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穿越之農門惡婦

聽着大哥眼裡的質問,再看着父親黑着的臉和其他三個兄弟臉上的不贊同,這一次楊天河很容易就想到他們誤會了什麼,“爹,大哥,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一家三口分開開火。”

這樣的回答是楊家所有的人都沒想到,原本只以爲司月只是嘴上說說,沒想到她還真敢這麼做了,不過,不分家而分開開火,能省三個人的口糧,楊家的女人心裡還是高興的。

“這一路上就沒個人看見你這些東西?沒人問你什麼?”楊雙吉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問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讓他的臉也跟着昏暗不少。

如今對於楊雙吉的問題,別說是司月這個外來人,就是楊天河也開始習慣,眼睛只是微微暗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有的,路上遇到幾位叔伯,他們都以爲我鬧着要分家,將我好一頓教訓。”

“那你怎麼說?”看着笑容坦蕩的楊天河,楊雙吉的眉頭皺得更緊,那種不受掌控的感覺再一次出現在心頭,並且越發的明顯。

“叔伯們是長輩,身爲晚輩的我自然是照實說,爹,小寶也確實是該補補身子,不是嗎?”楊天河眼睛看着楊雙吉說道,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這算是先斬後奏吧?

今天的事情楊雙吉已經反省過了,還是那句話,自己的兒子絕對不能往外推,讓他離了心,並且既然已經成爲事實,再多說也無用,“先進去吃飯吧,,一會記得把牛車還回去。”

“不用了,爹,就從今晚開始吧。”想着司月和父親他們吃過的幾頓飯,再看着她那消瘦不少的臉,楊天河忙開口說道,“你們去吃吧,我們這裡很快就能開火的。”

當然牛車上除了小寶的零食,置辦單獨開火的傢伙,還有六個大肉包子,如若買包子的銀子是自己出的,楊天河會毫不猶豫地分給爹孃一份,可如今想着他自己都是吃白食的,他又怎麼好意思用司月買的東西來儘自己的孝心,再說,洞房那晚所簽訂的協議他是一直都記在心裡的。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這麼一大堆東西還是要收拾一會的,今晚你們就先用着廚房,今天這麼多的事情,你們也累了,明天再收拾也不遲。”楊雙吉說完這話,確定在老四的眼裡看到了感激和開心,才放心地轉身進了堂屋。

隨着楊雙吉的離開,其他人也跟着進了堂屋,楊家的女人動作快速地將廚房裡的東西端到堂屋,開始了他們的晚飯。

這邊司月將小寶抱下馬車,小人也不離開,站在她的腿邊,仰着腦袋開口問道,“孃親,我的東西呢?”

“給你,”司月將吃過一顆的糖葫蘆,咬過一口的棉花糖,還有他的小泥人遞給楊興寶,“拿好了,去屋裡玩吧。”

楊興寶開開心心地拿着東西往房間裡跑,司月和楊天河將牛車上的東西一一搬進他們的房間,“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把牛車還了。”

“帶着這個吧!”司月拿出一包點心遞了過去,“我估計給銀子王大哥是不會收的,他家裡有小孩子,這點心也算是我們的心意。”

“恩,”楊天河笑着點頭,那我們兩字,讓他開心不已,當然,他第一次意識到家裡有個女人,是真的不一樣,心細考慮周到就不說了,看着坐在長凳上甩着兩腿,吃一口糖葫蘆再咬一口棉花糖的兒子,心裡就暖得不行,因爲身體原因而沉重的心情也放鬆不少。

因爲晚上不急着用,那些鍋碗瓢盆也就不用急着洗,歸置起來速度倒也很快。

看着桌上的肉包子,“小寶,你在這裡待着,我去準備晚飯。”今天這麼多的事情,司月是真的累了,說是準備晚飯,她也只打算把包子蒸熱,再打個蛋花湯湊合了事。

“我跟你一起去。”雖然這些日子與孃親熟悉了不少,相處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麼的小心翼翼,可那股粘人勁卻是沒有少多少,“我可以給孃親燒火的。”

“你小心點。”司月看着楊興寶直接跳下凳子,忙開口說道:“那走吧。”至於燒火,還是算了吧,別說五歲的娃娃燒火她不放心,在司月的心裡,是已經開始將楊興寶當成兒子對待,在她看來,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有條件,只要是她司月的孩子,就應該儘可能的寵着,愛着。

