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瑤在店裡轉悠，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心中一陣冷笑。
拿次貨充當好貨，擡高價，旅行社與店鋪狼狽爲女幹也夠黑的。
比她還黑，她頂多就賺點佣金和順些試用品，也不敢以次充好敗自己名聲。
她咬了咬牙，劣幣驅逐良幣，不剷除這些黑店，遲早毀掉他們這個行業。
中年男子在莫瑤身後像條跟屁蟲，弓背哈腰，門牙畢露，眼成彎月，極盡諂媚之態。
一旁的店員看到氣得暗瞪幾眼，表面也得維持客客氣氣。
往常都是軟硬兼施，現在這當兒早就強迫購買了，看來這人也不靠譜，合作不來，他要將這個情況上報給老闆才行。
轉了幾圈，莫瑤什麼都沒買，其他的客人大部分也沒買。
中年男子沉着臉不敢吭聲，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一出店鋪，衆人又開始吵嚷，說到晌午了，午飯還沒吃，不是說包兩餐嗎？
莫瑤也跟着大家吵着，壓着嗓子，使聲音變粗，「這裡靠近鬧市，先祭一下五臟廟吧，咱們都是外地人，京城有什麼好吃的帶我們去去唄。」
說完，她摸了摸自己那餓的有些乾癟的肚皮，一臉眼饞的說道。
經她這麼一說，其他人就鬧得更厲害了。
也學她一樣，摸着餓的乾癟的肚皮。
中年男子頭痛欲裂，平時這個當兒哪裡管得着他們餓生餓死，早就對他們使用終極手段了。
五十文錢就想吃香喝辣的，想瘋了，五百文錢還差不多。
他又望向那兩隻金光閃閃的大肥羊，擦了擦嘴邊快要流下的口水。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爲了兩隻大肥羊，有時候作出一些犧牲也是必要的。
立馬笑逐顏開，「咱們做買賣的都是一諾千金，說了管兩頓，就管兩頓，而且保證油水足足的，讓大家吃好，大家放心好了。」
得到保證，衆人質疑的聲音才慢慢消失。
中年男子和手下作出請的手勢，往旁邊的一家酒樓走去。
莫瑤把玩着脖子上的大金鍊子，從他身邊越過時，原本溫和的笑意忽然變成了一絲冰冷的淺笑。
有一瞬間中年男子以爲看錯了，眨了眨眼，不可能的，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演繹得毫無破綻，堪稱完美，這種鄉下來的土包子沒什麼見識，怎麼可能識破？
莫瑤臉上的笑意又變回溫和，「看來現在的大妖怪旅行社比以前的強多了，大妖怪旅行社交到你們手上纔是正確的。」
中年男子笑了笑，不明白她的話爲何有絲陰陽怪氣，「謝謝誇獎。」
去他的，他纔不要這種不值錢的讚美！
衆人坐得很寬鬆，二十個人坐了五桌。
莫瑤他們坐了一桌。
飯菜陸續上桌，熱騰騰、香噴噴，衆人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雖然說不上多好，但如中年男子所說的，油水足足的，魚和肉都有。
四菜一湯，一桌四人的食量，富富有餘。
「這次可要吃飽，別浪費，這可是從騙子手中摳出來的。」莫瑤夾了一塊肉，笑着對他們三個低聲說。
「這頓不便宜呢。」向清惟環視四周，轉回來看着莫瑤，微微笑着，雙瞳流動着盈光。
「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她的目光變得犀利，握緊拳頭，「我要把他們吃窮，把他們吞到肚子裡的全都吐出來。」
感覺越來越好玩，本來都些睏意的朱厚照精神起來，大口吃肉，雖然並不怎麼好吃，他也將就了。
第一次參加這種團體活動的陸陽哲，表面平靜，其實內裡卻擔憂不已。
畢竟任何事都有意外，即使計劃得滴水不漏。
中年男子看着衆人大快朵頤，嘴裡塞得滿滿的樣子，咬牙切齒要吃人似的。
盡情吃吧，待會他要他們吃進肚子裡的全都吐出來，還要三倍五倍十倍那樣吐出來。
想到此，臉上立馬浮出陰惻惻的笑容。
這時又響起莫瑤壓着嗓子呼喊的聲音，「感謝導遊大哥給咱們安排得這麼妥當，飯後給咱們來個甜品唄，聽說京城的糕點和咱們老家的不一樣，咱們想見識見識……」
聽到還有好吃的，衆人眼神緊跟着一亮，跟着呼喊，「要糕點，要糕點……」
聲勢過於浩大，酒樓的其他人都在看着，店小二也走過來等着他下單。
中年男子一下子覺得好難堪。
今日是什麼倒黴日子，怎麼遇到這羣人！
他發誓，無論如何都要這羣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見他遲遲沒反應，莫瑤又說，「不是包咱們兩頓飯麼，每人送一份糕點也不過份吧？咱們玩得盡興了，下次還來呢！」
衆人又跟着呼喊，「不過份，不過份，下次還來，下次還來……」
去你的下次還來，有這次，沒下次！他做的是一錘子買賣！
中年男子咕嚕着眼珠子，心裡打不定主意，這下騎虎難下，若然此時拒絕，到嘴的大肥羊不就溜了嗎？
臉上瞬間浮起僵硬的笑容，「行，這次送大家每人一份糕點，歡迎下次還來。」
衆人立馬歡呼起來。
氣氛熱烈高漲，中年男子的心在泣血，這頓下來要花多少銀子？
片刻過後，衆人吃飽喝足，滿意地伸着懶腰，摸着肚子慢慢往外走。
只有中年男子被店小二盯着付錢，酒樓不是他的同夥，別指望能賒帳。
中年男子帶着幾個手下，奈何酒樓也不是善茬。
不知打哪裡冒出來的一羣穿着黑衣短打的精壯漢子，雙手抱胸神色兇狠，把他們團團圍住。
好像算準了他想吃白食一般，想趁機悄悄溜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無奈之下，他唯有掏出錢袋，把裡面的碎銀子全都倒了出來。
每桌花了將近一兩銀子，他的心如同這桌上的碎銀子，四分五裂，不住地往外淌血。
帶頭的大肥羊，都是他害的，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氣得他狠狠地瞪着那兩隻大肥羊的背影。
而莫瑤完全沒留意他陰狠的眼神，反正嘛，看到又如何，吃都吃了，難道吐出來不成？
她捋着鬍子，大搖大擺的，甚是張狂，和他們三個一起走到外面。
外面陽光明媚，秋日也有幾分灼熱。
她擡頭看了看天空的刺目陽光，用手擋着，溫暖的陽光透過指縫揮灑下來。
「很刺眼呢。」她笑着對向清惟說。
向清惟看了看她的裝扮，也看了看自己的。
他倆站在那裡就像一堆刺目的金塊，陽光的籠罩下，實在是刺得人眼睛發疼，不由覺得好笑，溫柔應道，「是的，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