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軒轅弘聽了陰毒的話,目光看向慕容瑾然,心裡還存在這一絲僥倖,“彬彬不可能自殺的,他的事情他並不知道,再說,彬彬恨怕疼的,怎麼會那般地折騰自己。”

話說到這裡,慕容瑾然已經忍受不住,趴在地上痛哭起來,用了一個晚上認命,接受兒子被人廢了的事情,可一睜眼,兒子就這麼沒有了,那是他一直寶貝着長大的兒子,他如何能夠不難受。

“走吧。”陰毒看着在地上趴着的男子,眼神沒有半點的變化,冷冷地對着軒轅弘說道。

“恩,”軒轅弘點頭,往外走,昨夜進諸葛府的人就只有黑衣衛,難道是諸葛府的人?隨後就否定了,諸葛府的事情即使是再過二十年他都不會忘記,再說,他也不認爲現在的諸葛府還有那般的本事。

陰毒想着昨晚諸葛府的異常,並沒有告訴軒轅弘,兩人各自懷着心思離開長樂侯府,在大門口分道揚鑣。

“你們昨晚到底幹什麼去了!”陰毒回到諸葛府,陰沉着臉顯得他更像個壞人,衝到諸葛清凌的院子裡,看着正在泡茶的司月還有安靜拿着書等在一邊的諸葛清凌,一拍桌子,吼道。

他突然的大聲說話,可司月臉上的笑容依舊,泡茶的手都沒有抖一下,更別說諸葛清凌,一點別的反應都沒有,只是盯着司月的動作。

陰毒看着當他不存在的兩人,怒氣不斷地往上涌,“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你們要找死我不管,可能不能不要連累西西。”想到那死去的二少爺,他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

“舅舅,請品嚐。”司月將茶杯遞到諸葛清凌面前,擡眼對着陰毒說道:“西西師傅,你的火氣太大了,也喝點。”

“諸葛清凌,司月,你們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長樂侯府的二少爺,再得罪了你諸葛大小姐的當天晚上就上吊自殺,你覺得這是跟你沒關係嗎?”陰毒看着司月,笑了,不過,那笑容絕對不是因爲他心情好,反而看起來更加可怕了,看了一眼司月手中的茶杯,並沒有去接。

“當然有關係,”司月也不在意,收回手,自己慢悠悠地將那杯茶喝了,倒是陰毒,沒想到她會直接承認,“我想定是孃親在天之靈的保佑,見我被那畜生欺負,所以顯靈,將那畜生帶走的,西西師傅,你也知道,我孃親就死在長樂侯府的。”

到了此刻,陰毒算是明白了,這兩人根本就不會承認這件事情跟他們有關係,找了張椅子坐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無稽之談嗎?還是你要我去解剖了那二少爺的屍體,我想,他的胃裡一定留有一些東西的。”

“請便。”司月絲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們這是在找死,知道嗎?”陰毒算是看出來了,諸葛清凌完全是縱容的態度,不,或者是支持的,可那些人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

“西西師傅,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司月笑着說道,“倒是你,我有些看不明白了,那長樂侯府的二少爺跟你應該沒有什麼大的關係吧?爲何總認爲我是兇手,我是一個弱女子,不,相信你們也將我和楊天河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一個沒見識的村婦,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本事?”

“哼,你是村婦,你當我眼睛是瞎的嗎?就你剛剛泡茶的那技術就不應該是一個普通村婦該擁有的,”陰毒被司月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不行,可他能有什麼法子,直覺告訴他那長樂侯府二少爺的事情與這兩人有關,可司月剛纔所說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那樣迷惑人心的藥物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隨你怎麼說,”司月突然收起笑容,開口說道:“不知道西西師傅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賤必有天收,想慕容彬那種人,能那樣死也算是便宜他了,不是嗎?”

“你們想報仇?”陰毒問完這話,才覺得愚蠢,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算了,他那麼生氣做什麼,他只要保護好西西就可以了。

諸葛清凌掃了他一眼,司月笑着喝茶不語。

王府大門不遠處,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裡,“皇兄,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會是想要得到王大人的支持吧,”軒轅珞搖頭,“我覺得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王府裡這些人,是不可能會同意的。”

“耐心點。”軒轅璃看了一眼軒轅珞,隨後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恩,”軒轅珞的眼睛裡全是疑惑,眨了眨眼睛,也學着軒轅璃的樣子兩手抱腰,閉目養神。

不一會,軒轅璃睜開眼睛,“來了,”

軒轅珞從馬車窗簾的一角看出去,“諸葛府的馬車,皇兄,你不會是要讓我看最近住進諸葛府的一家子人吧?”

