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介聽了我的話,端着酒碗仰起頭,一飲而盡:“好一個情多更莫醒,醒莫更多情!你這朋友我韓子介交了,來,喝!”
見韓子介如此豪爽我也倒滿一碗酒剛舉頭要喝,淺淺便奔過來拉着我的手搖頭道:“姐姐不要喝酒,千歲會不高興的。”
呵呵,瀟然會不高興的,的確,如果今天他沒答應義城郡主請求太后賜婚,我也會這樣認爲的,“放心吧,千歲最近會很忙,沒時間管我的,呵呵。”說完我仰着脖子將一大碗的女兒紅全部倒進了口中,結果真的悲劇了。
我漲紅了臉,撐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咳得滿臉是淚。淺淺嚇得不停地替我拍背順氣。
韓子介見我是真的不會喝酒,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獨自把玩着旁邊的空酒罈喃喃道:“爲什麼就是喝不醉呢?”
我喘了口氣,看着他的模樣不免搖了搖頭道:”不是你喝不醉,是這酒不夠好,你沒聽說過這樣一首詩麼?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杜康?”韓子介喃喃重複道。
“杜康酒!”
結果這傢伙果然去找了兩壇杜康酒來。
與韓子介並肩坐在天城外郭的城樓之上,望着天空中如血的夕陽,我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醇香的烈酒,說實在的我並不喜歡喝酒,更覺得這被後世所讚美推崇的杜康酒其實遠不如橙汁或者牛奶更得我心。
然而韓子介卻高興得很,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讚道:“美酒當如此!”
我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淺淺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其實我本是讓她先回府的,可這丫頭不放心我一個人,硬是跟了來,卻又因怕生不肯與韓子介同坐,我便也由了她去。
那一天,我喝得伶仃大醉,韓子介提出要送我回府也被我斷然拒絕了:“我沒醉,不用你送!”
說完我掙開他的手,一步一趨,跌跌撞撞的走到淺淺面前,然後抱着淺淺的胳膊撒嬌:“師
父,我要回家。”
淺淺扶着我下了城樓告訴我:“好,姐姐,我們回家!”
韓子介帶着七分醉意站在城樓之上目送我們離開,卻仍暗中叫了幾個侍衛:“你們負責暗中護送安太傅平安到家!”他是在與我聊天中知道我就是齊王瀟然的關門弟子,現今的太子太傅安夕沐的。
右手搭在淺淺瘦削的肩頭,我幾乎是把半身的重量交給了她,漸漸支撐着我,走得極爲辛苦。
剛剛入夜的天城是十分繁華熱鬧的,小販們熱情的叫賣,與客人討價還價,我靠在淺淺肩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四處亂看,視線有些模糊,甩了甩頭又看得十分清楚。於是我掙開淺淺腳步虛浮的跑到一個買木梳轡頭的小攤前,拿起一把做工別緻的轡頭把玩着,淺淺忙追了上來,拉着我的衣袖催我快走。我扭捏着不肯答應,放下手中的轡頭挑中了一把白色木梳傻笑着問:“這把木梳好看麼?嘻嘻,送給師父當禮物怎麼樣?”
淺淺見我有些清醒便稍稍放了心,不過聽我這樣問不免有些疑惑:“爲什麼姐姐要送千歲禮物啊?”
爲什麼?我迷茫地轉過頭看着淺淺,然後咧着嘴笑道:“淺淺真笨,因爲師父要請太后賜婚了啊,對,師父要和義城郡主結婚了?”我喃喃道,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淺淺看着我的樣子,難過得快哭了一般:“原來姐姐就是爲這件事傷心啊?”她想了想又問道:“那爲什麼姐姐難過都不會哭呢?我爹爹就會哭,醒着的時候看着我哭,醉了抱着酒罈也哭。”
我傻傻的拿着木梳轉過身,背對着淺淺,眼中水霧升騰,卻還是微笑着問買木梳的小販:“老闆,這個木梳怎麼賣?”
那賣木梳的小販一見有顧客上門忙陪着笑道:“公子,這柄木梳只需要十文錢,你看着木梳多漂亮,送給公子的心上人,她一定會喜歡。”
“的確漂亮,本公子也喜歡!”一隻大手橫空奪過了我手中的木梳,拿在手裡掂量着,很是滿意地道。
我
壓根就沒注意到會有人跳出來和我搶一把梳子,待反應過來轉過頭去看時,發現那人面白體瘦,卻穿着一身華服腰佩珠寶墜扇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在他身後還跟着兩個家丁。
小販見狀很是爲難地道:“可是,這把木梳是這位公子先看上的啊!”
那白麪男子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頗是不屑的問道:“他?他有錢麼,穿得這麼寒酸?”
說實在的,我此刻穿着的男裝雖也是出自天下名坊但和他那一身華服比起來的確相差甚遠。
淺淺看見了那人,驚了一驚,有些懼怕的拉着我便要走:“姐姐算了,你喝醉了,我們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可是,那是我要送給瀟然的禮物,怎麼能讓給他呢:“老,老闆,給你銀子,那柄木梳,我要了。”我從腰間掏出一兩銀子扔給那小販,小販伸手接住點頭笑道:“好嘞!”
我伸手向那白麪公子討道:“錢我付了,梳子給我!”
那白麪公子見我這樣臉上迅速充血,怒道:“不就一兩銀子麼,本公子出十兩!”說着他身後的家丁便扔出一錠十兩的紋銀給那小販,小販接了銀子左右爲難。
“你說你一個男人,非要這把梳子幹什麼?成心和我過不去麼?”我蹌踉一步上前揪住那白麪公子胸前的衣襟,低低的問道。
誰知那白麪公子一把推開我仰頭笑道:“和你過不去又怎麼了,本公子看上的東西還沒有失手的!”
我被他推得連連後退,淺淺忙上前接住我,擔憂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沒事吧?”
我定了定神,甩甩沉重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沒事,沒事。”說着我又掙開了淺淺走到那白麪公子面前,伸出手攤開掌心問他要到:“把那木梳還我,那是我要送給我師父的禮物。”
白麪公子見我不死心,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瘋子,你師父算個什麼東西,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誰?要是惹惱了本公子,本公子把你跟你師父一塊關進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