來送行。掀開車簾,看到的是花妖蒼白的臉,額頭上滲出細汗,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水映月覺得心中一陣鈍痛,她怎麼忘了,花妖是不能夠離開鬼谷太久的,否則……可是他爲了自己,爲了替韓宵療傷,一直忍受到現在。
“花妖,你怎麼了?”
雲清逸看着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師父,花妖他怎麼了?不是說子時的時候寒毒纔會發作嗎?”水映月是又驚又急。
黑閻王也是皺着眉頭,一臉擔憂與責怪。“哎~這孩子,我早就叫他先回谷了,他偏不聽。現在可好,寒毒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恐怕……”
聽到這裡,水映月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利劍刺穿一般,痛得差點停止了跳動。
“要不是今天我發現了他的異常,說不定他還會堅持留在這裡……”
水映月急忙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師父,我和你們一起回鬼谷,我和你們一起回去!我不能離開花妖,我不能離開他……”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是的,她不能離開他。因爲,她愛他!
不管過去她是如何的愛韓宵,但是那份愛已經隨着她的“死”而被埋葬,唯一剩下的就是對他的關心與愧疚。畢竟他是因爲她而斷了隻手臂,因爲她而受了重傷。更何況,他已經忘了她,也不再愛她。
這樣也好,不是嗎?至少他不會再因爲她的離開而痛苦了。
看着馬車漸漸的消失在夕陽中,站在門口的四人久久不能移動。
“這樣,值得嗎?”凌飛揚突然轉頭對韓宵說道。
韓宵只是笑了笑,碧空般的眼睛閃着水樣的光芒,長長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般撲朔着。
“至少,她不會因爲離開而痛苦。”
衆人不語,只是轉身回到大廳,卻看到丫鬟端來一個大大的蛋糕。
丫鬟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施了個禮,對韓宵說道:“這個是水姑娘剛纔做的,說是答應過韓公子,要讓您嚐嚐‘天下第一美味蛋糕’。”
脆弱的蝴蝶再次撲閃着,然後嘴角露出了最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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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崎嶇的山道上,一輛馬車飛快的前進着。
馬車裡,水映月緊緊抱住身體已寒冷似冰的雲清逸,不斷的幫他搓着雙手。
“花妖,我們快到鬼谷了,你一定要撐住啊!”
雲清逸躺在她的懷中,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嘴角卻有着異常美麗的笑容。
車外傳來黑閻王的聲音:“丫頭,雲兒懷中有保命丹,給他再服下一顆!”
水映月把手伸到雲清逸的懷中,卻發現他的心跳越來越弱,弱得似乎感覺不到跳動。她一驚,忙倒出一顆藥丸放到他的嘴中,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流到了他的臉上、眼睛上……
“師父,能再快點嗎?花妖他……花妖他……”
黑閻王皺了皺眉頭,然後加重了揮鞭的力量,馬兒吃痛,拖着馬車更加快速的在山道上奔跑起來。
雲清逸睜開了眼睛,伸手替她擦着眼淚,溫柔的說道:“月兒,別哭,我不想看到你爲我流淚。”
聽了他的話,水映月的淚水掉得更加厲害。
他的花妖,不希望她爲他流淚,可是每次當她流淚時,都是他幫她輕輕擦掉。
“花妖,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千年雪蕊全天下只有兩朵,而且都已經用了……”
雲清逸溫柔的一笑,然後用他清泉般的聲音輕輕的說道:
“月兒,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嗎?永遠也別對我說對不起……”
“月兒,千年雪蕊沒了就沒了吧,或許是天意……”
“月兒,今生我能再遇見你,並陪着你,這已經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了……”
“月兒,我沒有後悔離開鬼谷,相反,離開鬼谷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因爲有你在身邊……”
“月兒,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快樂的活下去……”
“月兒,我不期望你能永遠愛我,但是我還是自私的希望你別忘了我……”
“月兒,你能再抱緊點嗎?我多麼希望能夠就這樣一輩子在你的懷中……可是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這份福氣了……”
“月兒,能見到你,真好!能愛上你,真好……”
“月兒,我困了,我想我要睡了……”
“月兒,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雲清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角掛着幸福的笑容。
“花妖?花妖?”水映月驚恐的睜大眼睛,然後用顫抖着的手伸到他的胸口,又伸到他的鼻子前。
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水映月突然覺得渾身徹骨的寒冷,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大顆大顆的落下。她緊緊的抱住雲清逸的身體,大聲喊道:
“師父!你快進來看看花妖,你快進來看看他!”
聽到她的哭喊聲,黑閻王連忙停下馬,掀開了簾子。
車外,明亮的月光照了進來,照在滿臉是淚的嬌小人兒身上。
居然是滿月!
看着黑閻王皺起的眉頭,眼中是濃濃的悲傷,水映月心中一沉。
“師父,花妖他怎麼了?”
“師父,你說話啊!”
“師父,你說啊……”
“師父,嗚嗚嗚……”
黑閻王滿是心疼的看着她,“丫頭……”卻突然發現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
“丫頭,你怎麼了?你的身體怎麼了?”
身體?水映月連忙看向自己,發現她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變得透明。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她恐懼的大喊着,然後伸手去扯那條手鍊,卻依然晚了一步,一陣光芒包圍住了她。
“我不要回去——”伴隨着絕望的哭喊聲,她從馬車裡消失了……
燈火通明的城市正在狂風暴雨中掙扎。
公園中,慘白的燈光下,一個身着月白色古裝的女子,正對着天空大聲的哭喊,聲音淒厲凜冽。她的全身已經溼透,頭髮糾結在臉上脖子上,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爲什麼——”
“爲什麼要帶我回來?爲什麼——”
“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爲什麼——”
她擡起右手,手腕上有着一個用珍珠串起的有很多月牙形墜子的銀色手鍊。
她對着手鍊似命令似請求的叫着:“帶我回去啊……帶我回去啊……帶我回去啊……”
突然,她停止了哭喊,睜大了眼睛,眼中寫滿恐懼與不信。
只見她手上的鏈子越變越細,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她的眼前。
“不要,不要,不要……”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