“恩,”軒轅璃點頭,看着王府的門打開,走出了兩個人來,“你看着高的那一個,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哦,”軒轅珞瞪大眼睛看着不遠處的楊西西,搖頭,“沒看出來,”不過,眼睛依舊沒有從楊西西的身上離開。

王府門口正準備上馬車的楊西西感覺到探視的目光,機警地回頭,皺眉地看着不遠處的馬車,剛纔應該不是他的錯覺,“西西,怎麼了?”楊天河的聲音傳來。

“沒什麼。”楊西西搖頭,上了馬車,難道是皇上派人來監視他的人?

“啊,”另一邊,軒轅珞小聲地驚叫,兩手緊緊地抓着軒轅璃的手臂,表情也有些驚恐,彷彿見到鬼一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皇兄,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跟二皇兄太像了。”

“正月十六那一日,父皇叫他熙熙。”軒轅璃對於軒轅珞的反應並不奇怪,當初他將楊西西和軒轅熙聯繫在一起的時候,他何嘗不震驚。

“熙熙嗎?”軒轅珞眼裡閃過一絲嫉妒,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他和他所有的皇兄皇弟一樣,沒有對父皇那麼親暱地稱呼軒轅熙不嫉妒的,雖然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父皇和軒轅熙的關係越來越疏離,可想到之前父皇聽到軒轅熙生死未卜的消息時,出現的那種不該一個皇帝該有的傷心表情,讓他們才明白過來,即使是疏離了,在父皇心中,軒轅熙仍舊比他們這兄弟重要得多。

“不對,皇兄,他不是死了嗎?”軒轅珞問完想到另一種可能,“被人救了?”

“恩,當初並沒有看見他的屍體,”一想到這一點,軒轅璃心裡就鬱悶得不行,那樣的機會,他等了好久,也佈置了許久,沒想到還是被他逃脫了。

彷彿體會到軒轅璃心裡的鬱悶,軒轅珞不再繼續問話,而是安慰道:“大皇兄,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已經過了三年了,即使軒轅熙再回來又如何,大齊可不是三年前的那個大齊。”

軒轅璃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三皇弟,你別忘了,父皇始終是站在他那一邊的。”

這一句話軒轅珞也反駁不了,不一會,陰沉的臉笑了出來,“皇兄,既然能解決一次,那麼,就能有第二次,我就不信,他每次都能夠那麼幸運。”

軒轅璃搖頭,“父皇不會讓我們得逞的,再說,之前的事情父皇就已經有了懷疑。”對上軒轅弘的話,即使是此時風光無限就差一個太子頭銜的軒轅璃也沒有一點把握。

“我們不動手,只要讓人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四皇弟,我相信他一定會忍不住的,要知道若是軒轅熙一出現,皇祖母是絕對不會在支持他的,他還拿什麼和我們爭,”軒轅珞說到這裡,眼裡放出陰狠的光芒,彷彿他嘴裡所說的人不是他的兄弟一般,“無論四皇弟和軒轅熙之間誰落馬,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少了一個對手。”

“哼,”軒轅璃冷哼,饒是冷靜的他都抑制不住對軒轅熙的嫉妒,只因爲他是嫡子,只因爲他沒有母妃,便得到父皇和皇祖母的疼愛,“下馬的一定是四皇弟的,既然父皇已經知道楊西西的身份,即便現在的軒轅熙不是曾經的那個軒轅熙,可父皇肯定會讓人保護他的。”

“那倒也是。”軒轅珞說着這話時,帶着濃濃的酸氣。

第二天,“西西師傅,這事就麻煩你了。”司月笑得十分客氣地說道,“聽說你醫毒無雙,想來是難不倒你的。”

“不必客氣。”陰毒說完又覺得不甘心,冷哼一聲,“就你這張臉,無論我弄出多好的胭脂水粉,還有你所謂的洗面上妝的玩意,你都不可能變成慕容芷嫣那樣的美女。”

“我爲什麼要變成那樣的美女,”司月哪裡不知道陰毒的心思,笑着說道:“若是能變成西西師傅這樣,我倒是願意的。”

