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弦?你竟然沒死?”雲澈驀地轉身,原本輕佻的語氣也不由得帶了些許震驚,那一刻他死死地盯着君越那一幾乎天下人皆知的那一張臉,瞳孔中也有了一絲震驚,
“本將軍若是從那區區大雍河死去,又怎麼能擔得起戰神之名?”君越撥開了立在一旁的千霽,從那桌案之後緩緩而出,巧笑嫣然般將那嫩白如玉的手指貼在了那俊俏的公子面容上,緩緩撕下一張薄薄的麪皮,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張臉,攝政王殿下怕不會不認得吧?只是不知道,攝政王殿下見了本將軍,會不會覺得,拿下整個大雍還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這十年來,殿下您可是被本王壓制在赤城,如今就算是整個大雍人心不穩,可殿下要越過本將軍輕易攻入,只怕這心裡也有些沒譜吧?”
“數萬人圍攻,越將軍還能從那大雍DìDū脫身而出,甚至撒下了彌天大謊,還騙過了本王,果然是好手段!”雲澈也不是什麼平常之輩,更何況他本身就是一個演戲好手,不過驚訝了片刻恢復了那輕佻妖嬈的面孔,波光瀲灩的眸中添了幾絲讚歎卻又帶了幾絲輕嘲:“只是,自古功高震主,越將軍你雖是女子,卻也遭受了不白之冤,在所謂的大婚之日被那荒淫的月軻設計斬殺。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莫不是堂堂戰神越弦還要再一次重蹈覆轍,爲那昏君再盡忠一次?”
“攝政王殿下說笑了,本將軍從未說過要爲月軻守這沙城,千霽剛剛已經說過,所謂‘易主更迭’,當然不只是易的西炎的主,還有這大雍的主。自古這皇位便是能人居之,本將軍若是做一做,也未嘗不可?”君越坦然一笑,將臉上那薄薄的麪皮輕飄飄地放入手中,絕世容顏上掠過淡淡的笑意,“攝政王殿下,您覺得呢?”
“本王覺得,越將軍果然不是凡人,千百年來,一介女流之輩能坐上大雍戰神這個位置,而今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問鼎皇位的,除了將軍您,斷然再找不出第二個!”雲澈也不由得一笑,這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只是眨了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不動聲色地開口道。
“謬讚,越弦不敢當,只想問殿下您是否願意助本將軍一臂之力,此事若成,你我二人,登頂皇位,又有何不可?”君越倒是對這個不甚驚訝的雲澈多了一絲讚歎,無畏無懼地看着那一個雖然面上妖媚,周身氣勢卻不降半點的攝政王,垂首一拜。
“可是本王還有更好的辦法,若是本王今日同時殺了這已經死了的戰神越弦和天下第一公子的千霽,便可以輕易拿下整個沙城,長驅直入整個大雍。本王與將軍對弈十載,如今若是應了將軍的提議,難保不是與虎謀皮,本王又爲何捨近求遠?”雲澈緩步踱上前,用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挑向君越的下巴,嘴角的笑意扯開一抹弧度,讓那遮在上面的精緻面具都有些搖搖欲墜之感,“不過,若是將軍願意獻了這身體給本王,這條件本王也未嘗不可不可考慮!”
君越眸中掠過一絲厭惡,一記刀子眼就給了一直在那當透明人的夜絕,左手衝着那不自覺就靠上來的手指一別,卻醉翁之意不在酒,身影翩躚,右手就要揭下那礙事的面具,招式凌厲,毫不留情,硬生生地讓那妖嬈的攝政王殿下收回了那該死的爪子,後退了幾步,魅惑的容顏上閃過怒意。
招過三式,退開的君越也收斂了脣角的笑意,不再是剛剛的模樣,整個人宛若那冬日的冰霜,清冷孤傲,不可一世,冷冽地開口道:“攝政王殿下還請自重。否則下一次,那手指可能就不會完好無損的長在您那白皙玉手上了。攝政王殿下應該也不傻,應該知道本將軍敢來,便不會打無準備之仗,若是攝政王殿下您連半分誠意都沒有,我越弦自然也素不奉陪!”
說完,君越瞥了一眼依舊如翩翩公子的千霽,做了個拂袖而去的動作,吩咐道:“千霽,我們走!”
這個娘炮,竟然敢對自己輕佻無視至此,那麼她又何必再去客氣?
這生意,若是做不成,她也不強求,她也不屑於與這種人結盟,只要她踏出這營帳,那麼其後之事,也就怪不得她了。
在這冷兵器時代,她大不了抹殺了那月軻,再來搞死這個娘炮,火1藥在手,她又有何懼?
原本不想讓更多人因爲戰亂而苦,但既然這雲澈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是阻攔她之人,亦是死不足惜!
更何況,她覺得,這雲澈,在演戲!
