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她也算是把這半大的皇宮都差不多給走遍了,可是卻一直都沒有見到司無雙的影子,現在,更是在這最爲主要的皇上的寢宮外面,也是依舊沒有看到司無雙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在何處?
而眼下這慕容嘯天的眼神又是那麼的令人討厭,她卻不能出聲呵斥,或者是開口拒絕之類的,心裡隱隱有些煩躁。
這慕容嘯天在這幾日裡,目睹了那麼多的死亡,心裡也不是沒有感觸,尤其是再次見識到江梓涵的醫術,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更是想要堅持自己當初的想法。
看向江梓涵的目光除了勢在必得,還有濃濃的佔有慾。
而這一切,又是被太子妃給看在了眼裡,她的手緊了緊,只是深深打量了江梓涵一眼,眼睛裡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最後,江梓涵實在是有些忍慕容嘯天這強勢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說道:
“殿下,可是要現在給陛下施針?”
是的,江梓涵的辦法就是通過用銀針來把皇上身體裡的那些病毒給封鎖住一段時間,不過這也僅僅是無奈之舉,也就是適合短時間內使用。
到了一定的時間,那些病毒又是可以衝破那層障礙,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
不過,在被用銀針封鎖住的這一段時間裡,皇上不僅沒有了任何病症的折磨,反而精氣神也是會看着很好,與他在鼎盛期也是沒有太大的差別。
聽到江梓涵的問話之後,慕容嘯天的目光纔算是收斂了一些,不再是剛剛那般的強勢,但眼睛裡依舊帶着點勢在必得。
一旁的太子妃見此,心裡更是惱怒,又是把江梓涵給反覆看了幾眼。
“施針吧。”
慕容嘯天微微嘆息,神情看着極爲平淡,和剛剛那個頹廢的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話畢,慕容嘯天便轉身離去,一副把這裡交給江梓涵的架勢。
“司夫人,有勞了。”
太子妃朝着江梓涵款款而來,眼睛裡有着濃濃的感激,看着極是真摯。
“不敢,這都是臣婦應該做的事。”
江梓涵並沒有把太子妃的感謝放在心上,雖然她看着很是溫和真摯有禮,但是出於直覺,江梓涵仍然是不願意和這些皇室中人有過多的交流。
由於江梓涵的神情看着太過平淡,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太子妃也只好有些訕訕的笑了一下,轉身率先踏進屋去。
看了看那些一直都是低垂着腦袋的宮女和太監們,江梓涵忍住想要聳肩的衝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這才也跟着進去。
再次到皇上的寢宮,江梓涵依舊感覺到有些難受,那燭火的氣味,一直都充斥在鼻息之間,令人的呼吸有些困難,喉頭也是開始,有種想要咳嗽的衝動。
她擡頭快速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很是佩服太子妃的忍功。
自從太子妃這裡後,她一直都是站在皇上的牀邊,按理說,更應該能感受得到那些燭火的氣味,可是看着她的反應,好像這裡什麼都沒有一般,神色依舊是那般的溫婉淡然,不愧是皇家的太子妃。
對於這一點,江梓涵是自愧不如,她自認爲自己的忍受能力還算是可以,但是跟着太子妃一相比,立馬就見了分曉。
聽到江梓涵進來的聲音之後,太子妃又是笑容溫和地看着她,“司夫人,請。”
說着,便輕輕撩起了皇上的牀帳,那一牀的燭火,依舊是那般的刺眼,看着極其詭異,而那枕頭邊上的瓷壇,更是令人髮指。
努力壓下自己心裡的不適,江梓涵緩步上前,側頭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殿下,可否讓人把陛下週圍的燭火撤去?”
