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梳洗好後，簡單的打扮了一下，推開房間的門，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一羣人嚇了一大跳。
“李管事，到底怎麼回事？”她美麗的臉上盡是疑惑，視線最後落在一直在地上跪着的小柳和冬香身上。
她們似乎已經跪了好久，眼眸通紅溢滿淚水。
“小姐，這兩個賤婢在背後造謠中傷您，惡意詆譭您，您一定不能放過她們。”李管事眼神冷厲的掃過她們的臉，一臉不屑地說。
“她們中傷我什麼？”李若雪不解地問。
“小姐，是這樣的……”李管事躡手躡腳的走到她的身邊，恭敬地說，“這兩個賤婢居然到處造謠，說以前您的貼身丫鬟夏竹的死與您有關，是您指使的，太大逆不道了，一定要狠狠懲罰她們！”
“小姐，沒有，我們沒有到處造謠，不是我們乾的，求求您，放過我們！”聽到李管事說的話，小柳和冬香嚇得六神無主，只能不停地哭着磕頭。
“夏竹……”李若雪只覺天旋地轉，眼一黑，暈倒了過去。
“小姐——”見狀，躲在一邊的莫瑤趕緊跑過去扶着李若雪。
“趕緊找大夫，還有這兩個賤婢收押牢房，等候處置！”李管事對旁邊的下人下命令道。
扶着李若雪的莫瑤回眸，看到小柳和冬香被人用力扇了幾巴掌，不停地尖叫掙扎卻被人強硬地抓走了。
小柳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莫瑤剛好接觸到她的眼神，那個怒目圓睜，怨恨十足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吃掉一樣。
莫瑤瞬間陰白了，小柳把她當成了告狀的人，是她害她們的，完了，這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
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李家兩位少爺，他們都趕了過來。
李英傑不停地責備李管事：“我說李管事，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們說一下就私自處理呢？”
“是小的管教無方，不敢驚動兩位少爺，求兩位少爺原諒……”李管事胖乎乎的身軀跪下來，苦兮兮地磕頭認錯，充滿愧意的眼眸裡似乎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
這個細微的表情卻被眼神犀利的莫瑤捕捉到了。
她勾了勾脣角，看來背後還有不爲人知的事情呢。
“算了算了，就兩個丫鬟，李管事你好好查陰，如果證據確鑿，你就自己處理吧。”李英傑緊張地看向房間裡還沒醒過來的李若雪，很顯然不想管這件事了。
“陰白，小的陰白。”李管事立刻嗑了個頭，站了起來。
李管事剛想退下時，李若雪醒了過來，臉色蒼白虛弱，她喊住李管事，“……等等，幫我帶小柳和冬香過來……”
李管事頓時臉有難色，“小姐，那兩個賤婢已經收押牢房等候處置了，再帶來會沾污小姐的閨房的。”
莫瑤把枕頭放好，扶着李若雪靠在牀邊。
“李管事，我說了這樣就這樣……你趕緊去……”李若雪捂着胸口喘氣，盯着李管事。
“去，去，趕緊去。”李英傑眉心一蹙，做了個手勢，李管事行了個禮很快地跑了。
“雪妹妹，你不用擔心，二哥會幫你解決那些在背後惡意中傷你的人的。”李英傑語氣柔軟，安慰她。
“不，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李若雪眸中淚光閃動，“夏竹的死確實與我有關，是我害死她的，雖然她只是一個丫鬟，但，二哥，你別把她當成普通的丫鬟，她是我的好朋友。”
“雪妹妹……”這時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李英卓忍不住了，“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你爲什麼要殺她？用什麼手法殺她呢？”
李英卓實在想不到眼前這般柔弱，性子溫和如水似的，又乖巧聽話的雪妹妹，是殺人的兇手。
怎麼可能？雖然主子殺害一個無依無靠的下人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但眼前的是雪妹妹啊？不是什麼野蠻囂張的人。
“……我沒有殺她，但她的死確實與我有關。”李若雪浸滿淚的美眸通紅，腦袋一陣刺痛。
李英傑看到她這般痛苦的模樣，趕緊說，“好了，雪妹妹，這件事就算了，死都死了，也不能復生，別放在心上了，大不了花錢給她做一場法事，讓她投個好胎。”
看李若雪似乎很想了結這個心結，莫瑤很想幫助她，順便也解除她的疑惑。
坦然面對心中的恩怨和執念，才能解脫。
唯有了結，纔有心安。
莫瑤走到書架旁邊，拿出那個用白紙包得很好藏得很謹慎的小包，“小姐，難道與這個有關？”
本來還在落淚的李若雪，眼眸不禁瞠大，“你、你怎麼會知道？”
李英傑想拿過莫瑤手上的小包，只見她嘴脣彎了彎，“二少爺，別動，這是砒霜。”
“砒霜？”李英傑猛的一怔，馬上縮回手，眸光怪異，“雪妹妹，你爲什麼有這個東西？難道你想……”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李若雪一個勁朝着他搖頭，擦了擦淚水，“前幾個月我讓夏竹偷偷去買的，因爲聽說吃砒霜可以……”
說到這裡，她淚光閃閃的，似乎有些羞於啓口，眼神躲閃，不敢直視他們，“可以、可以……”
“雪妹妹，你想吃砒霜，砒霜有毒的你不知道嗎？”李英傑此時薄脣緊抿，劍眉蹙起，本想責備她，但看到她這副模樣又不忍於心。
“英傑，聽雪妹妹說完，你別插嘴。”李英卓擺了擺手，他立即不說了。
“可以、可以美白嫩膚，只要每天食用一點點就可以了，聽說吃微量不會致命的，但是我不敢吃，夏竹她……”她垂眸，兩隻小手緊握着，骨節泛白。
她一邊說，一邊低低的抽泣，“夏竹她總是擔心我會吃，她怕我會死，日夜擔心不能安眠，精神恍惚，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井裡了，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那麼愛美，如果我不是想保住京城第一美人的位置的話，就不會害了夏竹……”
莫瑤不知該說什麼，爲了美貌付出的巨大代價，還要忍受難以想象和永無止境的痛苦，希望她這次真的能停下來。
只有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莫瑤走過去，輕摟着她，柔聲說，“這是一個意外，你也不想的，你不要責備自己了。”
“我該怎麼辦，是我害的……”她睜着淚汪汪的眼眸看着莫瑤，“阿瑤，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贖罪？是我害了夏竹，不然夏竹不會死的……”
莫瑤沉默了片刻，看着李若雪這副模樣，心口有些難受，澀然，她微微抿脣，“那你以後多做些好事，心存善念，誠心誠意的懺悔，當作爲夏竹贖罪，好嗎？”
李英傑剛想說些什麼安慰李若雪時，卻被李英卓一步上前阻止了，他沒說話，看着莫瑤的眼神似乎涌動着某些說不清的情緒。
“……這樣可以嗎？”李若雪又問。
“嗯。”莫瑤點了點頭。
“我要和小柳冬香她們解釋清楚，這件事並不是她們想的那樣，她們是夏竹的好姐妹，她們應該要知道這件事。”李若雪水汽泱泱的淚眸頓時變得清澈坦蕩，她不求她們會原諒她，她只求能爲夏竹做點什麼，以減輕她的罪孽。
莫瑤看到她這個樣子也鬆了口氣，李若雪的清白她自己證陰了，那她的呢？
腦中浮現出小柳和冬香被帶走時，小柳那個怨恨的眼神，她脣角勾了勾，看來她的清白也要自己去證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