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危險迫近
“既然你們不介意,那從今往後,你就叫傅春,你妹妹叫傅夏,都跟我姓,如何?”
“主子肯讓奴才跟您姓,自然是極好的。”小太監高高興興的回話,又帶着她妹妹一起謝恩。
“既然沒問題。就先下去吧,等時機到了,我再派你去做該做的事情。”
“是,主子,奴才在外面侯着。”話落,又磕了幾個頭,才窸窸窣窣的退出去。
他這一走,房裡又只剩下我跟傅夏。
傅夏是個簡單的姑娘,我不主動說話,她就悶頭站在那。看起來老實,但真一張口,卻讓人有一種分分鐘想拍死她的衝動。
當初之所以收下她,本來就是看了傅春的面子。現在再瞧她的品性,更是不堪重用。因此對她,難免冷了幾分。
兩相無言很長一段時間,到最後,實在冷不下去,我才若有所思的問了她一句“”你家裡以前是做什麼的。“
“回主子的話,奴婢的老父是教書先生,母親是鎮上有名的繡娘。”
“唔,這麼說來,也算是殷實之家呢。”
“不過這都是老父在世時候的事了。自從老父去世,母親殉情,奴婢和哥哥就再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當時年紀小,眼皮子淺,因爲一串冰糖葫蘆就被哄的賣進花樓去。也是在那時候,哥哥切了他的命根子,用一輩子做賭注,換了銀錢,爲奴婢贖身。”
“那你哥哥對你還真是好呢。”聽她說到這裡,我有些尷尬的偏了偏頭,乾巴巴的應了一聲。
“是呢!”傅夏點點頭,顯得很驕傲:“哥哥的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嗯。”我點點頭,又詞窮起來。
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凌歡喜清亮的請安聲給打斷了。
“什麼主子不主子的。”我嗔她一句,示意她到我身邊來握着我的手。誰知歡喜卻不依,非但不過來,還特欠揍的笑了一聲:“你的手我可不敢碰,不然凌小四會虐死我的。”
“就你藉口多。”我不情不願的收回自己的手,臉上浮起一絲落寞:“不拉着你的手,我總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怪沒安全感的。”
“安全感又不能吃。”凌歡喜嘴上這般咕噥,但手卻是遞了過來,一面輕捏着我的手,一面淡淡道:“我是來給你換藥的。”
“我知道。”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我指指自己的眼睛,問:“到底能不能醫的好,什麼時候醫好,敢不敢給句準話?”
“不好說。”歡喜應聲,顯得有些無辜:“不用你催,爲這事,凌小四已經快把我院子的屋頂掀翻了,還不給我請工匠,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房頂都是漏的。”
“不知道。”我很沒良心的搖搖頭,順手掐上她的腰:“況且,以天爲蓋地爲爐,不是挺瀟灑恣意的嘛,何必急着拒絕。”
“就知道說風涼話。”凌歡喜扯回自己的手,又將我重新擺了個姿勢,道:“我擅長的是刀傷劍傷,眼睛的話,金陵城西的崔家應該更能行,你放心,不出三日,不便可以見到崔家大小姐了。”
“當真?”想到阿梳那張冷漠的臉,我又忍不住聯想到阿蕪。當下,順口又問了一聲:“那舞妃呢,還在別莊嗎?抑或是,已經被接回宮了?”
“都沒。”歡喜略帶振奮的否認,然後又十分疑惑的問:“難道凌小四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蘇舞已經交給崔家大小姐了嗎?”
“沒。”我搖頭,顯得有些意外:“難道,你們把蘇舞送去了金陵?”
“不然呢?”歡喜輕嗔:“畢竟金陵纔是崔大小姐的大本營,送到那裡,總比窩在京城好處理。”“也是。”我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處置蘇舞的。”
“沒查過。”歡喜興致缺缺的否定。反將話題一轉,說起另一件我讓她查探的事情來。
最近幾年,八歲夭折的嫡子,真的只有雍王府一家。
這個已經確定的消息再一次凌遲着我。我突然不想等凌禛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了。
我想我終究還是等不及了……
“凌禛和徐繪,你知道多少?”微微顫抖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來。我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難看。
“我要說我不知道,你會信嗎?”
