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看到大王竟然不行禮。
他個頭大,穿着一身華貴,往那一站,頗有幾分盛氣凌人。
相比之下,拓跋洵坐着,又有着一絲病態,用姜釋的話來說,已經是病入膏肓了,恐怕他已經做好了給他收屍的準備。
不知內情的人,恐怕認爲姜釋纔是大王,此刻的劇情是大王來探望生病的臣子呢。
面對姜釋假意的關心,拓跋洵只是淡淡地笑笑。
“是啊,這姑娘的醫術好,開的藥我只吃了一次,就覺得好多了。”
這句話成功把姜釋的視線再次引到了雲七夕的身上來。他那一眼很深,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個窟窿。
雲七夕垂着眸子沒去迎上他的目光,剛纔拓跋洵的暗示好似傳遞給她一些力量,讓她在見到姜釋那一刻的緊張一下子就緩解了下來。
這尼馬也太特麼明目張膽了,竟然攔截揭皇榜的大夫,想害死大王。不過聽拓跋洵昨天那意思,姜釋做的這一切,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他纔會說她是第一個勇敢說出來的人。
而今天,拓跋洵一早就親自下令找一個孩子,動靜鬧得這麼大,姜釋想不知道也難了。只不知他是否知道這麼大動靜要找的孩子是她的。
姜釋最終也沒有說什麼,表面上關心了幾句就走了,他能如此囂張,恐怕也是因爲拓跋洵身體欠佳,好多太醫已經束手無策的原因。
惡狼捕食,在未見到獵物的時候尚可以耐心搜尋,一旦獵物出現,生了貪念,卻反而變得急不可耐。
午飯後,有一批人回來報信,結果是依然沒有結果。
拓跋洵寬慰她,“別急,再等等,也許其他人會有結果。”
說不急是假的,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找到鈴蘭。
回到房間時,她在門口愣住了,她沒想到姜釋竟然坐在她的房間裡。
雲七夕站在門口,一時間進也不是,出也不是,轉念一想,這裡離重華宮這麼近,他應該不敢把自己怎麼樣,於是就強自鎮定地走了進去。
“姜大人。”她從容地打招呼。
從她出現,姜釋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此刻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來。
感受到一股壓迫感逼近,雲七夕鎮定着沒有後退,只是垂着眸子不去看他。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姜釋這話像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雲七夕依舊沒有擡頭,“我不懂姜大人的意思。”
“你不懂?”姜釋突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的醫術很好是不是?很不巧,我姜釋平生最看不慣醫術好的人,醫術越好在我這裡越是活不長。”
雲七夕被迫擡起頭看着他,儘量讓自己的眼神裡不透露出一絲慌亂。
“姜大人這是怎麼了?我可是按照姜大人的意思好好治療的,連大王都誇讚姜大人一片赤誠,爲人善良。”
姜釋突地笑起來,只是那過分陰森的笑意讓人毛骨悚然。
“是嗎?大王真有這樣說?其實他說錯了,我並不善良,相反,有一個詞更加適合我,那就是心狠手辣。”
他的眸子突地一沉,瞳孔裡蓄起狠辣之色,手掌從她的下巴滑到她的脖子上,五根手指慢慢地收緊。
雲七夕突然感到呼吸困難,有些慌了。
他不會真的膽大到要在這裡殺了她吧?
“姜大人,我住在這裡是大王安排的。”雲七夕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姜釋冷冷一笑,“你這是在威脅我?你認爲我會怕了他拓跋洵?弄死一個賤民而已,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覺?”
他當然不怕他,他如果怕的話,怎會如此囂張?
“姜大人,呆會兒……我還要去大王看病,他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讓阿彤過來叫我。”
“是嗎?你這是在提醒我下手要快?”姜釋繼續冷笑。
雲七夕伸手去推他,踢他,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她被他扼住了咽喉,她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死,她還沒有找到鈴蘭,鈴蘭還需要他,還有單連城,她不能離開他。
她拼命地掙扎,臉色已經由紅變紫。
“姜大人!對女人何必如此粗魯?”
門口突然響起一道如清泉般好聽的嗓音。
姜釋手勁兒明顯鬆了,他知道來人是誰,也知道知道他的行爲已經暴露在人前,可他鬆開她的脖子仍然是不慌不忙的。
咳咳!