這還是司月第一次進楊家的廚房,油煙味還沒完全散去,各種廚具雜亂地擺放着,到處都是的污漬在如豆的燈光下顯得骯髒不堪,再看着沒有清洗的鐵鍋內,司月拿起一邊油膩的鍋鏟,在裡面一刮,不知是燒糊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鏟子邊緣上一排黑色莫名的東西。

想着之前她還吃過這廚房裡做出的東西,感覺到拿着鍋鏟的手心傳來的油膩感,更是噁心得不行,做過將近五年的外科大夫,怎麼可能沒有點潔癖,“孃親,你怎麼了?”

連忙放下手中的鍋鏟,“小寶,我們走,我想晚上我們還是用我們的新碗吃飯比較好。”雖然累一些,可比起幫着楊家人清洗這個廚房,或者將就着用,她寧願去收拾她自己的那一堆東西。

“好呀,”手上有零食,在縣城也吃了不少東西,楊興寶是一點也不餓,聽了司月的話,語氣很是歡快地回答道。

回到房間,天已經黑了,將油燈撥到最亮,放在門口,把今晚需要用的東西搬出來,其他的原本想着明日再收拾,可當司月從井邊打了水放在盆裡,清洗過後,按照以前的習慣新的廚具都是要用開水燙,用消毒櫃消毒的。

如今是不可能有消毒櫃,可用開水湯煮這一個過程她是怎麼也不會省去的,這樣的話還不如把所有的東西都洗了,一起消毒,省事。

司月從不是個拖沓之人,說做就做,來回幾趟,將所有的廚具都般了出來,正打算再打一盆水,“司月,我來,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一下。”看着司月的動作,楊天河連忙跑了過去,有些責備地說道。

司月倒是沒有矯情,雖然八歲之前她是在農村長大的,可這打水的事情還是有些生疏,放開讓楊天河做,轉身回去,將兩個爐子都搬了出來,要去廚房裡那柴火,又被楊天河給攔住了。

楊天河看着那已經清洗乾淨的鍋碗,眉頭皺得死緊,“我來成嗎,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不行嗎?”

司月是立刻就坐在小凳子上,毫不客氣地命令楊天河,“去廚房拿柴火,把爐子升上,這鐵鍋我已經洗乾淨了,燒開水。”

“哦,”楊天河點頭之後,又疑惑地問道:“剛纔你不是同意了今晚先用家裡的廚房嗎?”以他對司月不多的瞭解,若是她不同意,一定不會忍着不說的。

“太髒。”司月的話說得可一點都不婉轉,楊天河想起這幾日在司家,無論是廚房還是房間裡,各個角落都是乾淨的沒有半點的灰塵,如此對比自家已經習慣的廚房,可不就是髒嗎?

楊天河有些臉熱,也有些鬱悶地進了廚房,特意掃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以往不覺得髒的,可此時的他恨不得能將整個廚房裡裡外外的洗刷一邊,當然,這也就是他心裡想想而已。

拿出柴火升爐子的楊天河一看司月又在洗碗,剛想說我來,就被司月給堵住了,“你先把爐子升起來再來行不行?”

“呵呵,”被司月沒好氣的話說得楊天河正尷尬着呢,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爹孃來往的楊興寶突然笑出聲,“爹,還是孃親洗吧,她洗得乾淨。”之前的楊興寶雖然在楊家是被忽視的小透明般的存在,可他有一雙眼睛可以看,至少家裡的幾個嬸嬸洗碗是絕對沒有孃親洗得這麼幹淨。

“臭小子,”楊天河被說得有些臊得慌,沒什麼威嚴地對着楊興寶說了一句,“等會收拾你,”就悶聲升爐子,眼角時不時地看向司月,別說,看着被她清洗過的碗筷,還真是乾淨得很。

等到兩個爐子上的兩個鍋,一個煮飯鍋,一個炒菜鍋裡的水都燒開,楊興寶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孃親將洗乾淨的碗筷,勺子,鍋鏟一一放進兩個鍋裡,糾結了許久纔開口說道:“孃親,你煮碗筷做什麼,那是不能吃的。”

“我知道不能吃,”司月笑着想了想說道:“就跟我們不能喝涼水,要喝燒開了的水一樣,這剛買了的鍋碗水知道上面沾了多少髒東西,用開水煮過之後至少能殺死不少,也不用擔心用這些碗吃飯會肚子不舒服。”

這麼長一段話,楊興寶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就連楊天河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這一次,楊天河是堅決攔着司月,死活不讓她再做,笑話,這可是開水,燙着了怎麼辦?

