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與仙人掌
羅雲初吃了早飯,和宋陳氏宋方氏一道將昨天用過的桌椅擡天院子裡清洗起來。邊忙邊嘮叨一下家常,氣氛倒也頗爲融洽,婆媳妯娌間也漸漸熟悉起來。
“嗚嗚嗚,娘,奶奶,你們快去啊,大哥和飯糰大胖和村尾的二狗子打起來了。”宋語微小朋友邊跑邊哭,或許跑得太急,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了。
“什麼?!”宋方氏一聽兒子和別人打起來了,立即站了起來,抹布掉了也顧不得撿,就往大門疾步而去。
經過豆豆身旁時,看也不看一眼。
羅雲初和宋陳氏跟在後面,雖然她也很擔心飯糰兩兄弟,但看着倒在地上的豆豆,只見她眼睜睜地看着宋方氏背影,不哭了,倔強地抿着嘴。
宋陳氏把她抱起來,嘆了口氣道:“夭壽哦。”
“娘,你年紀大了,還是我來抱吧。”對宋方氏的重男輕女,她也很無語,不過她膝下方一男一女,着緊點兒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陳氏點了點頭,就讓雲初將孩子接過去,“咱們走快點,趕緊去看看。”
當羅雲初她們趕到大胖家時,正看到大嫂宋方氏和一個年近三十的婦人在門面吵得起勁,周圍的鄰居都聚在一起了。而大胖的娘,也就是趙大山的媳婦正摟着大胖一臉心肝肉地叫。
而天孝則被她護在身後,飯糰則一個人坐在髒兮兮的地上揉眼睛,臉上還掛着淚痕,想來是哭了許久了。
羅雲初將宋語微交給宋陳氏,自己則將飯糰抱了起來。
“娘,嗚嗚嗚,二狗子打我!他推了我一把,好用力好用力。”小包子一上來就告狀,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莫哭莫哭。”羅雲初用袖子給他擦了擦臉。
有人心疼,飯糰小包子哭得更起勁了。
“你們家三個孩子欺負我家二狗子,還有理了?!”二狗子的娘風二嬸梗着脖子和宋方氏及趙家嫂子對罵着。
“是你家孩子先動的手,瞧瞧,我兒子的手都被他咬了一圈,都腫起來了。”宋方氏捏着宋天孝的手,捋起他的袖子讓衆人看。
“就算是我兒子咬了,你們家的孩子也不能把他推到仙人球堆裡啊,沒瞧見他屁/眼周圍都滿是刺了?!還流血了。”提起兒子遭的罪,風二孃也是一臉心疼,對幾個孩子更是恨之入骨。
在她身後,果然看到一個約摸九歲十歲大的孩子,正一臉菜色地站在那。聽到他娘將他的醜事抖了出來,他的臉頓時紅了。瞪向大胖天孝幾個孩子的眼睛更狠了。
“哼,風家的,你一慣會顛倒是非。比起狠毒來,誰家的孩子能越過你家二狗子?瞧瞧我們大胖,大腿內側有個明顯的腳印,要不是他見機躲得快,恐怕這會他的命根子就報廢了。”說起這個,趙家嫂子就是一陣後怕。
圍觀的衆人一看,果然如此,讓人斷子絕孫這種陰毒事,都招人恨的。於是不管孰是孰非,衆人紛紛譴責起二狗子來。
“風家的,二狗子這樣的品性不得啊,你得拎回家教育教育啊。”
“就是就是,斷人子孫的事怎麼能做呢?小小年紀這麼狠心,長大了還了得?”
“不行,我得叫我家大娃離二狗子遠點才行。”
衆人毫不避人的討論,聽在風二孃耳中頓覺得刺心無比。他孃的,這些人也太偏心眼了吧。打架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爲什麼四個孩子吵架打架,就她家的娃得接受衆人的譴責?