雲七夕一得自由,便不住地咳嗽。
“無夜公子!你誤會了,我只是再與這位女大夫交流大王的病情,希望她能盡心盡力治療大王。”
交流?交流你妹兒啊!這人扯起蛋來簡直不要臉。
無夜悠閒地轉動着手中的玉笛,淡淡一笑,“哦,原來如此,姜大人有心了,只不知可否交流完了,若是交流完了,我便帶着她去父王那邊了。”
姜釋笑容不減,回頭深看了雲七夕一眼。
“我看這姑娘悟性極高,極是聰明,該是知道該要好好治療大王了。”
雲七夕捂着自己快被他捏斷的脖子,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儘量平靜地看着他。
“是的,我懂姜大人的意思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治療大王的。”
她也刻意咬重了“盡心盡力”四個字,平淡的眼神底下有着只有姜釋才能看得懂的波瀾和惱怒。
姜釋眯着一雙笑眼,一道精銳之光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笑道,“那便有勞姑娘了,若是治好了大王的病,那賞金自是不會少了你。”
說完,他轉身離去,走到門口,與無夜錯身而過時,他又停下腳步,含着笑意回過頭來。
“我聽說大王今日動用了北狄全部的兵力在找一個女嬰,大王身體已經病得這般嚴重,還如此操心,真不知那女嬰是什麼來頭。身爲人臣,實不願意看到大王病重之下還如此操勞,看來我也該幫着分擔一點纔是。”
在看到雲七夕的臉色霎時變白之後,姜釋大笑了幾聲,轉身快步離去。
無夜走進來時,雲七夕還愣在當地,她在想姜釋那話是什麼意思?他可千萬不能對鈴蘭不利,否則她就算與他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他好活。
一杯熱水遞了過來,雲七夕接過。
此刻她的喉嚨還難受着,潤下一小口熱茶,才勉強好受了一些。
“父王在找到那個孩子是你的?”無夜問。
雲七夕轉頭看向他,出口卻也是一句問話。
“你是北狄王子?”
無夜看着她道,“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我只是父王的養子,在這皇城裡,都稱我無夜公子,沒人稱我王子。”
雲七夕想起昨夜拓跋洵曾說過的話,有過孩子,卻從未見過。
“養子?大王自己沒有兒女嗎?”
無夜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道,“在這皇城裡,父王不僅沒有兒女,連王妃也沒有。”
“王妃早逝?”雲七夕猜測着。
無夜搖頭,“不,父王不曾納妃。”
一國之王,不曾納妃,這是一件讓人費解的事情。
她沒去深想這件事,一臉嚴肅地看着無夜。
“你曾多次跟我說你只是一個商人,北狄大王的養子就算再不受待見,也不至於會淪落到去經商的地步。你去大燕根本就是帶着目的的。”
既然在這裡與她相見,無夜早已做好了會被她質問的準備。
所以當她情緒有些激動地說起這些,他卻是極其平靜的。
“我是有目的,不過我的目的與你並不衝突。”
“你的目的是用你的特製茶葉去扳倒大燕的太子?”雲七夕一句話將他戳破。
無夜並不意外,淡淡一笑,“所以我說與你並不衝突,相反,我也算得上是間接地站在你這一邊的。”
雲七夕搖搖頭,“大燕京城的一切都跟我無關了。”
聽她此話,無夜看着她的神色稍微凝重了幾分,“我聽說了你發生的事情,可這大半年來都沒有你的消息,那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是誰的孩子?單連城還沒有死是不是?”
一連串的問題把雲七夕問笑了。
“你突然問這麼多,我該怎麼回答你,我只能這樣告訴你,這世上已經沒有晉王,也沒有晉王妃。”
與無夜一起去重華宮看拓跋洵的情況時,又接到了陸陸續續的反饋。
沒有消息!依然是什麼消息也沒有!
“別急,再等幾天,畢竟北狄也不小,不過只要在北狄的地盤上,我們這麼嚴密的盤查,一定能找到。”
無夜這樣安慰她,拓跋洵也安慰她,“是啊,別擔心了。”
“謝謝你,大王!”雲七夕勉強地對他笑了笑。
從重華宮裡出來,雲七夕像失了魂一樣,她根本不敢去想鈴蘭,想着她可能會挨餓受凍,可能在某個地方哭她卻聽不見,她的心裡就跟刀割似的。
離開重華宮後,無夜安慰了她兩句,就先走了,據侍衛來報,說是有遠客來訪,他要去迎接。
雲七夕沒有回房,在花園裡慢慢地走着,心裡已經開始計劃下一步該去哪裡找鈴蘭。
正在這時,她看到無夜與一個同樣身着一身白色錦衣的男人一同穿過長廊往重華宮方向走去。
所謂的遠客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