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正覺得高偉森這句話有些耳熟時,高偉森接着說道:“想必我的書你也看過不少遍了,應該知道一些被掩蓋在歷史的塵埃之下,三眼族的歷史。”
“但是,這些都不足爲憑。沒有什麼比你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更值得去相信。我在這麼多年的找尋中,確實也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只是這些信息都成爲了我身體的一部分,無法與你分享。所以,我爲你挑選了一條特別的路,一條我曾經走過的路——穿越!”
“穿越並不是一種高科技。這種技術從古至今每段歷史都有,穿越者的腳步從未停歇。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是被穿越,平凡的他們被強大的力量所召喚,要麼在通過空間的壁障時被碾壓致死,要麼在時間的維度中喪失了自我。所以,大部分身不由己的穿越都是一桌子的‘悲劇’。”
聽到高偉森還會這種冷笑話,倒是讓高毅吃了一驚。不過,高毅卻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打斷高偉森的話,而是他確實積蓄了太多太多的問題,他怕高偉森講得越多,他腦子的困惑就越多,到最後完全聽不清楚高偉森到底在說些什麼。
“等等,等等!您悠着點,讓我們從頭開始,一點點的來,我的悟性沒有您期望得那麼高。我還是先問您一個問題,這‘穿越’是我上課培訓的必選內容麼?還有,您不是要我瞭解三眼族麼?怎麼突然就串到穿越那裡去了。您是穿越劇看多——您是說穿越對於我瞭解三眼族,以及後續的提高和釋放我的能力有幫助麼?”高毅差點那句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你是穿越劇看多了吧!”就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剎車改了口。
高偉森點了點頭,“在你出現之前的一百年裡,我作爲世界上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三眼族人感到無比的孤獨和困惑。我尋找找到我這第三隻眼睛的源頭,爲什麼我會和別人不同。於是,我瞭解到了一個曾經出現在人類歷史長河裡的種族——三眼族。”
看高毅慢慢變得有耐性的聽他述說自己的故事,高偉森再次對高毅點了點頭,“如同你一般,我查閱了地表上所有的資料,可得到的信息卻是少之甚少。於是,我動了一個極端瘋狂的念頭。我開始想辦法讓自己穿越到曾經三眼族統治大地的年代裡,去親身感受三眼族人的力量與歷史,去感受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喜怒哀樂。”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一直在爲這件事情而努力着。然後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遇到了很多的人,也遊歷過很多奇特的空間。我慢慢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廣闊,人類文明的悠久,以及曾經的,外星人留下的足跡。到了這個時候,我的計劃也一步步趨於完美,我的穿越之旅即將成行——”
講到這裡,高偉森的話語突然戛然而止,似乎想說什麼卻難以啓齒,也似乎在做着一個艱難的抉擇。高偉森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可就是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有什麼是我不該聽的麼?”高毅比較敏感,總是會想一些有的沒的。
高偉森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看着高毅,像是心中終於有了決定一般,表情鬆弛下來,“這幾天我一直在權衡,是留下來,爲末日盛宴做好各種準備,還是實現自己長久爲之奮鬥的夢想——穿越到第一個太陽紀的世界裡去生活。那裡才應該是我們三眼族人生活的地方。”
“我一直左右爲難,無法做出選擇。在衆人的利益和我個人的理想中,我無法做出痛快的決定——”
高毅聽到這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裡不是你創造的道德村麼?不是以道德爲指標,鼓勵人人向善麼?怎麼連你都在大義和小節之間無法取捨。”高毅也是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這話說得很有些諷刺的意味,連忙擺手解釋:“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諷刺的意思,我…我…我…”
高毅面對的可
是道德村的大BOSS,一時間慌不擇言,竟“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什麼名堂來。
倒是高偉森沒有什麼特別表示的解釋說:“那是你的理解有問題。道德村並不是一個要求所有人都必須高尚的社會,這裡只要你活得真實,能夠面對真實的自己,讓你認清楚這個社會之後,所有的決定權都在於你自己。只是道德風尚更高的生活模式更適合人類的生存與發展,所以纔會共同默認出一個基礎的行爲準則。但是,並不意味着一定要抹殺每一個人的個性。每個人都是自由的,無論從精神還是肉體上都不被壓迫的,這也是道德村的基本原則。所以,在村子裡,個性惡劣之人,也只是驅逐出村子,從不打殺,也不把社會的意志強制到每一個人的頭上。”
“和諧社會不是編織出來的謊言,而是需要每個人從心底裡響應的。所以,像我這麼自私的人,纔會變成現在這樣,還不得不面對兩難的選擇!”
聽了高偉森如此直接的話,高毅對於道德村的處事風格纔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而高偉森的話還在繼續,“不過,看到了你,第二個三眼族人就不一樣的。我可以選擇讓你代替我去進行這次穿越。雖然你的力量不堪一擊。但是,正是這種還未萌芽的力量才能夠更好的紮根於三眼族的世界裡。同樣,你也可以收穫到這種三眼族使用力量的方法,比我這種靠自己揣摩和與其他功法結合在一起的力量要純粹的多。”
“怎麼樣?考慮一下吧!”不等高毅回答,高偉森再次擺了擺手,高毅如同上次一般,如風颳起的樹葉,卷着自己一絲絲的身體影像,慢慢消散在高偉森的書房裡。
喵小九一臉憂鬱的坐在洞府門外的平臺上。
喵小九的這個表情以及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對於分別晚回來一些的張妮、孔佳和凌柏華而言,是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少年,你在憂鬱什麼?”孔佳攬住喵小九的肩膀問。
張妮和凌柏華也瞪着大眼睛等待喵小九的答案。
“原來這個表情就是憂鬱啊!”喵小九恍然大悟的說辭反倒讓其餘幾人迷糊了。不過,以喵小九的性格也沒有解釋什麼,反而像是得到了好吃的東西一般,舒服的把眼睛眯了起來。
還是同樣單純的凌柏華反應得最快,問道:“你這個表情是模仿別人的?不會是模仿的高師兄吧?”因爲凌柏華經常找高毅切磋劍意的關係,所以她一般稱呼高毅爲高師兄。
“切!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子還會憂鬱?那真是見了他的大頭鬼了。”孔佳第一個表示不屑的不相信。
喵小九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突然問道:“那這個憂鬱的表情是幹什麼用的?騙吃騙喝的麼?”