“哼,”陰毒轉身離開,對於煉丹的他來說,司月讓他做的事情並不難,只是想着是被忽悠了的,他就更覺的司月臉上的笑容可惡得緊。

這一天,司月和楊天河早早地出門,直到接楊西西和楊興寶下學的時間纔回去,接受了諸葛家的店鋪之後,她要做的就是儘快籌備好,早日開張,早日掙銀子。

“這麼快?”晚上,諸葛清凌院子裡,司月驚訝地看着諸葛清凌,再看着管家,“確定了嗎?”這也太順利了吧。

“是的,大小姐。”管家肯定地說道,已經追查了這麼些年都沒有線索的他,現在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在戰場上二少爺曾經救過他的命,事後他還帶着家人登門道謝的。

“錢恆?他怎麼知道這事的?”司月疑惑地問道,無論是皇上,長樂侯府還是刑部都不可能將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外人恐怕以爲二少爺的事情和之前那些奴才的死是一樣的,是諸葛靜雲的鬼魂作祟。

“他有個兒子,乾鵬正好是刑部侍郎,估計是他說出來的。”管家倒是不覺得意外。

“這樣啊,”司月抿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會對當時鼎盛的諸葛府下手,沒有天大的利益,是不可能膽着風險的,“諸葛府的事情發生之後,那錢恆得到了什麼好處?”

諸葛清凌和管家同時眯起眼睛,眼裡泛出冰冷的光芒,“那個時候,錢恆只是軍營裡的小兵,不過,”話鋒一轉,聲音彷彿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幾年的時間,就當上了將軍,雖然斷了一條胳膊,可錢家從小戶人家一躍進入二流世家,他兒子,乾鵬更是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這中間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司月問道。

管家搖頭,“沒有,看起來錢家都是一步步走上這個位置的,不過,不久前,錢恆面色惶恐急匆匆地出門,去了飄香院,那模樣可不是爲了找女人,我們的人打聽到,他想要找暗爺,說是有急事。”

“暗爺,這名字取得可真是,”司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道。

“今夜行動,目標錢鵬。”一直沒說話的諸葛清凌開口說道。

司月一愣,看着諸葛清凌,想說什麼,卻終究沒開口,“司月,若真有無辜之人,所有的罪孽我一個人背。”

“舅舅,你這是說什麼話呢?”司月聽了這話有些生氣,冷笑地說道:“無辜又怎麼樣?這天下每天有多少無辜的人丟了性命,我只是擔心,錢鵬畢竟是戶部侍郎,這事一出,恐怕皇上會插手。”雖然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做善事,可她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好人。

“皇上嗎?”諸葛清凌愣了一下,“爲了知道還有誰,只能這麼做,司月,你有心裡準備了嗎?二十年的時間,一個小兵的兒子都能坐上刑部尚書,其他的人恐怕也不簡單,能在一夕之間將諸葛府滅門,人數定然不少的。”

“舅舅,你可別嚇唬我,”司月笑着說道,“我又不是笨蛋,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只是,這麼大的事情,要麼是與諸葛府有血海深仇的,還要麼就是有天大的圖謀。”

“不管如何,已經開始了,就不可能在停下,爹他們等了太久。”諸葛清凌說着這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的猶豫。

“恩,”司月點頭,“錢鵬估計跟慕容彬不一樣,會不會有問題?”

諸葛清凌搖頭,“交給黑衣衛,沒有問題的。”

錢府,錢恆想到今天並沒有和暗爺的人聯繫上,躺在牀上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房間裡的燈他也不敢熄了,好幾次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眼前就出現他吊死在房間裡帶着笑容的詭異場景,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冷汗連連,用力地抓着放在身邊的劍,彷彿這樣纔有安全感一般。

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他從來都不願意響起的,他錢恆並不是沒有狼心狗肺之人,即使是被逼無奈偏上了賊船,可他也沒有想到那些人會那麼狠毒,連諸葛府的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可事情已經發生,他再後悔又有什麼用,能怨他嗎?他只不過是將二少爺的計劃泄露給對方而已,在戰場上他又沒有求着二少爺要救他,這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即使沒有他的背叛,他相信,諸葛府的人還是逃不過被滅門的命運。

這麼想着的錢恆慢慢地說服了自己,將這事塵封,愧疚感隨着時間的流逝和一遍遍的自我催眠消失無蹤,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事隔這麼多年,那些人竟然又再一次出手,而且還改變了對象,這讓他突然驚覺,那些人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會打破他現在平靜的生活。

