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李婕妤與侍衛不軌被仗斃的先例在那兒,雲七夕猜測,容妃恐怕也難逃這個下場。
可是她猜錯了,單燁下令賜死了田昆,卻只把容妃打入了冷宮。
身爲一個男人,一個九五至尊,面對一個給自己戴了綠帽的女人,這結果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寬容了。
就連容妃自己恐怕都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臉上還掛着眼淚,卻不再有任何掙扎,緩緩伏下身。
“謝皇上恩典!”
關於田昆的死,自然是秘密執行,並沒有宣揚他的罪行,畢竟他的罪關係着皇上的面子以及寶珠的清譽。
雲七夕唯一感到遺憾的是,她沒有機會問清楚田昆手裡那張圖的來歷。他恐怕只是執行者,而非總導演。
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們坐馬車出宮回晉王府。
在馬車裡,雲七夕有點心虛,不敢去看某人陰沉的臉,低着頭悶產吭聲。
想來想去,終歸是自己不對在先,於是決定放低姿態認個錯。
她挪了挪屁-股,又挪了挪屁-股,一點點靠近了單連城,扯了扯他的衣袖。
“喂,你真生氣啦?”
某人不說話。
“彆氣了,生氣不僅傷身,還拉低你的顏值,你看你,這大晚上的,一張臉黑得都快找不着了。”
話落,那張臉就像是爲了配合她的話一樣,唆地一下更黑了。
盯着那張頓時黑透的臉,雲七夕自個兒先崩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知道笑的時機不對,可她就是忍不住,怎麼也忍不住。
直到手腕被某人一把捏緊,用力地捏,捏得都發痛了,她才收了笑,連連求饒。
“我錯了,好痛啊!真的好痛!”
聽她呼痛,單連城的手勁明顯一下子鬆了,卻未鬆開她的手,一把把她狠狠拽入懷裡。
雲七夕自知錯了,也就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緊緊摟了她一會兒,最終,所有怨責都化成了一聲無奈地嘆息。
“七夕,你太不聽話!”
此話怎講?要從昨夜說起。
昨夜,她百般討好他,求他,只爲讓他配合她的這齣戲。
當時,單連城是拒絕的,而且還拒絕得很堅決和乾脆,任她軟硬兼施,他都不曾鬆口。
所以今天她乾的這件事,可以稱得上是一意孤行。
“好了,別生氣了!今日我夫妻二人不是配合得很好嗎?你成功地救你夫人我脫離了魔掌,也讓壞人繩之以法,這結果很不錯啊?”
她又不是木頭,哪能不知道他是在關心她?看出他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她有些愧疚,態度也誠懇了不少。
單連城又是一嘆,掏出一封信來,又是好氣又是無奈。
“你讓巧兒把遺書都送來了,你逼着爺來,爺能不來?”
雲七夕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卻是忍不住笑得身體發抖。
雖然爲了正義而獻身聽來極其偉大,但她雲七夕顯然並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尤其是,明明可以保命,爲什麼要死?
她知道他看到這封遺書,他一定會來,會按照她說的,帶着皇上一起來,聽那太監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
“誰讓你不答應我的?夫人我只好出此下策,是你先逼我,我才逼你的。”
想想他看到信,心急如焚趕來的樣子,她的心裡還是有點小感動的。
“七夕!”
“嗯?”她還陷在感動裡。
半響卻未等到他的下文,她問,“怎麼?”
“這字怎麼還是這麼醜?”
“什麼?”雲七夕一下子擡起頭來,因爲一時情緒轉換不過來,表情好不豐富。
好歹也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說點什麼動情的話麼?虧她感動的情緒都醞釀好了,竟然打擊她?
她一氣起來,他似乎反而舒坦了。
想了一會兒,雲七夕也不氣了,反而笑了笑。
“我的字醜是吧?你不喜歡是吧?那我多練,以後我每天給你寫一封情書。你呢,日日可以欣賞我的字跡和文采,順便還可以感受我情深一片,你說好不好?”
單連城眼皮子狠狠一跳,迎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不必了吧,爺很忙。”
雲七夕柔情似水地摟住他的脖子,“或者,你也可以每天給我寫一封情節,讓我學習學習你的漂亮字跡和文采如何?”
單連城眸子一暗,緩緩湊近她,“爺不寫,爺的情喜歡用嘴表達。”
說着,他就勢吻住了她的脣。
哎!本想套路一下他,結果又被他給套路了!