這些燭火,不僅對皇上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還會使得皇上把那些煙霧吸進去,從而更是加劇了他身體的衰敗。
況且,有着這些燭火,江梓涵也是會有些施展不開。
畢竟,施針的時候,講究的是天人合一,稍有不慎,極有可能會發生不好的反應。
而對方可是身爲那一國之主,是這太子的親身父親,在這個封建的沒有人權的世界裡,江梓涵可是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那樣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雖然江梓涵是詢問的口吻,但是她眼睛裡的堅定告訴太子妃,這些燭火是必須要撤下去的,否則就會有影響。
稍稍蹙了一下眉頭,太子妃也是出現了片刻的爲難。
由於皇上和慕容嘯天的關係並不是那般的融洽親暱,所以,連帶着她也是在皇上的面前很是生疏。
其實,他們看起來是一家人,看似每日裡都是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他們說話的次數可謂是屈指可數。
所以,眼下聽着江梓涵這樣的要求,她一旦照做,極有可能會得罪了皇上。
雖然已是明確地知道皇上沒有多少時日,但是太子妃依舊不想冒這個風險。
她以後可是要成爲那母儀天下的,怎麼可能會容許自己的身上出現一點點的瑕疵,就算只是被皇上給呵斥幾聲,也是不容許。
一時間,整個室內的氣氛變得僵持起來。
江梓涵和太子妃誰也是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對方。
太子妃的目光緊緊盯着皇上,眼睛裡有着不明的光,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如何作想?
反觀江梓涵,則是一直都是低頭斂目,除非是必要的情況下,她一般是不會擡起頭。
就在這時,一直都是處於昏迷中的皇上,突然醒了過來。
“水……水……來人……”
他的聲音聽着極爲虛弱,若不是此刻屋中只有江梓涵和太子妃二人,且她們又是沉默着,說不準還會聽不到他的呼喚。
此刻,太子妃在聽到皇上的呼喚聲後,第一瞬,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又是反應過來。
太子妃先是一邊轉頭揚聲把外面守候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給喊了進來,一邊眼疾手快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遞到了皇上的脣邊。
不過,看着太子妃的動作,她顯然也是沒有伺候過人的經歷,極爲的生疏。
眼下皇上的身體根本就容不得他自己起身,只能直挺挺地躺在,而他此時又是異常的口渴,看着眼前的茶杯,卻是怎麼都不能喝到嘴裡。
太子妃也是有些着急,她極力地想要把茶杯遞到皇上的脣邊,但是又擔心會把茶水給皇上潑到臉上,最後只能在那裡不上不下地端着。
到頭來,不僅是皇上沒有喝到水,她自己的手也是變得酸困。
而那些宮女和太監們在進來後,看到太子妃在服侍皇上喝水,只是滿心以爲她是想要在皇上的面前博好感,便也都只是靜站在那裡。
眼看着皇上的眼睛裡已經有怒火滿滿涌上來,江梓涵只好淡淡開口。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幫助太子妃把皇上給扶起來!”
聽到江梓涵的話後,太子妃也是才反應過來,當即也是看向那些宮女和太監們,厲色道:
“沒聽到司夫人的話嗎?”
她是因爲頭一次和皇上這樣靜距離的接觸,更是頭一次仔細看到皇上的容顏,心裡有些緊張,思緒上便也跟不上去。
那些宮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又是一陣爭先恐後的擁擠,眼看着太子妃又要再次生氣,後來纔算是慢慢變得有秩序起來。
在那些宮人們的幫助下,太子妃這纔開始給皇上喂水,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低眉斂目,看着極爲溫順。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小的孝順老人的一個極佳場面,哪裡還能看出太子妃根本就沒有和皇上說過幾次話。
差不多過去一盞茶的功夫,皇上才擺手示意已是不需要。
太子妃趕緊轉身把手裡的茶杯遞給一旁守候着的宮女手裡,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手帕,準備給皇上擦擦嘴邊。
只是,她的手還沒有碰觸到皇上的時候,就被攔截了下來。
“朕自己來。”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皇上說的卻是異常的吃力,就連攔住太子妃的手,也是隱隱在顫抖,上面的青筋,更是一根根地鼓了起來,佈滿了老人斑。
皇上,他是真的老了。
給他擦脣角這件事,皇上很容易就會想起獨孤皇后,所以,心裡又是一陣難過,他不想再讓別人來給自己做出這樣親密的事情。
他動作很是緩慢遲鈍地擦了擦脣角後,這才轉過頭,把目光放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你就是太子妃?”
竟是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妃一般,語氣裡是滿滿的疑惑,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打量與探究。
儘管他此刻看着隨時都有可能會斷氣,但是,他的眼神依舊是那般的銳利,彷彿一眼就可以洞察到人的內心最深處一般。
太子妃極力忍着不適感,硬着頭皮由着皇上打量,即使她的心裡因着剛剛皇上那疑惑的問話而異常的惱怒生氣,可是面上卻是沒有一點表示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上纔算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