錢恆是沒有膽量和那些人作對的,所以,他纔會急匆匆地去了飄香院,可誰能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這事跟那些人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錢恆一下子就傻眼了,那到底是誰?能有那些人的本事,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去死?即使已經老了,可錢恆依舊不想死,特別是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死去。

可躺在牀上的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黑暗中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於是,錢恆在幾次反覆的驚嚇之後,不敢再睡覺,就這麼睜着眼睛到天亮,“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讓一夜未睡的錢恆打了個哆嗦,想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心像是墜入無盡的黑洞之中,不斷地往下沉,卻一直這麼吊着,落不到實處。

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性,手忙腳亂地起身,胡亂地穿衣服,心裡越是着急,動作就越是不利索,等到好不容易穿好,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下人驚恐的叫喊,“老爺,老爺,大少爺,大少爺出事了。”

果然嗎?往外走的錢恆聽了這話,踩到自己的腳,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子,迴轉,拿起牀上抱了一晚上的寶劍,似乎這樣才能夠安心一些一般,跑了出去。

錢恆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錢恆的房間,看着兒子吊着的屍體,臉上詭異的笑容,瞳孔猛然地長大,煎熬恐懼了一個晚上的錢恆身體搖晃了兩下,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錢恆不斷地在心裡問着爲什麼?是他造的孽,爲什麼要報應在他最喜愛的兒子身上,爲什麼不直接找上他?爲什麼?

再一次醒過來的錢恆,看着在牀邊低聲哭泣的婦人,想着昏迷前的一幕,心裡難過得要死,可他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麼完了的,“夫人,立刻讓人寸步不離的保護着我們的兒子還有孫子,另外,趕緊讓人通知已經嫁出去的女兒,讓她們小心一些。”

聽了這話,錢夫人眼裡全是驚恐,嘴脣都在不斷顫抖,“滅門?”

錢恆點頭,強自打起精神,“夫人放心,我會盡力想辦法的。”他是怕死,可在家族和自己之間選擇的話,他的那點恐懼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剛剛失去長子的錢夫人一見錢恆點頭,終於忍不住,趴在牀上痛哭起來,有着傷心帶着恐懼。

飄香院內,一間以黑黃爲主調奢華的房間內,“主子,”男人恭敬地站在黑色的地板上,隔着黑色的簾子隱約可以看見裡面椅子上坐着的人身體的輪廓,至於相貌五官,卻是模糊一片。

“長樂侯府的二少爺死因跟諸葛府的那些人是一樣的,昨日,錢恆來找,說是有要事,屬下按主子的吩咐,並沒有理會,今日,刑部侍郎錢鵬在房間裡上吊,死因依舊想通。”

話落,一道人影閃過,站着的人再擡頭,裡面已經沒有人影了,直黑色的簾子上印着一個大字,“撤。”站着的人表情沒什麼變化,認真地將所有的痕跡抹滅,毫不猶豫地離開。

一個時辰後,當錢恆再次來到飄香院時,只看一眼他就明白,被拋棄了,之前熟悉的幾張面孔早已經消失不見,帶着絕望,灰頭土臉地離開,回到府裡,就看見軒轅弘坐在主位上,臉上陰沉地看着他。

被這樣壓力十足的目光看着,錢恆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錢恆,你來告訴朕,兒子剛死,你得有多性急,才能在這青天白日地去光顧飄香院!”軒轅弘的話讓錢恆臉色發白。

“皇上,我,”錢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他什麼也不能說,二十年前他所做的事情若是真的被皇上知道,通敵叛國,下場從來都只有一個,滅九族。

一件錢恆那模樣,軒轅弘就知道他心裡有鬼,否則的話,錢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像慕容浩然那樣,進宮稟報,而不是去逛窯子,至於飄香院,那要等到去查的人回報他才知道。

軒轅弘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錢恆,“你好自爲之,”說完這話,軒轅弘大步離開,錢恆癱倒在地。

接下來的日子,錢恆覺得他好像就是活在地獄裡一般,他希望自己只是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噩夢,等到哪一天醒來之後,大兒子還好好活得好好的,可註定讓他絕望的是,該死的人還是一個個的死去。

第二日,二兒子上吊,司月和楊天河已經準備好,開始重新裝修店鋪。

第三日,輪到三兒子,諸葛府的店鋪在火熱的趕工之中。

第四日,錢府活在恐懼中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可還不到一個時辰,嫁出去的女兒家有人前來報喪,錢恆和錢夫人再一次暈了過去,諸葛府的店鋪繼續裝修中。

錢府的情況讓長樂侯府鬆了一口氣,慕容彬的喪事並沒有大辦,安安靜靜地下葬。

“這已經是第五個了,錢恆的日子不好過吧。”諸葛清凌開口說道,“等處置錢恆的時候,讓人帶着二哥的靈位去,讓他死得明白。”

“是,老爺。”管家恭敬地說道。

“第五個了,”軒轅弘對着陰毒說道,“你別告訴我你一點發現都沒有?”