司月看着對方固執的模樣,也沒有多說,只坐在一旁指揮,看着楊天河兌了涼水,將碗筷一個個洗乾淨,放在房間內的四方桌上,“明天你做個碗櫃吧。”

“好。”楊天河點頭,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包子只用蒸熱,蛋花湯水一開就算是可以了,一家三口圍在桌子邊,因爲司月慢悠悠的動作,楊天河和楊興寶不由得也斯文起來。

那邊,楊家人晚飯早已經用完,只是等着司月他們將廚房用過之後,再去收拾,結果,卻看見楊天河和司月在院子裡忙碌,壓根就沒有用他們的廚房。

楊雙吉的臉有些發黑,心想老四這是什麼意思?是對他這個做爹的表示不滿,還是已經學會了陽奉陰違,思考了一下,“老大,等老四用完晚飯,讓他過來一趟。”

“好。”楊天山點頭。

楊天河吃了三個包子,喝了一碗蛋花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之後纔想到身邊還有司月這麼一個漂亮媳婦在,一張臉再一次紅了起來,“咳咳,小寶,你吃飽了嗎?”盡力地轉移注意力。

“恩,飽了。”楊興寶笑眯眯地點頭,似乎從孃親病好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餓過肚子。

“你歇着,我來收拾。”看着司月要收碗,楊天河立刻起身說道,“放心,我一定會仔細地洗乾淨的。”想起楊興寶的話,楊天河很是認真地補充。

“也好,”司月有些想洗澡,這才發覺,他們沒有買洗澡的木桶,估計今晚只得用毛巾擦拭,“明天還要去縣城,家裡還有許多的東西沒買。”

“好,”楊天河邊收拾東西邊點頭。

“孃親,我也能去嗎?”楊興寶開口問道。

楊天河本來不想帶着小寶的,不過,司月卻搶先開口,“只要小寶聽話,明天就帶你去。”

“我聽話。”楊興寶立刻表示自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司月看着除了兩個小木盒子,就只剩下今天買的布匹的紅木大箱子,邊想着明日要買的東西,邊對楊興寶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洗洗。”

楊天山看着楊天河出現在門口就走了出來,結果一看四弟正蹲在地上樂呵呵地洗碗,而四弟妹則悠閒地坐在房間裡,臉不由得黑了一層,真是沒出息,洗碗這樣的活是男人該乾的嗎?

“四弟,爹有事找你。”楊天山走到楊天河面前,特意不滿地看了一眼司月,若是有點自覺的女人,就知道該怎麼辦的?

可惜,司月是半點自覺也沒有,她正想着她和小寶好像都沒有換洗衣服了,記得明天先一人買一套將就着,之後再慢慢做新衣服。

“好,”楊天河到沒有多想,只不過他接下來所說的話讓楊天上有踢他一腳的衝動,“大哥,你先去吧,等我把這裡收拾好了就會過去的。”

“那你快點。”楊天上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一些,甚至染上了怒氣,說完轉身就離開,留下完全不知道楊天山在生氣的楊天河,依舊像他所說的那般,認真仔細地洗碗。

“你們累了就先睡,我去爹那裡一趟。”將一切收拾乾淨之後,對着正在給小寶擦身體的司月說道。

“去吧。”司月頭都沒擡,至於楊雙吉要說什麼,她一點也不關心。

楊天河走進堂屋,看着擺在桌上的碗筷,還有一大屋子的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後走上前,“爹,你找我。”

而楊雙吉的臉色可算不上好,雖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端正自己的態度,拉攏兒子的心,可聽着老大說,老四竟然在洗碗,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洗碗那是男人該敢的事嗎?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不是說好的今晚先用家裡的廚房嗎?怎麼還是你們自己開火了?”楊雙吉忍住對兒子如此縱容司月的不滿,開口的聲音和語氣倒也算是平和。

就因爲這事啊,楊天河提着的心回到原處,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爹面前說話做事都要把心提着。