馬車外漫天飛雪,而馬車裡卻是一派溫情。
一開始,他只想淺淺一吻,逗她一下作罷,不過當一觸上她的脣,感受到她突如其來的顫慄,彷彿有一股暖流霎時流遍了全身,他便情不自禁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越吻越深了。
危險雖然已經過去,遺書也已作廢,可他在接到信那一刻的憂心此刻回想起來還是那樣清晰。
“七夕,以後不許這樣了。”
他終於離開她的脣,附在她耳邊沙啞地說。
“哪樣?”雲七夕被他吻得有點白癡了。
“不許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雲七夕還未及回答,他就環緊她腰身,逼視着她。
“聽見沒有?”
“嗯。”他的關切讓她很暖。
“不許再先斬後奏。”
“嗯。”
“不許……”
“老公,你的規矩好多哦。”雲七夕輕聲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她笑起來的樣子實在讓他忍不住,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酒窩。
“爲了公平,你也可以說兩個不許。”
雲七夕眼前一亮,“真的?”
“嗯!”
雲七夕立刻忙碌地想了起來,從前,她好像對另一半有很多很多的要求,這一刻,她怎麼一下子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馬車上有效,下了馬車就無效了。”單連城說。
眼看着晉王府就快到了,雲七夕急了起來。
“嗯,不許再說我字醜。”她突然想起了一個。
“嗯,還有呢?”單連城淡笑着盯着她。
雲七夕啃咬着嘴脣,絞盡腦汁地想,而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單連城拍拍衣襬,準備起身下馬車,雲七夕一下子把他按住了。
“等一下,還有一個。”
“說。”
“不許再說我笨。”
單連城脣角一彎,幾乎沒有考慮地答,“好。”
同時,他將她攔腰抱起,下了馬車。
馬車外,戈風只當自己是個瞎子,淡定地拉着馬車離開了。
“喂,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腳。”雲七夕有些不好意思地掙扎。
而單連城卻沒有打算放她下來的意思,抱着她大步朝房中走去。
“大姨媽走了沒有?”
一問這話,雲七夕耳根一燙,也頓時明白他打的什麼鬼主意了。
“不要!”
單連城輕輕一笑,低頭看着懷中的人。
“不要?不要的兩個條件已經被你用完了,此刻由不得你不要。”
雲七夕後來想想真是後悔,他好不容易民主了一回,讓她說兩個不許,可她都說了些什麼啊。
她應該說,不許太霸道,不許太高冷,不許看別的女人,不許娶二房,不許出征的時候再把她丟下,不許對她撒謊……
好多好多啊,她當時腦袋真是秀逗了,怎麼就說了兩個最沒用的呢?
結果,她就被他霸道地收拾了,還收拾得服服帖帖地。
她的大姨媽也算是把兩人都給折騰夠了。不能行房也就罷了,還害得他幾乎沒睡一天好覺。
他就像是要把這些天受的折磨從她身上討回來似的,那麼來勁兒,那麼發狠。
這些天,他對她的好她也看在眼裡,她明白,也感動。所以,最後不知不覺,她已經反客爲主。像是要努力回報他的好,他的愛。
“七夕真厲害!”
他因爲快活而暗啞到極致的話語,像是讚美,也像是鼓勵。
雲七夕渾身熱血沸騰,有些害羞,又覺得特有成就感。
兩人都從小白慢慢地探索着,慢慢地磨合,慢慢地默契。對方一聲滿足的嘆息,都是對自己莫大的鼓勵,情到濃時溢出的呻-吟,和着陽剛血性的粗-喘,是最完美的交響之音。
窗外是冰天雪地,屋中春宵帳暖,揮汗如雨。
一場酣暢淋漓過後,兩人緊緊相擁,好一陣都沒有說話,就那麼緊緊地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雲七夕趴在他的胸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前有李婕妤被賜死的例子在那兒,父皇爲什麼卻只是將容妃打入了冷宮?容妃說的那一段話是什麼意思?”
單連城氣息漸平,用被子裹緊了彼此,有着薄繭的手掌撫-摸着她光滑的背,說道,“容妃曾經有一個兒子,也就是被貶的五皇子。”
雲七夕張着嘴,有點驚訝。
單燁是因爲五皇子而饒了容妃一命?說明他心裡是有那個兒子的,那他爲什麼要將五皇子發配邊疆呢?
所以是容妃最後的那一席話救了她一命!
那麼那個田昆手裡的地圖,就該是五皇子的了?
難道寶珠的事情是容妃指使他去做的?
如果是的話,容妃只是被打入冷宮,都算是便宜她了。
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寶珠是一個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的姑娘,她爲什麼要這麼殘忍地毀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