風二孃的眼神遊移,當然瞧見了羅雲初這對新出爐的母子的互動,心裡一股邪火直起。柿子挑軟的捏,吵不過那兩個有人脈的潑婦悍婦,她還拿捏不住一個新婦人?剛從大姑娘變成媳婦兒,一般這樣的人臉皮都薄。即便被她說得狠了,也不敢扯開嗓子和她對掐的。
“喲,才進門第一天就叫上娘了,果然是有娘生沒爺教的野孩子!”風二孃對這種有奶便是孃的孩子頗爲不恥。
見她轉移目標,周圍的衆人也都安靜下來,紛紛拿眼瞧羅雲初,想看看她是怎麼處理的。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明白,因此誰也不會在此時出頭的,這風二孃在村裡是有名的潑婦,誰惹上都挺麻煩的。他們犯不着爲了一個沒啥交情的新媳婦子得罪她。
宋方氏見她將炮口轉向羅雲初,幸災樂禍地看了羅雲初一眼,便裝作檢查兒子,一陣忙碌的模樣。就是宋陳氏要站出來,也被她拉住了。
宋陳氏沉着臉看了宋方氏一眼,再看了一眼抱着飯糰的羅雲初,閉了閉眼。終是沒有站出來,這是第一戰,以後她可能遇到的挑釁和爭鬥更多,自己也不可能護着她一輩子,她得快速成長起來獨擋一面才行。她得看看她的手段,如果不行,自己也不會讓好吃虧便是。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懵懂不代表他們無知。他們最能從大人的態度神色中判斷好壞善惡。風二孃的話,飯糰聽不懂,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於是他停止了哭泣,緊抿着嘴瞪着她,不說話。
羅雲初拍拍他的小背脊,等飯糰小包子將小臉蛋埋在她胸前後,她才微微一笑,“風二孃,請你說話放尊重點,我家孩子怎麼樣不用你來教訓。你要是得空的話,還是多管教管教你家二狗子吧,省得以後長大了禍害鄰里。”
“喲,瞧瞧,剛嫁進咱們村子就橫起來了啊?哼哼,怪不得呢,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小小的孩子也知道以多欺少欺負人了!”風二孃被羅雲初的話氣得一個倒昂,二狗子是她的幺兒,她對他指望大着呢,豈容別人這般詛咒?!
“哼,我家飯糰才一歲多,你家二狗子今年滿九歲了吧?我家飯糰不懂事,你家二狗子也不懂事?淨和一個奶娃娃計較了?”她不出聲就當她是麪糰,任人拿捏?
“你......”潑辣的風二孃再次被人堵得啞口無言。
“風二孃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飯糰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推了一把,小屁股都瘀青了。”她這招暗諷把風二孃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羅雲初也不管她,將飯糰抱着,站了起來,臨走前,她對風二孃說道:“對了,風二孃,如果你覺得是飯糰不對,打了二狗子。咱們可以隨時上里正那裡評理去。”
評理?評個鬼理,周圍的人明顯都站在他們那邊,她去評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風二孃不甘心地看着羅雲初的背影,叫道:“宋二郎家的,你這般待我,我不介意。我叫住你只爲提醒你一句,你可別以爲你懷中的孩子是塊寶,他丫,就是個掃把星白眼狼。一出生就克生了親孃,又把第二任繼母克走了。想想吧,你待他那麼好,到最後莫不要被他克着了纔好。”說到最後,她話裡話外那股幸災樂禍的意味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你有空還是多多擔心你家二狗子吧。這樣下去,不會有好下場的。”羅雲初頓了頓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說完就繼續往家門走去。她是新婦,只能點到爲止。
這話可氣得風二孃銀牙咬碎,握着拳頭,憤怒地瞪着她的背影,彷彿要將她瞪出個窟窿來。想不到她也有看走人的時候,本以爲是個軟柿子,卻沒成想是個比那兩潑婦還厲害得硬茬兒。說話溫溫柔柔的,但渾身是刺啊。
“這宋二郎家的,人長得柔順,想不到嘴巴如此厲害啊。”
“是個不好惹的。”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能將風二孃氣成這樣的人,不是個麪糰人物啊。我得回家提醒一下我家婆娘,讓她別得罪她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