“怎麼,老四,你是翅膀長硬了,爹的話你都不放在心上了。”楊天江嘲諷地說道,今天鬧出來的事說到底還是老四不好,若是他能關注自己的媳婦,又怎麼會鬧到那般的地步。

“三哥,你誤會了,沒那回事,”楊天河忙開口解釋,“本來是打算用家裡廚房的,可是,”想着那髒兮兮的地方,神色不由得嚴肅起來,對着周氏說道:“娘,我從小就記得你是很愛乾淨的,不知道你有多久沒有進廚房了。”

聽着楊天河的話,小周氏等做兒媳婦的有些不安,這些日子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們哪裡有心思收拾廚房,這麼猛然一下被楊天河提起,纔想起來,上次收拾廚房還是老四和老五成親前。

“老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周氏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個兒子,和自己說話的態度跟以往差得太多了。

“那你去看看廚房就知道了,髒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下腳了。”楊天河說完,不滿地看着小周氏等人,“大嫂,你們有那算計司月嫁妝的心思,還不如多做些事情,這家裡要來了個客人,走進廚房一看,什麼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對着小周氏等人,楊天河可是一點也不客氣。

周氏一聽這話,臉色一變,家裡的這些事情可都是她管着的,動作迅速地走進廚房,很快就怒氣匆匆地走出來,看着自己的四個兒媳婦,本想破口大罵,卻想着楊老頭子不久前所說的話,忍住脾氣,冷笑地說道:“如果你們連廚房那點事情都做不好,我不介意將你們送回孃家,讓你們從頭學會了再回來。”

一聽周氏這話,四個媳婦齊齊地跪在周氏面前,“娘,我們錯了,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我可以保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

“好了,知道錯了就趕緊去收拾。”楊雙吉不用想就知道廚房裡是什麼樣的情況,司月那個懶媳婦都嫌棄的地步,可見是真如老四所說的沒法下腳了。

“你們四個,今晚不把廚房收拾乾淨不準睡覺。”周氏是氣得頭都有些昏了,她都不敢想象,那樣的廚房若是被外人看到,她恐怕就只能那根繩子掛脖子上了,“並且,明天的早飯也不能落下。”

這個時候,四人自然不敢反駁,動作迅速地收了碗回到廚房,這一看,才發覺是真的很髒了。

“你們都下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我估摸着小麥這幾日就要熟了,今年是豐收年,收小麥那幾天,”楊雙吉停頓了一下,纔開口說道:“你和天麗在家裡給大家準備飯菜,除了老五秋天要考試,老二的活計不能請假不用去地裡,家裡的大人都得去,以最快的時間將小麥收回來。”

說到這裡,特意看了一眼楊天江,“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我不允許出任何的岔子,若是被我發現有人偷奸耍滑,我不介意動用家法,好好收拾你們一頓。”

若是之前,對於楊雙吉的話,楊天河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可想着老大夫今天對他所說的話,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將他身體的事情說出來。

卻不想他這樣的表現,楊雙吉等人看在眼裡又生出了別的想法,老四不會被他媳婦帶壞了吧。

這邊,洗漱過後,司月抱着小寶躺在牀上,將他哄睡着,纔拿出自己今天在寺廟裡捐錢時得到的繡有佛子的荷包,裡面一串帶有佛香十六顆不知是何材質串起來的佛珠手鍊,拿在手裡,司月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不少,似乎魂魄和這個身體完美融合一般,不說動作,就是之前心裡存在的使用別人身體那一絲彆扭的感都消失無蹤。

既然有這般神奇的好處,司月自然地帶在左手腕上,大小竟然剛剛合適,再掏了掏荷包,疑惑地拿出一張紙條,打開,“如有困難,可帶着佛珠去天齊寺找方丈。”

簡短的一句話,讓司月莫名其妙的同時,又不由得想起今天的天安寺一行,那個已經圓寂的方丈處處透露着神秘和詭異,右手手指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有這麼一句話,她可不會天真地認爲只要捐銀的人都能得到這麼一串佛珠。

想着方丈悲天憫人的眼神,司月實在是不想將這樣的得道高僧往壞處想,算了,他都已經圓寂了,想那些也沒什麼用,起身,將字條放在燭火上燒掉,折騰了一天的她疲憊的躺下,與之前的幾個晚上噩夢連連不同,這一晚,司月睡得格外的踏實。