喵小九的問題讓三女一陣囧狀,張妮及時的岔開話題,道:“這表情是從高毅那裡學來的麼?”
喵小九不受岔開話題的影響,先是點了點頭,肯定了這個表情是從高毅的臉上模仿到的,接着鍥而不捨的問道:“憂鬱的表情到底代表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喵?”
一般喵小九話裡帶個“喵”的結尾音,就是撒嬌的語氣。雖然喵小九現在是個大男人,但他畢竟是個貓變的,在他們面前撒嬌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女面面相覷,就知道張妮斟酌着語句,想着怎麼跟喵小九解釋時,從洞府的大廳裡傳來一個聲音,“憂鬱就是憂傷鬱結;憂慮煩悶。你也可以理解爲:憂鬱並不僅僅表達了心裡的憂傷,更可以是一種心靈的頹廢,更是心中的憂傷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改變。也許改變的只是一種落寞的眼神,淡然的氣質,冰冷的神情。”
高毅掛着滿臉的笑容從大廳中走了出來,臉上哪有一絲憂傷。只聽他對喵小九循循善誘的說:“小九,你想要熟悉整個表情,最需要把握的情緒是孤獨而又
落寞的眼神,對!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每當你覺得孤單,覺得天地間只有你一人獨行的時候,你就能體會這種情緒與表情。憂鬱並不是人的專利,你也做個憂鬱的貓吧!”說完高毅哈哈大笑起來。
孔佳瞪了高毅一眼,道:“神經!”說完大步走了進去。
張妮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高毅,高毅沒來由的心裡一陣慌張,暗想:“難道我掩飾的不太好?不會啊,哥可是影帝級的!”
高毅裝模作樣的乾咳了兩聲,說:”張妮,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說完,高毅又把正坐在這裡揣摩情緒的喵小九給支開“小九,你回我媽院子裡,對着我爲你種的家鄉的‘百解藤’,這種情緒你會掌握的更加熟練,快去吧!”
喵小九非常聽話的竄進了大廳,返回到兩人居住的院落之中。而這時凌柏華也非常識趣的對高毅說,“高師兄,一會找你切磋,別忘了哦。”說着也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平臺之上只剩下高毅和張妮兩人。
張妮盯着高毅半天,也不見高毅有說什麼話,或是什麼表示,只是呆呆的望着遠方的天空出神。
靈山的夜幕並不是單一的由昏暗到黑,而是多彩的。經常會跳動一些橘黃、暗紅、祖母綠或是淡紫的顏色在其間。
“陪我在這裡坐一會好嗎?”半晌之後,這時高毅說的第一句話,隨着他自己的話,高毅席地而坐,背靠在一株“笑春風”上,依舊盯着遠方的天空。
靈山很高,但是坐在靈山的峰頭上,天依舊很遠。張妮陪高毅坐下,一直坐到夜幕低垂,兩人也是無言。今晚的夜幕很安靜,沒有跳動出別的顏色,單純而寂靜的夜空,一陣微風吹來,捎來了高毅低落的聲音:“我要走了!”
張妮聽到後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明顯的僵了一下。很快有恢復淡然:“哦!”
張妮的平淡並沒有讓高毅太意外,只是在心頭有些淡淡的憂傷和失望。高毅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突然又補上了這一句:“不過,我還是會回來的。”
張妮淡淡的表情上,嘴角逸出一絲微笑,“哦!”
wWW▲ Tтkǎ n▲ ¢○ 再次平淡的對話讓高毅心頭一黯,他自己對自己說,“也許只是朋友。那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還在這裡兒女情長個什麼。”
高毅突然站了起來,對着夜空大聲的喊了出來,“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高毅拋棄了所有的雜念,胸中涌出萬丈豪情。
“準備好了嗎?”高偉森和高毅兩人站在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裡沒有光線,只有一個看不出顏色的黑色小洞在半空中。這個小洞似乎什麼都能吞噬,包括光線。
高毅心想“我能說沒準備好嗎?”不過,高毅嘴巴里卻問,“我還能回得來麼?”
高偉森解釋說:“現在的技術,這樣一次空間點對點的傳送對於能量消耗很大,而且世界與世界之間時間流逝的速度相差更是巨大。等我下一次再次開啓這種傳送技術將你拉回來,我也不清楚你那邊經過了多少年。所以,你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高毅對高偉森狠狠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高偉森看到沒。於是,也不知道高偉森做了一個什麼動作,高毅整個人被那黑洞吞噬了去。黑洞吞噬了高毅之後,像是吃飽了一般,慢慢的消逝在空氣中,天空又恢復了明亮。只是高毅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裡。
高毅離開後的那天晚上,四個人回到洞府後,在進入虛擬空間的訓練中,每個人都收到了一條來自高毅的短信。內容就三個字:“我走了!”
衆人返回現實世界裡時,來到高毅的書房,上面有一張很簡單的便條,上面寫着改寫的徐志摩的詩句:“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
第三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