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左梟雄就早早起來,經過臥房還輕喚過桃紅。
“給少奶奶要帶的物件切記收拾整齊,還有,少奶奶,可醒了?”早已習慣他不聞我不問的相安無事,這一句倒讓我內心百味雜陳。
小柔看着鏡中的我稍有喜氣,也不禁朝我使了個眼色。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還關心起我來。
“回少爺,小柔正給少奶奶梳妝呢。”桃紅的嗓音脆生生,甚是歡快。
“哦,那就好。早點收拾,也能早些回柳府。”這句話還是那般硬邦邦,卻原來他並是不是心存關心,只不過巴不得我快點回去而已。
自嘲的笑笑,想想也是,從他新婚之夜決然而去開始,自己就沒低聲下氣委婉求之,他更是那種豪放恣意的人,自然喜歡柔弱招人憐愛的女子。而偏偏柳語嫣怡然自得驕傲平和,想來,更是不討他的喜。
原本“回門”是孃家怕女兒新婚時,新郎不懂節制,心疼女兒的一種權宜之詞。到了後來,世世代代流傳下來,也就變成一種風俗。其實,就在二十一世紀這種風俗也是依然存在的。
不管怎樣,見了父母總不能說些不好的話,免得他們擔心記掛。
“小柔,回去後,老爺太太若問起,你知道該怎麼說吧?”看着小柔爲我插上那支珠釵,我端詳着,小聲問道。
“你放心,小姐,我知道的。我就說,小姐在左府老爺太太都喜歡,少爺也心疼着呢……”跟了我那麼久,這小丫頭總能體察我的心。
苦笑着嘆了口氣,“這就好……”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要我低聲下氣求他喜歡我,那是萬萬不能。
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吃罷早飯,拜別了公婆,一頂青色軟轎停在角門邊。
小柔掀開轎簾,剛要踏上去,眼見着左邊影壁後閃過一個白色人影。
“師兄,前門外藥鋪賬房要你得空去一趟,說有筆帳須跟你有個交代。”關離若,是他。我的心此刻撞如小鹿,慌亂中,不敢回頭,趕忙鑽進轎子裡。
“哦,是師弟啊,我知道了。等送你嫂嫂回來我就去。還有,西街那一帶的鋪面你也試着自己接管吧,其實你比我更謹慎些,終究是關家的祖業,你也該頂樑了!”左梟雄說完,跨上馬,頭前出門。
其實,假若他不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我倒是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果敢,只不過,德行差強人意。
轎子晃晃悠悠地出門,就像那天的喜轎。似乎,隔着轎簾我都能夠感覺到他追隨而來的目光。
輕輕掀開紗簾一角,我卻沒有張望。只是這樣掀開,便恍如那一天他一身青袍,不離左右。
到了柳府,早有丫頭緊着腳步向老爺太太回報。遠遠地,下了轎,就看到老爺太太站在廊下。
不知爲何見了他們我的心有些酸楚,卻仍喜着臉,給父母請安。母親自是一把摟過我,左看右看,又偷眼瞧了瞧姑爺,一臉的喜不自勝。
滿以爲左梟雄送我來就會離開,未曾想這個傢伙倒是會裝相。一番話說得很是大方得體,間或儀表堂堂,自然柳老爺——我的父親十分待見。
只不過,過了一會兒我才知道他在等什麼。
“姐姐,是姐姐回來了麼?”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是我那溫柔可愛的妹妹莞爾,我不禁高興地迎起身。
只見一身藍色衫裙的妹妹邁着蓮步,旖旎而來。但見她眉黛鬢青,杏眼幽幽,身姿曼妙,娉娉婷婷。
“莞爾,快來見過你姐夫。”母親柔柔的招呼。
我冷眼旁觀,左梟雄睜大雙眼看着來人,眼底倏然而過的一抹悔痛逃不過我的眼。
“莞爾拜見姐夫……”嬌滴滴盈盈一拜,左梟雄急忙扶起。我有種被錯點鴛鴦譜的感覺,這要是配一對,就不會有這許多的不甘了吧。
左梟雄正出神,莞爾卻已轉身,疾步坐過來,“姐姐,你可想死我了!你回來可真好。那就多住些日子哈!你說行不行啊,姐夫?”莞爾調皮的問向他。
“哦,哦,行。那就多住些時日。”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左梟雄站起身,“岳父岳母,小婿還有些事情,這就告辭。幾日後,我再來接語嫣。”說着眼神輕輕地飄過我,卻鎖定在妹妹身上。
我輕輕一笑,有情人不能成眷屬,當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我想,我該找個機會好好跟左梟雄談一談了。既然不愛我,那不如休書一封,各自放手。
可是,誰曾想,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簡直是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