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縣是一個小縣城,離林家村也只有二十多里路,成年人腳程快的話,一個時辰差不多就能走到。昨日已經和村東頭的李家說好,今日起個大早去縣城。
李家有着他們村子裡面爲數不多的幾頭牛,平日裡面不忙的時候李家漢子用牛車拉客也能換些銅錢。本來依着農忙的時候,正是用牛車的時候,但李家男丁衆多,大家忙早忙完昨天已經把農活幹的七七八八,家裡面老人又感染了風寒,李家當家的準備去給老人抓藥,藉着這個機會林水生也能搭上順風的牛車。
天還矇矇亮,牛車前面就等着五六個人,他們和林水生一樣都是要進程。叫了兩個銅板的運資,很快就到了縣城。牛車停靠在村子裡面搬到縣城做生意的一間鋪面門口,李大和衆人約定好回去的時間,就讓大家各忙各的去了。說起來雖然縣城離林家村並不是很遠,但身體原主卻是很少有機會去縣城。這次難得進城不僅要買一些必備的生活品,還要想一想今後謀生髮財的辦法。林水生和其他人分開之後了,先去了這裡的藥鋪。
那藥鋪的夥計看到林水生進來,走了出去,開口道,“小哥,要些什麼?”
“請問這裡收草藥麼,我這裡有些忍冬,不知道你們收不收?”聽到林水生提到忍冬,那夥計詫異的看了一眼林水生。他們這裡也經常有村民來送一些草藥,但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也說不出名字來,就是認出來說的也是金銀花,要知道除了少數郎中以外,很少人知曉忍冬這個名頭。
“收的,拿出來讓我看看。”林水生聽到對方收,從身後揹着的包裹裡面裝着的金銀花拿了出來。昨日晚上之前特意把金銀花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處理的很是乾淨,賣相上看起來很不錯。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金銀花到是五六年生,藥效比起一二年的要好很多。
金銀花他們藥鋪的需求比較大,也是這樣很多送上來的都是一二年生,眼下這個少年送上來的雖然少,但品質卻很不錯。“你這個忍冬還不錯,要是賣的話,每兩我做主給你五分錢,也是你這忍冬年頭多,其他人送來的二年的,每兩才三文錢。”也是對着這個忍冬滿意,夥計多說了幾句,“你以後要是還有這種品質的都送來,我們這裡收。”
五文錢比預計中的要便宜了一些,但林水生卻還是應承了下來。來的時候特意打聽了同車的人,縣城裡面幾個藥鋪,這家藥鋪的口碑是最好的,像是他們這些莊戶人家都是來這間藥鋪看病。林水生是看着李大從這間藥鋪出去之後,又轉了一圈看到沒有熟人才走了進去。
兩天的功夫林水生採到的金銀花不是很多,差不多隻有五斤左右,這裡一斤等於十六兩,他這些金銀花換下來恰好換了四百二十個銅錢。林水生接過夥計手上的銅錢,這筆生意算是無本買賣,二天左右的功夫就賺了差不多半兩銀子,想想那麼一大片金銀花地,林水生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那裡絕不能讓外人知曉,還好來的時候揹着的包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給糊弄了過去。以後進城買草藥不能在做牛車了。錢來的容易,去的更快,林水生剛剛到手的銅錢還沒有焐熱,就全都進了其他人的口袋。林水生家裡面差不多是一貧如洗,家無四壁,需要添置的東西太多太多。難得一次花錢做了牛車,林水生自然要趁着這個機會把用得到的東西都買回來。
接下去的好多天,他都要下地耕作。林鐵柱的地也是重新回到林家村的時候慢慢添置的。那五十畝地並不都集中在一處,按照土地的好壞分散在村子的兩邊。林水生分到的名義上是五畝地,但實際上真正能耕作的卻只有三畝不到,剩下的兩畝去差不多是廢地。那兩畝地是之前林鐵柱分到的土地,靠近村子外頭那條河,二十多年前,他們這邊發生水災,林鐵柱的那兩畝地被洪水給蓋了過去,一整年都顆粒無收。也是如此,林鐵柱才離開了林家村。