楊天河回到房間時,司月和楊興寶已經睡熟了,看着桌上的並沒有被熄滅的油燈,傻呵呵地裂開一個笑容,老實地從他的那個木箱子裡拿出棉被出來,打地鋪,再熄燈之前,特意看了好幾眼司月和楊興寶,這才吹了燈,心滿意足地躺下睡去。

天剛剛麻麻亮,楊家村的新一天已經開始,爲即將到來的收穫日做準備,也在心裡祈求不要下雨,免得沉甸甸的麥穗被雨水打落,影響收成。

楊家的早晨也和村子裡的其他農家一樣,即使是王語嫣這個曾經是秀才的女兒,如今爲人媳也不能偷懶,早早地起了牀,除了需要上學或者七歲以下的孩子可以多睡會,家裡就是楊天賜和楊天麗這兩個寶貝都得早早地起來,一個去書房早讀,等用過早飯便去縣學裡上課,另一個則是乖巧地給楊雙吉和幾個兄長打水,或者跟着周氏去撿雞蛋,勤快地坐着一些輕巧的活計。

“老頭子,”周氏站在楊雙吉旁邊,看着西邊第一間還緊閉着的房門,皺着眉頭說道:“你讓我不要管司月,可你就不擔心老四被她帶壞了嗎?”

“不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幾日親家沒下葬,他們都是輪着守靈的,估計是累着了,”楊雙吉雖然心裡也有些擔心,不過,到底還清楚自家兒子是個什麼樣子的,“老四你又不是不瞭解,最是勤快老實不過的了。”

“那倒也是。”對楊雙吉最後的一句話,周氏是極其贊同的。

只是,一刻鐘之後,房門開了,楊興寶還在睡覺,司月和楊天河走出來,“爹,娘,早。”

楊天河和司月打過招呼之後,立刻搬出爐子升火,將水燒上,“司月,你先等等,有了熱水再洗臉,雖然是夏天,可進水還是有些寒氣的。”說完這話,楊天河自己倒是打了井水就開始漱口洗臉。

司月擡頭捂嘴,十分優雅秀氣地打了個哈欠,之後點頭,算是同意了楊天河的話,靠在房門口看着衆人忙碌。

周氏一聽楊天河這話,差點一口氣背不過來,再看着自己面前洗臉的井水,這個樂顛顛跑前跑後的傻子真的是他的兒子嗎?

等到水熱了之後,司月開始慢慢地洗臉,周氏剛想叫楊天河做事,“楊天河,燒上開水,我一會做麪條。”

“好。”留下的熱水放在另一個盆裡,等着兒子起來洗臉,楊天河樂滋滋地聽着司月的話做事。

等到司月洗漱好之後,“楊天河,你去叫小寶起牀,幫他穿衣服,洗臉,等做好這些就可以吃早飯了。”

“恩。”楊天河轉身就進了房間,司月見面粉放在盆裡,加了水,放在四方桌上開始和麪,待在院子裡的楊家人時不時能聽見放家裡傳出來的歡笑聲。

等到拉好麪條,看着鍋裡的開水,纔想到沒有下菜,司月這人從小就有個毛病,吃麪一定要有雞蛋,有配菜,光白麪的話,就是調料再齊她都吃不下去。

“楊天河,你快去地裡摘些青菜回來,順便扯幾根蔥回來。”司月對着正在給小寶洗臉的楊天河說道。

“好嘞!”聲音裡透露出的歡快讓楊家人的心情格外複雜,說完這話,扔下面巾就跑了出去,周氏真想吼一句,那是我的菜,你不準摘,可她也知道,現在並沒有分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小寶,自己洗臉,記得脖子,耳後都要洗到。”將開水放到一邊,拿起炒菜的鍋,倒上油,開始煎雞蛋。

熟練的動作,誘人的香氣,還有起鍋裝盤後那好看的樣子,看得楊家人一愣愣的,不是說司月懶得很嗎?怎麼瞧着這一手廚藝跟老二有得一比。

楊天海苦笑,他雖然是個廚子,也不能保證煎出來的雞蛋有四弟妹這般的色香味俱全。

司月自己也挺滿意地,這纔是真正的土雞蛋,味道真是香極了。

不一會,三碗分量不小的麪條就熱騰騰的出鍋,原本因爲爹孃還沒用早飯有些不好意思的楊天河,在楊興寶的熱情召喚下,想着獨子開火以後這樣的情況會經常遇到,也就放下了,吃着麪條時,和楊興寶不住地點頭,說着好吃。

於是,原本起得早的楊家人還沒吃飯,司月他們已經在吃了,等到楊家人終於將早飯做好,準備開飯時,他們一家三口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了。

“老四,你這又是去哪裡?”楊天山開口問道:“地裡的活你不打算幹了嗎?”

