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此刻,靈堂裡非常安靜,空氣似乎也被凝固住了。
金惠萍對崔雪嬈所說的這句話自然傳到了崔荷香的耳朵裡,她皺了一下柳眉,目光在骨灰盒上停留了片刻,才緩緩地轉過身,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咬着牙冷冷地瞪着站在金惠萍身邊的崔雪嬈。
很快,崔荷香又轉過身去,擡起了顫抖的雙手,放在了骨灰盒上,輕輕地撫摸着,“爸爸,女兒荷香不孝,回來晚了……”
崔荷香如訴如泣說了一句,便哽咽住再說不出話來,淚如雨下的女人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這時,崔佳輝已經到了靈堂裡面,他徑直小跑着走向了崔荷香,同時關切地勸說道,“妹妹,不要太激動,千萬別把身體哭壞了。”
崔佳輝的妻子以及崔文輝他們也跟着走了過去,一羣人圍攏在崔荷香的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着崔荷香。
“你們誰都不要管我……”崔荷香用力搖着頭,張開雙臂推開身邊的崔佳輝等人,繼續趴在供桌邊上嚎啕大哭。
“大家別管她了,讓她哭出來也好。”崔佳輝示意崔文輝他們離開,這些人本來就是爲了走走過場,作作秀,並不是真心想去關心崔荷香,所以聽崔佳輝這樣一說,也就借坡下驢,很快便退到了一旁。
金惠萍掃了一眼,看到了崔佳輝正在偷偷地注視着她,她把頭轉向了嗓子已經變得有些沙啞的崔荷香,有意猶疑了一下,而後與崔雪嬈低聲說了一句,挽着手一同走了過去。
母女二人蹲在了崔荷香的身邊,金惠萍和藹地說道,“妹妹,你的嗓子都哭啞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弄出病來。
如果哭能讓爸爸死而復生,嫂子願意陪着你一起哭下去,可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聽嫂子的話,快點起來,到旁邊的椅子上休息一會兒……”
說着,金惠萍對崔雪嬈說道,“雪嬈,和媽媽一起把姑姑攙扶起來。”
崔雪嬈點了點頭,與金惠萍一左一右,挽住了崔荷香的手臂。
“夠了。”崔荷香發瘋般吼了一聲,猛地甩開崔雪嬈和金惠萍的手,“噌”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指着金惠萍母女的鼻子,顫聲罵道,“你們這對不要臉的賤女人,別再跟我裝模作樣了,我都要噁心死了。”
一直強忍着怒氣的崔雪嬈臉色越發難看了,她皺着柳眉開言道,“姑姑,您……”
“雪嬈。”沒等崔雪嬈把話說出來,金惠萍便喝了一聲。
“媽,您不要管我。”崔雪嬈對着金惠萍大聲說道,“我必須要爲您討回公道。”
“雪嬈,媽求你了,別再添亂了……”金惠萍苦着臉連連擺手。
“真好。”崔荷香冷冷地一笑,對着崔雪嬈說道,“我剛纔就想聽聽你要說什麼,說吧。”
崔雪嬈平復了一下憤怒的情緒,聲音卻也同崔荷香一樣的冰冷,“我再叫您一聲姑姑吧。”
“叫不叫姑姑無所謂。”崔荷香陰沉着臉說道,“現在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了親情,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好……”崔雪嬈點了點頭,“您是長輩,可以隨便罵我,我不接受也要接受,可是,我媽畢竟是您的嫂子。
不論您對她有什麼成見或是誤解,也不可以這樣接二連三的對她不敬,更不可以一次次的侮辱她。
您有什麼話,應該平心靜氣、並且開誠佈公地說出來,而不是像個沒素質的人,一開口就是一些低俗的詞彙。”
“死丫頭。”崔荷香瞪着崔雪嬈罵了一聲,“你的膽子確實夠大。”
“我……”崔雪嬈皺着柳眉質問道,“我怎麼了,您給我解釋一下。”
“怎麼了,。”崔荷香看了一眼崔佳輝等人,對着站在後面的崔耀輝說道,“五哥,你也聽到了她剛纔和我說的話了,你給她解釋解釋吧。”
“好吧。”崔耀輝答應了一聲,走到崔雪嬈的身邊,“你確實不對,姑姑讓你說話,就是給你面子,可你也未免太過自以爲是了,先是一口一個不可以,又是讓你姑姑應該怎樣怎樣,不論如何,你姑姑也輪不到被你教訓,你這個脾氣早就應該改一改了。”
崔雪嬈委屈地看着崔耀輝,擡起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五叔,我……”
金惠萍與崔雪嬈一樣,她雖然不太清楚崔荷香叫崔耀輝出來說話的真實用意,但是猜到這應該也是一種有意的安排,所以連忙對崔雪嬈說道,“雪嬈,你五叔說的沒錯,聽他的話,不要再爭辯什麼了。”
崔雪嬈點了點頭,“我聽你們的……”
崔荷香看着轉身走回去的崔耀輝,又把極其厭惡的目光投向了金惠萍。
金惠萍對着崔荷香說道,“妹妹,雪嬈這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嫂子也感覺出來了,你肯定對我和雪嬈有什麼意見和誤會,畢竟今天的大事是發喪爸爸,我們先把其他的放到一邊,等到把爸爸安安穩穩地送走以後再說,好不好。”
“薑還是老的辣。”崔荷香冷冷地說了一聲,把臉轉向崔雪嬈,“比起你媽來,你要嫩的多。”她再度擡起手點着金惠萍的鼻子,“你看你媽,雖然心裡急,但是始終不忘把正事辦好。”
“我不明白您這話的意思。”崔雪嬈瞪着崔荷香說道,“您把手放下來,並且把話說清楚,別總是這樣陰陽怪氣,含沙射影的。”
金惠萍急了,訓斥道,“雪嬈,你不說話難道會被憋死麼。”
“我……”崔雪嬈張了張口,見金惠萍臉色越來越難看,便不做聲。
金惠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妹妹,天地良心,不論你怎麼想,對於我來說,妥善處理好爸爸的後事最爲重要。”
“你說的沒錯,這對你們母女的確重要。”崔荷香點了點頭,“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
既然事已至此,不用你說我也要先把爸爸的後事料理好,免得讓我再有什麼牽掛,現在距離安葬儀式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你是打算繼續等,還是希望提前到現在。”
“我根本就沒想過改時間。”金惠萍平靜地說道。
崔荷香沒說話,擡手看了看腕錶,給了崔佳輝一個眼神,兩個人一先一後走出了靈堂,來到了船頭的圍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