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開着玩笑,面帶笑容的程語嫣那眼神一瞬間凌厲了不少。
有一件事程語嫣一直都是知道的。發現九姨娘神秘失蹤那一天,她那好二妹藉着白薇的手,已經悄悄地在靜雅軒某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埋了些東西。原本她那好二妹就想借着跟她一道找尋九姨娘的間隙,不着痕跡地將那髒東西給翻出來。目的自然是想將三姨娘小產這事算在她以及孃親的頭上。
畢竟打從三姨娘還沒進程府時,三姨娘便與她那親孃程張氏之間有着不可調和的奪夫之恨。而這些年兩方人私底下的小摩擦更是不斷,估摸着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了。而三姨娘小產,甚至因爲虧了身子將來都不太可能再有孩子,對於她親孃而言無疑是整件事裡頭最大的獲益者。
其實她那好二妹心裡也明白,這樣倉促的栽贓,破綻不少。之後九姨娘又將所有的罪責一力全給扛了下來。若再想將這筆帳算在她的頭上,難度不小。可她那好二妹即便清楚這些,依舊還是如此做了。除了帶着幾分僥倖心理外,更多的是爲了在她那花心爹爹心裡種下個懷疑的種子,順帶還能噁心一下她還有自家親孃。
可惜,千算萬算,她那好二妹還是漏算了一步。還沒等搜查她那靜雅軒,便在宜蘭苑那兒發現有人離奇“淹死”在了後邊廂房附近的大水缸裡。即便那人最終被當成失蹤的九姨娘,給厚葬了。可在這程府裡,又有幾個心盲眼瞎的?
就連眼前這個反應比尋常人遲鈍的呆丫頭,都瞧出好些端倪來了。
程語嫣那嘴角不由地向上一翹,露出一絲嘲諷的表情。
“這事……我知道了。你這呆丫頭就別再往外亂說了。”
李君苒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她又不是傻子。不過程語嫣對她的善意提醒,她還不至於如此不知好歹的反駁。輕聲了應了一聲“哦”後,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之後李君苒又在靜雅軒裡小坐了片刻,直到臨近晌午,程語嫣該去住院上房那兒陪程張氏用午膳,才起身告退。
回到了針黹房,別說金媽媽對李君苒的態度和顏悅色了不少。連帶着同在針黹房一道趕製冬衣的那些個丫鬟婆子們。言語間也帶着明顯的巴結味道。逢高踩低看碟下菜這樣的事,本就是人性陰暗的一面。李君苒雖說並非土生土長的天啓朝人,可在現代時。多少也曾遭遇過一些,自然早修煉得見怪不怪了。
日子又平靜了過去了兩日,轉眼又到了十五,逢月半趕集的大日子。也是三姨娘自上回不幸小產後。好生在宜蘭苑裡休養了兩個月,總算恢復健康後。來主院上房請安的第一天。
“見過夫人。”三姨娘比沒有身孕前憔悴了不少。原本就弱柳扶風般的身形,現在瞧着越發清減消瘦,好似一陣微風就能將人給吹倒似的。
慵懶地依偎在柔軟靠墊上的程張氏很是難得地面帶淡淡笑容。估摸着這些日子因爲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張氏整個人圓潤了不少。
“我瞧着你。這些日子倒是清減了不少。回頭記得多吃點燉盅,好好補補。柔弱成這樣,讓外人瞧了。知道的是這是身子弱,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個當主母的容不下個小妾。”雖然程張氏很想如自家寶貝女兒勸慰的那般。表現出嫡妻該有的大度。問題面對的是三姨娘,程張氏怎麼都沒辦法和顏悅色起來。
“嘁,吃再多的補品,還不是沒辦法在生出兒子來!”坐在程張氏左下手末位座上的六姨娘小聲地鼓囊了一句。聲音並不響,但絕對能讓距離並不遠的三姨娘聽得一清二楚。在程張氏躲進佛堂不問程府諸事的那幾年,三姨娘乘機代爲掌管程府,對一度搶走自己寵愛的五六兩位姨娘並不好。也難怪這會兒六姨娘選擇落井下石了。
三姨娘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身形一晃,眼見着就要暈了過去,卻被正巧從外頭進來的沉香一把給攙扶住了。
“好了,快坐下吧。”程張氏最是看不慣的便是三姨娘那副動不動就欲拒還迎,要暈卻死活暈不過去的做作樣子,偏偏自家夫君最是受用這一點。
“怎麼,還想讓我親自扶你坐下不成?”程張氏見三姨娘墨跡了半天還沒坐下,言語間越發不客氣起來。三姨娘盯着程張氏那已經顯懷的肚子,委委屈屈地坐了下來。
“夫人……”沉香低下頭,徑直來到程張氏的身側,略微彎下腰,附在程張氏耳邊細語了道,“李家來人了。”
“李家?”一時半刻,程張氏並沒有立馬回過神來。
“來的是七柳的親生爹孃,說是現在家境好了些,所以想將女兒贖回去。”
“人呢?”
“正候在偏門那兒呢。”
“罷了,當初買下這丫頭時,便知道留不住。”程張氏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道。
“夫人當年這不是感念那丫頭是個純孝的孩子,心有不忍嘛。”五姨娘笑道。
“可不是,當初瞧着那丫頭雖說瘦弱了一些,卻很是機靈。誰曾想現在燒壞了腦子。”六姨娘將目光看向三姨娘,有點兒幸災樂禍道,“霜兒曾聽老一輩兒說,這舉頭三尺嘛是有神靈的。這做善事多了,只有佛祖庇佑着。三姨娘啊,你說霜兒說的對是不對呀?”
在場之人哪個不曉得七柳年初開春沒多久,便讓三姨娘隨意找了個由頭狠狠打了頓板子,結果一場起了高熱後,便燒成現在這般呆呆的。之後三姨娘小產,按說跟謀害七柳沒多大關係,可世人定向思維往往就習慣地將兩者牽連在一塊。
“好了,沉香你且將七柳的親孃叫進來吧。丁香,你將我那存放契約的那個梳妝盒拿來,順便再找人把七柳那呆丫頭找來。”
“是。”沉香與丁香齊齊應聲道,沒一會兒功夫,小七柳的親孃李徐氏便在沉香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存放着所有契約的梳妝盒也擺放在了程張氏的手邊的案几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