楊天河一大早飛揚的心情有些跌落,“大哥,他不是不打算幹,而是不能幹。”司月開口說道:“昨天,我們去縣城看了大夫,大夫說他的身體已經被掏空,虛得很,將近半年都不能幹重活。”

“什麼!”司月的話讓楊家人的臉色都變了,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楊家看似很多的勞力,可真正幹活的好手也就幾個男人,楊雙吉,楊天山和楊天河,老三楊天江不是不能幹,而是能偷懶就偷懶的主。

今年楊家要收小麥有將近二十畝,若少了楊天河這個勞力,他原本該做的活就會分攤在他們的頭上,於是,幾個女人都叫了起來,以小周氏和陳氏聲音最爲響亮。

“四弟妹,你可別想騙我,四弟哪有你說的那麼較弱,身體虛,我可不相信,再說,農村裡的漢子哪一個不是這麼熬過來的。”楊天江說完這話又有一副我很瞭解的模樣看着楊天河,“四弟,這個招數我前幾年就使用過了,你如今再用,已經不靈了。”

“老四,你果然被帶壞了,這樣的主意都能想出來,”周氏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說道。

楊天河看着爹孃兄弟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沒一個相信自己的,苦着臉對着楊雙吉說道:“爹,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楊雙吉沉默不語,無動於衷地看着楊天河眼裡的痛楚,他是想相信楊天河的,可想着老四剛剛被司月使喚着做這做那時的歡快表情,他就說服不了自己,再說比起幹農活,會耍心機會偷懶的老四更讓他傷心。

“司月,把大夫寫的單子給爹看吧。”楊天河沉着聲音,面無表情地說道,原本他還有些猶豫的,如今家裡人的表情倒是讓他下定了決心。

“你等下,”司月轉身就要去拿,結果被楊天江給阻止了,“可別,我可記得大夫看病一般只開藥方,怎麼着,還有大夫會將病情寫下來嗎?”

楊天河看着這一羣自家人,三哥是什麼心思,他如何不瞭解,原本還慶幸司月讓大夫將病情寫下來,可如今看着,他們即使將那老大夫帶到他們面前,這些人恐怕也認爲是他們夫妻兩個隨便在外面找來的老騙子,他既然已經成爲了他們眼中爲了偷懶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說什麼都無用。

“算了,司月,我們走吧,”楊天河開口說道:“無論你們相不相信,我說的就是事實。”

這一次上街,依舊是去王猛家借了牛車,要買的東西司月早已經記在心裡,所以,速度倒是比昨日要快一些,不過,講價的依舊是楊天河。

“司月,去書店做什麼?”等東西都買好之後,看着司月往書店裡衝,連忙拉住,開口問道。

“你不是說的廢話嗎?進書店當然是買書了,”司月開口說道:“楊天河,你不會從來就沒有打算讓小寶讀書吧?”

看着司月瞪大的眼睛,楊天河連忙說道:“怎麼可能,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張欠條遞給司月,上面明明白白寫着楊天河欠司月銀子三兩,日期,作何用的都寫得明明白白,加上楊天河的簽名和手印。

司月毫不猶豫地接過,揣在懷裡,“既然已經欠了,再多欠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我是不會讓你耽擱小寶的前程。”

一聽這話,楊天河還能說什麼,不過進入書店之後,饒是有心裡準備的司月也被這價格嚇了一跳,三本啓蒙書,《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就要六兩銀子,一本二兩。

更別說司月仔細挑選出來介紹她所在國家的風土人情,社會風俗以及法律有關的書籍,厚厚的三本書一本就要十兩銀子。

再看筆墨紙硯,差的就不說了,在司月眼裡就跟草紙沒什麼差別,還怎麼寫字,紙張挑選的是好的,不過,硯臺和毛筆司月看了一眼那上等的價格,立刻就把脖子縮了回去,最便宜的也上了一百兩,那就選中等的,她能接受的。

