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攔住她……”
我的話音剛落,黃公公再次躍身而起,向那女子追去。我看到黃公公不凡的身手,再看了一眼身旁扶着小女孩的羅綺。
羅綺感覺到我在看她,深深低下了頭。
不久黃公公就揪着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子到了我面前。女子重重的被摔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腰直叫痛。我蹲下身子在她面前,看到我的臉她的手又開始張牙舞爪的亂揮:“我沒有害過你,不你要向我索命,……不要找我索命……害你的是別人……是別人……”
我抓住她在半空中揮舞着的手,沉聲道:“看着我……”
那女子聽到我的聲音,更加驚悚,將頭生生的扭到一側,就是不敢看我。
我轉了個身,對上她的眼睛:“到底是誰要害我?說……”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不要來找我了……”爲什麼這個人會這麼害怕我?華妃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莫碧暄、珀離、還有眼前的這個女子要將我和她聯繫在一起?還有這麼久以來我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和對清心殿莫名的熟悉……
“你說還是不說?你若不說,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是他們,是皇后的人,嗚嗚……你不要向我索命……我說,我說……他們要毒死你,要取出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不要向我索命……”
又是清寧皇后,那個女人的背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她到底暗中操縱了多少人的命運?
“皇后爲什麼要害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嗚嗚……”
女子被我嚇的滿臉都是是淚。看她的年齡應該有二十多歲,但說話的口吻和年齡完全不相符,看樣子和澄虞一樣,是神經不正常的人。
我放開她的手,捋了捋她臉側凌亂的髮絲道:“我不會傷害你,也沒有人會向你索命,你不要害怕……”
女子聽到我的話,情緒安定了很多,眨着眼睛,弱弱道:“我說過沒有害你的……”
我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女子笑了,笑起來很美,似有不信:“不會傷害我……”
此時那剛纔被救下的小女孩也已經緩過勁來。但我在她那帶滿絕望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的求生的慾望。
“我們先找個房間住下”
“是!”黃公公和羅綺同時應聲。
是夜,小女孩被我帶到了房間,剛纔那個瘋瘋癲癲口中喊着華妃的女子早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
這裡到處都充滿着詭異。黃公公和羅綺擔心我,一直守在我的旁邊。
原本我以爲黃公公和羅綺不過不是一般的奴才,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有一身深不可測的武藝。單若羅綺,還可以理解,但黃公公之前畢竟是莫曠身邊的人,難道他很早以前就投靠了西門闕?或者說他是西門闕安插在朝承殿的人,依黃公公此般不惑之年,若真是西門闕埋伏在宮中之人,那應該是多早之前的事情?看來西門闕此人真的非同一般。
自從被我們救下來,帶在身邊,小女孩一直將自己蜷縮角落裡,滿臉的戒備,不讓任何人接近。
黃公公一直站在一旁,臉上的神色看不出究竟是什麼,但略微能感覺到他看到這個小女孩時內心的不安。
“你跟我出來!”我吩咐,轉身出了門,黃公公緊隨我後。
“貴妃娘娘……”黃公公謹慎行禮。
“你可知罪?”
黃公公被我這一問,不知所以,連忙跪在地上:“奴才不知所犯何罪!”
“那個小女孩你分明認識,對不對……”
“奴才……奴才……”
“你若不說也可以。你並非不知道這長門宮關的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宦官竟然和這裡的人扯上什麼關係,不知道西門闕知道了會怎麼想……”
“奴才斗膽……奴才哪裡敢和這裡的人牽扯上什麼關係……只是……只是和她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黃公公原本就有些惶恐,聽到我這話,嚇的更加戰戰兢兢。
“一面之緣?不知你這一面之緣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我緊緊逼問。
黃公公擦了擦臉上豆大的汗珠,直起身子看着我:“她是先皇的薄太妃娘娘,名叫薄湮,奴才只記得五年前她還是一個剛滿八歲的小女孩,現在出落的如此亭立,奴才也是剛纔才識出了她,請貴妃娘娘明鑑!!”
“薄太妃?她纔不過十三歲,與先皇年齡相差甚遠,怎麼會在這裡?你可不要矇騙我。信口雌黃。”
“她是太后娘娘的親外甥女……當年入宮的時候還是胡國舅親自差人送進宮的,奴才怎敢矇騙貴妃娘娘……”
胡清寧一直都把持着後宮,胡國舅更是鉗制了朝中重權實力,既然不惜將自己才過八歲的外甥女送進了宮,怎可能任由落入冷宮,無人過問?除非……
“黃公公,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瞞着先皇,將薄太妃安置在這等地方,還不快從實招來,你當初到底是如何瞞着先皇偷樑換柱,瞞天過海?”
黃公公見我看穿了此等陰謀,面色大變,臉上再次滲出滴滴汗珠,連忙匍匐着頭,惶恐道:“奴才說……奴才什麼都說……”
我抖了抖衣服,在一旁的欄杆旁坐下:“站起身來說話。”
“奴才不敢。”
“既然沒做什麼虧心事,有何不敢?”
黃公公將頭埋的更低:“是奴才做了虧心事,奴才愧對先皇和皇上的一片信任,奴才有罪!”
“既然如此,那你就跪着回話,好好說說,你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
黃公公擡起頭來,抹了抹鬢角的汗水道:“五年前胡國舅試圖將年僅八歲的薄太妃安置到後宮,鉗制太后娘娘的勢力,卻被太后娘娘識破。薄太后進宮不久,有一天晚上,未央宮的珀離找到奴才,要奴才……要……”黃公公臉色鉅變不敢往下說下去。
“要你怎樣?”
“珀離傳了太后娘娘的話,要我配合她們,設計陷害薄太妃。不然……不然就要抖出奴才的短事。”
“所以你爲了求一己之私,配合她們設計陷害還不過八歲的一個小女孩?”
“求貴妃娘娘明鑑,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我真的不敢想象,胡清寧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竟然連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而且這個小女孩還是自己的親外甥女。
“你們是怎麼陷害她的?”
“太后娘娘讓奴才在薄太妃冊封之夜,在合歡酒裡下毒。”
“好大的膽子……”
我猛然站起身來,嚇的跪在前面惶恐不安的黃公公一個怔愣,跌坐在地上。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求貴妃娘娘饒命?”
“你們竟敢如此草菅人命?陷害他人,虧你們也能想得出如此辦法!莫曠呢?難道他就如此昏庸無道,相信那毒是一個才過八歲的小女孩下的?”
黃公公重新從地上爬起來,埋着頭跪着:“那時邊關緊急,皇上心憂戰事,沒有時間去理會。而且……而且,皇上早知薄太妃是胡國舅故意潛入宮中的眼線,爲的就是利用後宮,進一步把持朝堂,所以……所以……”
“所以他也就順水推舟,不惜犧牲了一個才過八歲的小女孩?”
“謀逆皇權本是死罪,但先皇仁慈,留了薄太妃一條命,只將她關在了長樂宮……”
“仁慈?如果他是仁君,怎可能連一個小女孩都要擔驚害怕……”
胡國舅不是和胡清寧串通一氣嗎?兩人本就一宗,又怎會出現利用薄湮去鉗制後宮,掌握朝堂之說?難道他們之間另有蹊蹺?
我正欲向黃公公問個究竟,遠處卻傳來一聲長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此音洪厚,似在眼前又似在千里之外,轉身間只看到滿園依然如幽靈般飛揚的白綾,卻看不到除我和黃公公之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