“越將軍留步,霍啓有話說。”寂寂無聲的夜絕終於出了聲,恭敬有禮開口拜道。
這廂君越即將邁出營帳的腳步猛地一滯,心中爲站在她一邊的夜絕又加上了一票,但面上卻裝作有些意外般開口道:“霍啓?原來是大將軍。只不過你主子都拿不準的事情,你與本將軍有什麼可以商談的?”
她家這個夜絕,演戲還真的是一把好手,非要到最後關頭才肯出聲,真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越將軍帶誠意而來,霍啓自然不能讓將軍空手而回。”夜絕轉頭對着妖嬈的攝政王拜道:“殿下,萬萬不可因爲一時興起便壞了大事,如今兩廂結盟,是最好的辦法。大雍是爲今日之大雍,但若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白白讓那正虎視眈眈的西炎給得了好處,殿下豈不是白白爲旁人做了嫁衣?霍啓此言,還望殿下三思。”
“越將軍,留步。”似乎夜絕的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不過他的話音剛落,雲澈柔媚的挽留之語就說出了口。
“那不知道攝政王殿下對本將軍的提議現在感覺如何了?”君越慢慢轉身面色不改之前的怒意,語調中還藏了點滴譏誚,只有那墨眸看向某個盡力斡旋的人,多了一絲心領神會。
果然,他家的夜絕不僅做的了那霸道冷酷的夜宮主,還能成爲那面上儒雅與殺伐兼具的將軍謀士霍啓。
真是深的她心啊!
不過算起來,這雲澈應該沒真的想推掉這大好的計策,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被夜絕給勸服,剛剛一切,除了試探便是故作姿態,畢竟他一個在十年前就能以鐵血手段把持了朝政,坐上這北邯攝政王之位的皇子,也不會不清楚其中利弊。
三國鼎立之勢已成,若是其中兩方膠着,那便是給第三方送上良機,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他不會不知道,更不會傻到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看來這雲澈,是在耍着她玩,看看她要如何應對。她的猜測果然沒錯,娘炮不是個傻子,而是絕對的深藏不露之人。
“剛纔多有冒犯,本王在此先行陪個不是了。越將軍的實力,本王自然很清楚,當然,本王也不是那不識好歹之人,既然越將軍開了尊口,本王也絕不會拒絕。只是不知道越將軍要本王如何個配合法?”雲澈那一張臉,就彷彿如七月的天,一會又大變,剛剛因爲君越折他手指而來的怒氣突然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那笑容,甜的駭人,語氣裡卻還是逃不了那纏綿悱惻之調,他那一雙桃花眼微微向前傾,似乎在探着君越的意圖。
“既然攝政王殿下您有興趣,不妨坐下來好好談上一談?”君越實在不想再聞見那妖媚男子身上那魅惑人心的香味,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臂,裝腔作勢般開口道。
離得近了,她才感覺到這男人身上的像玫瑰又像是罌粟般的香味,淡然中摻雜着濃烈,撲鼻而又讓人沉醉。饒是君越,也覺得這味道頗爲蹊蹺,入鼻心中便是一陣厭煩,真是不知道這傢伙前幾日還沒有,今日怎麼突然就加上了這種奇怪的味道。
這香味,還真的如這雲澈的性子一般,纏人而多變。
“那本王就聽聽越將軍你的提議。”雲澈揮了揮那紅衣,一個閃身便到了那高座之上,轉身開口道。
夜絕不再開口,也隨着一道回了那座位。而跟着君越的千霽自然也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君越的主場,他自然也不再開口。
“攝政王承諾一個月之內不進攻沙城,不插手大雍內政。一個月之後,越弦登上那皇位之時,便承諾不入關稅,兩國之間互通有無。北邯擅馬匹,鐵礦,皮革,大雍擅絲綢,茶業,鹽業,如果兩國可以永結秦晉之好,那通商其中獲益,必然要比連年戰爭要好上千萬倍。
屆時攝政王有了這物質上的支持,自然不愁無軍隊可以裝備,也不愁坐不上那所謂的帝位。
畢竟在西炎DìDū,唯一可以和殿下您抗衡的就是那國相南宮傾,昔日以商賈致富,靠女兒也是如今的沐太后一步步爬到了國相的位置,拿到了DìDū虎賁軍一半的兵權,靠兒子南宮隆掌控十萬大軍,權傾朝野,難以根除。”君越落坐,輕笑着開了口,似乎這其中所言,都不過是可以如談笑間就能實現之言。
“一個月?將軍可別這話說出來了,到時候兌現不了,就算這大雍已經是內憂外患,將軍未免也太過自信了些。”雲澈雖然言語上還在反駁,持着質疑的態度,只是端起茶盞的手指還是被那傾灑出來的茶水燙的有些微疼,讓他垂下去的眼眸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