陰毒沒有再隱瞞,“長樂侯府二少爺的事情,我最初懷疑是司月所做,畢竟時間上太巧合了,而那一晚,司月帶着黑衣衛出去了一趟,至於去哪裡,我被黑衣衛給攔住了。”

“長樂侯府,”軒轅弘說道。

“可這幾個晚上司月都沒有出過門,甚至黑衣衛有沒有離開我都不知道,你呢?”陰毒問道。

軒轅弘搖頭,“沒發覺,應該不可能是諸葛府的。”

“我也是這麼認爲。”陰毒點頭,“錢府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沒有。”軒轅弘再次搖頭,他這個皇上看似做得穩當,也做得很出色,可自從二十年前的事情發生後,他心裡就一直存在這一根刺,一羣他不知道的人一夜之間滅了諸葛府,那勢力有多大,他心裡明白,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年了,誰又能知道,那股勢力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不過,錢恆明顯知道些什麼,卻又不敢說。”

“呵呵,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敢交代的,那肯定不是好事,”陰毒笑得一臉邪?惡,“既然是他自作自受,我們又何必多管閒事,冷眼看戲就行了。”

“這個道理朕何嘗不知道,只是,這裡到底是京城,想着有這麼一股神秘的勢力,朕心裡就不好受,”對着陰毒,軒轅弘倒是沒有隱瞞,“不過,現在看來,也只得如此。”

“皇兄,第五個了,你說今天晚上會不會出現第六個,我今日特地去瞧了一眼錢恆那老頭,嘖嘖,真是可憐啊,估計快崩潰了。”軒轅珞幸災樂禍地說道,京城平靜了太久,這麼攪一攪纔有意思,如今走在大街上,到處都在談論錢府的事情,謠言是一個比一個聽着有趣。

“我倒是沒覺得有趣,只是在想,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又會發生一次,”軒轅璃面無表情地說道,至於錢府死的那些人,在他的眼裡,跟軒轅珞當成樂呵沒有多少區別。

軒轅珞撇嘴,認真地看着軒轅璃書房裡擺着的屏風,“雖然我沒親眼見過諸葛府的風光,不過,以二十年過去了,京城中人都不敢小瞧來看,也不是錢府能比得上的,皇兄,這是慕容芷嫣繡的吧,手藝不錯。”

“你要喜歡,我送給你就是。”軒轅璃看了一眼,笑着說道。

軒轅珞搖頭,“這可不成,那慕容大小姐知道了,可不得更不待見我了。”說着這話時,神色間閃過幾分嘲諷和輕蔑,他清楚軒轅璃並不是真的喜歡慕容芷嫣,所以,接着說道:“不過,皇兄,你可真應該感謝許雪菲,否則的話,你怎麼能夠娶到京城第一美女。”

“是福是禍到現在還不能下定論。”軒轅璃淡然地說道,慕容芷嫣現在到底是他的女人,所以,軒轅璃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一直糾纏,“三皇弟,錢府雖然在京城不起眼,可你確定滅了錢府之後就沒有下一家。”

軒轅珞一愣,沉默了一下,走到軒轅璃面前,眉頭一挑,笑得不懷好意地說道:“若真有下一家,父皇恐怕是第一個坐不住的。”

軒轅璃點頭,“四皇弟那裡?”

笑着的軒轅珞皺眉,“沒有動靜,我估計他是看穿了我們的把戲,四皇弟現在是越來越聰明瞭。”

“沒關係,”軒轅璃卻不在意地說道:“反正父皇身體還好着呢,我們等得起,四皇弟跟我們打的是一樣的主意,想等我們下手,哼,我就不信,等到軒轅熙出現在皇祖母面前的時候,他還能等。”

“也是。”軒轅珞點頭,能順利長成人的皇子又有幾個傻子,“那我們就慢慢等着吧。”

店鋪裝修的問題已經上了正軌,許是因爲司月替廢了慕容彬這一件到如今京城無人不知的事情,再加上她身後有黑衣衛的保護,被她請來的人每一個敢偷奸耍滑的,生怕慕容彬的下場會落到他們頭上。