等到他很多年之後回來,洪水雖然退下去了,那兩畝地卻也徹底荒廢了下來。土地對於農戶來說最是重要,但這兩畝地的位置着實不好,遭災之後那塊地土壤已經不再適合他們種穀子和玉米,每年雨季的時候那裡又經常被淹,幾年下來,再也沒有人願意去那裡勞作。林鐵柱回來之後雖說捨不得那兩畝地,但也只能讓它荒廢着,這次分家,張翠蓮立刻把這兩畝地扔給了林水生。
水生第一個買的就是油燈,夜晚沒有燈的日子真是太難熬了,他那三個蠟燭完全不頂事。對於油燈林水生很熟悉,靠着身體主人的記憶,買了最便宜的十文錢一壺的那種。這種油燈由於散發的味道不是很好,所以價錢也便宜了很多,他們這些鄉下人都是用這種。而四郎那邊用的卻是另外稍貴上的一些。買了油燈之後,又在旁邊的店鋪裡面買了鹽。
家裡面有兩袋糧食和白菜,柴火可以就地取材,分給自己的有三個碗兩雙筷子,那碗雖說破了一口子,但還能繼續用。林水生也不願意添置,不過那個窗戶,林水生卻是忍不住了,昨晚的時候呼呼往屋子裡面漏風,身上蓋得再多,還是凍得渾身發抖。
日雜鋪子裡面糊窗戶的紙的價錢讓林水生一陣肉痛,不顧店家的白眼討價還價了半天才以二十文錢一張的價錢買了三章窗戶紙。這糊窗戶的紙和尋常的紙張不同,又厚實又結實,一張紙差不多就是一扇窗戶能用上一年多。買了這些之後,林水生又去了西邊賣農具那裡,買了鎬頭,木犁,再加上分給他的鋤頭也差不多夠用的。農具可是一個大頭,兩把農具磨了半天林水生以半兩銀子的價錢買了下來。
買了農具之後,林水生最後又去了豬肉攤,不捨得去買板油,只能買一些水油回家。買油的時候看着扔在旁邊水桶裡面的豬大腸,眼中一動,開口問起了價錢。眼下人們吃肉對這些下貨並不看中,也很少有人去買,這些平日裡面都是一些捨不得賣肉的窮困人家偶爾來買,很是便宜。
眼下看了一下林水生的穿戴估計也是來自旁邊的農村,心中瞭然之後,開口道,“我們這些不單賣,你要的話二十文錢你全都拿走。”豬肉攤子腳邊的桶裡有着滿滿一大桶的下水內臟。旁邊買肉的人聽到屠夫的話搖了搖頭,二十文錢差不多能換一斤豬肉,能捨得花錢賣豬肉,誰有要這些根本不好吃的內臟下水。屠夫看到林水生臉上的猶豫,也沒有當作一回事,這些東西能賣出去更好,賣不出去回家也能填飽肚子。
“店家,便宜一點,十五文錢怎麼樣,你看我買了油,就只剩下這麼多了,你便宜點行不行?”二十文換差不多能有四斤左右的下水內臟,這麼划算的買賣,林水生自然不會錯過。但看着旁邊人的神情,林水生很清楚這個價錢並不是很公道,自然要討價還價一番。那屠夫沒有想到林水生這麼一個窮酸的莊稼人真的動了心思,這些東西能換來錢自然是極好的,乾脆放下手中的屠刀和對方講價起。一來一往最後以十八文錢的價錢買下了這個,林水生又多加了五文錢換了屠夫腳下的這個已經破爛不堪看不出顏色的木桶。
“真是便宜你了,這個木桶當初我買的時候要二十文錢呢,眼下五文錢就給你,我可是虧大了。”屠夫邊把木桶遞給林水生邊開口抱怨道。“好了,張屠夫,你看看你那個木桶,都那樣了,也就是這個小哥沒東西裝,纔會花錢買你那個桶,五文錢不少了。”旁邊做買賣的開口打趣道。林水生帶着大包小包回去的時候李大已經等在那裡,看到林水生過來,幫着對方把東西放到了牛車上。
林水生被分家出去的事,他自然也是知曉的,林水生總共就分了五兩銀子,這些東西差不多就要二兩多的銀子,還是年輕,嘴饞,買那些東西做什麼。李大的目光看到林水生拎着木桶裡面的那些下水,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每年村子裡面富裕的人家也會殺豬,莊戶人家窮苦慣了,容不得一點浪費。但這些東西做起來卻又股怪味,特別是豬腸子無論怎麼做,都有一股怪味在裡面。二十文錢能賣一斤上好的豬肉,怎麼會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