“不會。”
“既然這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歡喜重重的嘆了口氣,跟着又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娓娓而道:“說起來,那兩個人也算青梅竹馬,只不過遺憾的是,蘭姑只是德妃身邊的三等宮女,所以就算她的女兒和凌小四情深意篤,也改變不了什麼。皇上不同意,德妃不同意,即便她生下雍王府的長子,還是沒有作用。就連孩子,也只能養在四王妃的名下。”
“那後來呢,他們又是怎麼分手的?。蘭姑是怎麼出宮的?”
“那就得問德妃了。”歡喜不怎麼高興的哼了一聲。聽得出,她對德妃的印象並不好。或者至少在徐繪這件事上,她是瞧不起德妃的。
“德妃怎麼了?”我又問,心高高的懸了起來。想着那女人,畢竟還是我名正言順的婆婆呢!
“德妃那智商,能怎麼做,還不是光明正大的威脅徐繪,要孩子就不能要孃親,要孃親就不能要雍王和孩子。然後徐繪那個傻蛋,還真放棄了四王府的一切,跟蘭姑落腳在煙雨樓裡。”
“那四爺呢,四爺就沒找過徐繪,沒挽回過嗎?”
“沒。”歡喜特肯定的拍拍我的肩,認真道:“這點倒是沒有,他只是整整三年沒有笑過,沒有進過後院。”
“好嚴重……”我皺眉。心想,難道傅嫺本尊被打包送人的時間正是那三年嗎?不然,又有什麼理由,讓凌禛那般對待一個嬌滴滴的,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子呢。
想到這裡,我心中的一口惡氣終於疏導出去……對凌禛的印象,也好了幾分。雖然他癡情過的人不是我,但至少,我沒愛錯人,你說是不?
“喂,你傻了!”凌歡喜見我傻笑,一個沒忍住,就吼出聲來,又揪着我的耳朵問:“聽到自家夫君的風流韻事,你不覺得你應該傷心一會兒,吃個小飛醋嗎?”
“哼,那有什麼好傷心的!”我撇嘴,笑的很是欠扁,其中又帶了些炫耀意味:“反正他現在是我的,至於以前怎麼樣,關我啥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關我的事,那現在也改變不了啊!既然改變不了,我又爲什麼要生氣,你說對不對!”“好,好像是對的。”歡喜小聲地囁嚅。見她吃癟,我心情更是好到爆,頓頓,又補充:“改變雖然改變不了,但是小小的懲罰,還是得有的。”
“怎麼罰?”歡喜又捏住我的手,似乎對凌禛受罰很感興趣。
“管你什麼事。”我偏頭,昂起尖尖的小下巴,倨傲道:“我要怎麼罰他,那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有種體罰叫家法,家法你懂不懂,我們家的家法跟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讓你知道!”
“算你狠!”凌歡喜又甩開我的手,憤憤道:“你信不信我讓凌小四這輩子都不能人—道!
“不信!”我搖頭,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促狹。
“嗬,還敢不信!”歡喜不滿的咕噥一句,衣料一抖,轉身就要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大聲說:“我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老虎不發威,你還……你還”
“還什麼?”我抿嘴輕笑,偏偏頭,又問:“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跑呢,是不是想做個啞巴呢?”
“凌——雍王爺好,雍王爺午安,雍王爺債見!”歡喜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我笑得不禁更加歡暢。啓脣,又對着凌禛大喊一聲:“歡喜姐姐說要讓你不能人……道!”
“傅嫺!”歡喜飛快轉身,帶起一陣涼風,戳着我的肩膀質問:“我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竟然這般陷害我!”
“你說了,你要讓四爺不能人—道。”眼中的促狹早已消失不見,此時此刻,那一雙瞳仁裡,只剩下真誠二字。
話落,房裡的溫度果然又下降不少。
“凌——雍王爺,你不能只聽信傅嫺的片面之詞!”眼看我這邊走不通,凌歡喜只好收拾心情,想要求得凌禛的寬恕。
但是凌禛會是一個寬容的人嗎?以我對他的瞭解,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不,我心裡的小九九還沒打完,他就已經沉沉的哼了一聲,悶悶道:“不聽信阿嫺的片面之詞,難道要聽信你的片面之詞嗎?凌宸珺,咱說好的智商呢?掩飾你現在這熊樣,皇阿瑪估計會氣的跳起來的。”
“那他不是看不到嘛!”歡喜還在拼命狡辯:“再說了,誰說我是一面之詞,那分明是金玉良言好不好!”
“聒噪!”凌禛冷哼一聲,身上的龍涎香味越來越濃。我知道,他在朝我靠近,我甚至已經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這是一個危險的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