見到因爲這惡名而帶來的好處,司月心裡是很滿意的,所以,她監督了幾天就放開了,是該準備人手了,計算着要買的人數,司月直接找了人牙子,看着面前幾個瑟瑟發抖的牙婆,司月燦爛地笑了。

“放輕鬆,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很好說話的。”她的聲音很好聽,說完也很溫柔,滿臉都帶着善意,只是,面前的幾個人每一個相信她所說的話。

“看你們嚇成這樣樣子,我也就不爲難你們,”司月笑眯眯地說道,“豎起耳朵聽好了,我要買的人,要沒有親人拖累的,要手腳麻利的,老的,小的不要,明白了嗎?”

“明白了。”幾人一抖,齊齊地說道。

“有一點是最重要的,你們也知道我是什麼身份,長樂侯府我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你們,”司月笑呵呵地說道:“所以,若是你們給我挑的人中,最後有背主的,呵呵,長樂侯府那些背主的下人是什麼下場,想必以你們的人脈是再清楚不過的,爲了你們不被連累,我請各位睜大眼睛,好好地給我挑,明白了嗎?”

“明白。”幾人臉色都白了,卻也不敢反駁,心想,這女人果真如傳言一樣,惡毒得很,第一次聽說賣人的牙子還要負責奴僕的忠誠,這諸葛府大小姐的銀子還真不好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司月和楊天河在爲店鋪忙碌着,楊西西和楊興寶依舊不受打擾的上學,而錢府的下人,對於每天睜開眼,府裡就有一個主子上吊的事情從恐懼到麻木,而錢恆,被這樣的噩夢折磨得不成人形,原本以爲兒子輩的人死光了,就應該輪到他了吧,可那惡魔卻又朝着他那可愛的,被他疼愛到心坎裡的孫子下手。

終於,錢恆心裡不再存有僥倖,他明白了,他們錢府如今也逃不過二十年前諸葛府被滅門的命運,只不過,他必須要眼睜睜地看着親人一天一個地離開,當他認清這個殘酷的事實後,陰沉着臉站起身來,是一臉豁出去的模樣,如果始終逃不過的話,那他有一件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於是,二月底的一個下午,諸葛清凌收到了錢恆拜訪的消息,沉默了許久,才冷冷地說道:“讓他進來。”

站在諸葛府門口的錢恆,看着冷冷清清的大門,想着之前逢年過節這裡的車水馬龍,淒涼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錢大人,請。”管家的聲音突然想起,錢恆回頭,看着木然的老管家,那空洞的眼神,和以前的笑眯眯總是充滿希望的眼睛像完全是兩個人一般。

錢恆點頭,進入諸葛府,看着裡面的場景,兩手握緊,他突然覺得他們錢府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其實完全是咎由自取。

“見過諸葛少爺。”等錢恆看着坐着輪椅背對着他的諸葛清凌時,即使對方已經殘廢,即使他現在沒有任何官職,即使諸葛家就只剩下他一個男丁,可再一次面對諸葛清凌時,原以爲消失不見的自卑感突然洶涌澎湃地襲上心頭,彷彿他依舊是那個默默無名的小兵一般。

諸葛清凌轉身,看着錢恆,沉默了許久,直到錢恆冷汗打溼了衣襟,兩腿都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纔開口說道:“有事?”

冷冷的一句問話,錢恆回想着以前的諸葛家小少爺,燦爛的笑容,天真卻幸福的眼睛,開朗的個性,再看看面前的人,沒有表情,沒有生機,整個人陰冷地像是長期沒有找到陽光一樣,陰寒,慘白。

直到此刻,錢恆方纔明白,他所做的到底造成了怎麼樣得惡果,“噗通”一聲跪在諸葛清凌面前,在將死之前,他想懺悔他的罪過,“不求得到小少爺的原諒,我只想給二少爺磕頭。”

果然和外族以後關係,對於這一點,諸葛清凌早就有懷疑,冷眼看着跪在他面前哭得很是難看的男人,“你會有機會的,回家等着吧。”

錢恆擡頭,眼前有着疑惑,可他有什麼臉面去問,灰溜溜地離開。

“錢恆去了諸葛府,”軒轅弘眉頭一皺,又鬆開,“罪該萬死。”一邊的葉公公在心裡不住地點頭,顯然是十分認同軒轅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