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百草香,乎凌易水寒。]
柳如煙,雲如霧。淡淡輕渺的薄晨,輕攏着兩道修長的身影。
“君任,君任?”男子輕攬起他的肩,爲他攏了攏快要散落的披風。
星眸微張,眨了眨眼,側身看到身旁的男子,露出了笑。
[萬芳見君嬌,只緣任一笑]
此之君,仍君之任也。易君任從不輕笑,爲求得一笑,不知折了多少芳容。
“豐。現在是何時辰?”易君任輕靠着凌至豐的肩,未有起身之意。
“已盡卯時。”凌至豐擡眼看着一池的輕淡薄霧,輕聲應道。
“回吧。想必有人在等着我們呢。”易君任輕挑眉稍,淡淡笑之。
凌至豐看其神情,亦未多語。起身,伸手。
易君任輕笑,握着凌至豐的手,起了身。
昨夜觀星象,見東方晨明之向有熾星忽現。此星聽先師言,百年不遇其現。每逢此[熾]星出現於空,定是浩劫將至。
如若他所學已精,那麼,昨夜他所見,定爲卷中所記之[熾]!
“君任。”凌至豐凝視着他已想得出了神的眼。
“嗯?”未等易君任看明他的神情,就被他的吻封住了脣。
脣舌間,糾結着淡淡的芳草香。‘清幽百草香,乎凌易水寒。萬芳見君嬌,只緣任一笑。’
爲了他,他甘心作他一輩子的傀儡。只求他一笑!
“豐。”他微亂的氣息,透着淡淡的清甜。
微仰起頭,手環住了他的腰。
“豐,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哦。”說罷,擡起眸。對上了凌至豐那雙神色複雜的眼。
輕掂腳尖,印上了他的吻。
他現在還記得,凌至豐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幕。那時的他,還僅是個孩子,在他的身上迸濺着朵朵鮮紅的血花,襯着他蒼白邪魅的臉。那雙含着冰的眸,不似孩子的神情。最讓他驚心的,卻是在他的手中,竟死死拉着一支斷臂。
他說,那是那人欠他的……
他就這樣的站在他的面前,凝視着他。而這種凝視,竟久得連他自己都已不再記得清晰了!
“豐,我們還是先回吧。”易君任溫和的撫着他的臉,輕笑着。
凌至豐低下了頭,輕抵着他的肩頭,粗重的呼吸難掩起伏不平的。
半晌,他沉聲輕嘆。
“好。我們先回吧。”
牽起他的手,走向一旁栓於樹旁的白馬。
……
乎凌國 玉城
“凌王、易王!涅王特使王將軍求見!”
易君任停下了手中正在進行的畫兒,擡起了眼。明眸微微閃動,點了下頭。
“宣。”站於一旁的凌至豐,緩緩地開了口。
不過一會兒,殿上站着一位身形精壯魁梧的男子。在他的眉間,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參見凌王、易王。”王虎沉聲行禮。
易君任未擡頭,只是繼續手中的畫兒。而站於一旁的凌至豐冷眸淡掃,沉思片刻後,輕勾脣角,笑了!
“不知涅王此次派王將軍前來,有何深意?”
“回凌王的話。求醫!”王虎從懷中取出王令,舉過頭頂。
易君任停下了手中的畫兒,擡眼看着他舉過頭頂的令牌。輕輕勾了下脣角!
“何人生病,竟勞涅王親令?”凌至豐看着那面泛着淡淡金澤的令牌,穩聲沉問着。
“回凌王。是王之護衛!逸非凡!”
王虎的回答,竟讓凌、易二人同時頓了下。擡眼,相互看着。
逸非凡?!那個護衛?
“他怎麼了?”易君任放下了手中的筆,折了折那展開的畫卷。
“中了毒。七日斷魂丸。”
易君任聽後,眉稍輕皺。七日斷魂丸,是一種熬人心神的巨毒。由第四日起便開始淺淺發作,毒性每日聚增,直至第七日。人的心志便會盡喪,沉浸在自身的幻覺之中,痛苦而終。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此毒難解啊!
“還請易王移駕,救其一命。涅王交王令,定會允一事爲報!”王虎將王令遞前一步。
凌至豐看着他手中的王令,竟思不得解。
那個護衛,對涅王來說如此重要嗎?竟會舍王令,允一事爲報?
轉眼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易君任,看着他眉間的輕愁,平靜的心竟有些動盪了!
他不喜見到他的臉上,攏起愁雲。
“任……”一旁的他喚了下走了神的易君任。
但見他明眸微擡,抿了下脣角。
“容本王想想。”此毒甚是難解。應如何是好?
“易王!”王虎突然跪於地上。
令凌至豐俊眉輕挑。王虎將軍的名號,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此人剛直,不懂迂迴之術。驍勇善戰,是涅王得力之手。
如今,他竟可舍尊屈膝,實在讓人驚詫。
“王將軍。”凌至豐微仰了下頭,眼中不解之情形於色。
“逸護衛如今已命至危已。還請易王移駕相助!”王虎抱拳相邀。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易王‘請’回白城。涅王從未如此爲過一人,如今,竟會爲了逸護衛而交王令於他人。可見,此人的重要!
即允諾先皇,護皇子成大統,至死方休,定不會令其失望。
看着跪於眼前的王虎,易君任輕聲長嘆。看了眼一旁的凌至豐,點了下頭。
凌至豐垂眸不語。
“王將軍,請起!”易君任下了玄臺,伸手扶起王虎。
“待本王備齊藥材,便與將軍一同上路。”易君任的話,讓王虎懸着的一顆心,稍稍安落了。
“謝易王相助!”俯首相謝。
易君任忙擡起阻止。心嘆:不想涅王暴虐至此,還有如此忠臣傾心相助。真是難得!
……
[鳳靈閣]
“我與你一同前去!”凌至豐看着挑撿藥材的易君任。
“不可。”未擡頭,仍忙於眼前盡百種藥材。
“任!”一伸手,凌至豐扳過了易君任的身子。
“看着我!”凌至豐口氣有些硬的說着。
“豐!不要鬧了!”易君任看着胸口起伏的凌至豐,嘆了聲氣。
“心有浮火,不可動怒!”說罷,擋開了他的手。
“任!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個護衛?”
凌至豐的話,讓易君任的手微微頓了下。看着他停下的手,凌至豐的呼吸有些亂了。
“豐!不要亂想,可以嗎?”易君任轉身看着凌至豐那雙攝人心魄的眼。心口竟有些熱了。
“可以。”他邊說邊走近了他。
易君任挑了挑眉,移開了眼。
“吻我!”他攬着他的腰,緊緊地將他扣在自己的懷裡。
易君任抿脣輕笑。都這樣大了,竟還像個孩子一樣!真是,沒有辦法啊!
依言,勾着他的脖頸。送上了他的吻!
他喜歡這個味道,還着淡淡的安穩氣息。
然而,卻在睜開眼的那個瞬間,閃過了那個人的眼!
逸非凡?
爲何對他有着如此熟悉的感覺?
看着他微微閃晃的眼,凌至豐的眉皺了起來。
加深了那口中的糾纏,直至易君任險些虛脫在他的懷中。
不要愛上別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