等到將所有的都挑齊之後,楊天河可以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司月,司月地輕聲叫了好幾回,沒辦法,書店可不比其他的地方,在楊天河的眼裡,這裡是充滿了文化知識和高尚氣息的地方,哪裡能夠大聲喧譁。

“多少錢?”司月將要賣的東西放在門口的櫃檯之上,剛纔對於他們進來眼皮都沒有擡的小廝驚訝地看着司月,指着一對東西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都要買?”

“你說呢?”司月挑眉。

“稍等,”恢復正常的小廝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司月一家三口好幾眼,動作倒是專業迅速地將價格算了出來,“一共是八十七兩。”

“給,”司月從袖口裡掏出一百兩的銀票,心中嘆氣,一會去買繡架,繡線和繡布,怎麼說也是兩百兩的東西,同樣要買好的,果然不是什麼人都能讀得起書的,哎,該工作了。

回去的路上,楊天河猶豫了許久,纔開口問道:“司月,你那銀子真的是司大叔他們留給你的?”

“不是,我自己掙的,”司月看楊天河還要問,一瞪眼,“問那麼多做什麼。”

“沒事,我就是想說,”楊天河笑了笑,“今年你們家的四畝田地都種的小麥,你打算怎麼收?”

“農活我可不會幹,幹不了,也不願意幹,當然是花錢請人了,”司月理所當然地說道,隨即就皺起眉頭,“你說四畝田地裡種的都是小麥。”

“是啊,本來有兩畝田是該種水稻的,可惜了。”楊天河的聲音越來越像,司月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不是司忠夫妻不想中水稻,而是陳氏的上吊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直到司月不會種田,所以纔想着能多留一些東西就多留一些,因此,纔會全部種上小麥,讓司月出嫁後不久又能有一筆收入。

除了用心良苦,司月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司家夫婦,這樣的恩德太厚重,若他們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她肯定會喘不過氣來。

“小寶啊!”司月摸着楊興寶的頭,“以後可要好好讀書知道嗎?”

“恩,孃親放心,我一定會用心的。”楊興寶笑着說道,家裡有三個能夠讀書的堂兄,楊興寶心裡就羨慕得不行,孃親可真好,她一回來,小寶的心願全都能實現。

司月笑着不語,她承認讓小寶讀書有其他許多的外在原因在裡面,其中有一條就是要壓過楊天賜那個賤男人,切,以爲自己是個秀才就了不起啊,在家裡一副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模樣,看着就討厭,雖然用這個辦法見效有些慢,可一想到小寶以後的成就比楊天賜高,她想效果肯定是槓槓的。

與楊家的那一羣人,算不上是仇人,卻也可以說是敵人,只要對方不高興,她就開心,再說,她司月從來就不卻耐性,沒有什麼比奪取敵人最在意的東西更能打擊敵人的了。

看着楊天河和楊興寶,司月勾出一抹笑容,掩飾着眼裡的狡黠,還有什麼比看着敵人後悔莫及痛苦不堪的模樣更令人高興的事情,她不急,慢慢來纔有意思,也纔有成就感。

只是司月的好心情只維持到她拿起那三本書之前,等到一頁頁翻開大齊這個變態的社會,她眼裡冒着的火焰恨不得能見手中的書燒燬,泱泱大國,禮儀之邦,文治武功,天下太平,繁榮昌盛。

很好,這些都很好,可爲什麼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這些東西都寫進了法律,違反三綱五常的男子按情節輕重下大獄,甚至有判處死刑的,而違反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的女子就更嚴重,根本就可以不經過官府,宗族自行處置,打板子,浸豬籠,沉塘這些寫得明明確確。

兒子病重,家裡沒錢,不願成爲拖累,悄悄離去,生死聽天由命,這是兒子孝順,會讚揚家族教導有方。

父親病重,家裡沒錢,不願成爲拖累,悄悄離去,這是後輩逆天而行,該遭天打雷劈,在道德的教育之後,還有經過官府判刑,司月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翻書的手都在顫抖,尼瑪,這還能不能讓她在古代好好地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