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中清淨,除了帶來的守衛之外,只有兩三個侍從在內院伺候,其餘人都在外院,因此現在送着戰野出來的,是風連翼。
兩人從小就認識,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可以輕鬆地閒談幾句,拋卻那些繁瑣的禮節規矩,倒是談笑風生。
月夜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戰野精銳的雙眸,一眼就看到後院中唯一的一個人。
站在牆角下面,很明顯是剛剛翻牆進來的……
月夜今天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袍,精緻的領口和袖口上的花紋,都是阿麗雅一針一線繡上去的,一根淡藍色的腰帶纏在腰間,那細細的腰身不盈一握。
這長袍的款式是男款,但阿麗雅有心,裁製時刻意做得有些飄逸,略顯出幾分陰柔。
魘一看這款式就喜歡,可惜阿麗雅不給他,也不願給他做一件紅色的,氣得魘今天早上就爲這件小事和月夜鬧彆扭。
月夜也不是省油的燈,爲了氣他就故意把這件衣服穿上,大搖大擺在魘面前晃悠,把他氣走了之後,就高興地穿着出來了。
所以她此刻站在這裡,華服精美,氣質高貴,和以往的形象,大有不同。
加上那張已經和過去不再相同的面孔,所以戰野看到她,也是一怔,目光一觸到她,似乎就有些移不開。
怔怔地看着她,這輩子恐怕都沒有這麼失態過,但是,腦子裡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
這少女就在風連翼的院子裡,也沒人來阻攔,看樣子也是經常來的,她的身份,應該不用多說,是風連翼的妃子,或是其他。
這樣盯着別人的女人看,如此失禮,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因此戰野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慢慢將目光移開來。
這次月夜是故意悄無聲息的進來,因此風連翼也沒有察覺到她身上的元氣,看見她的時候也吃了一驚。
“她是……”
擡起紫眸看了一眼月夜,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願意把身份透露給戰野知道?
她的心思,一向難以捉摸,自從回來後,也從未提起過戰野,因此他有些不確定她的心意。
所以一時猶豫,不知道應該怎麼介紹纔好。
他這邊廂猶豫着,那邊的月夜卻擡起精緻的下巴,紅脣輕啓,笑着說:“在下戲天。”
呼吸陡然一滯,戰野移開的目光,忽然又閃電般地移到她身上,瞳孔緊縮,冷酷的面孔中,滿是震驚的神色。
“戲……”嘴巴輕輕掀動,說出一個字之後,忽然覺得全部的聲音都被哽在喉嚨裡,很努力都出不來。
一種酸澀的感覺從心尖上蔓延開來。
那少女鎮定地看向他的目光,看似清冷無波,卻含着的淺淺的笑意。
雖然冷傲,卻能讓人感到安心的力量,正是她最獨特的地方。
戰野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着這樣的他,月夜只好對風連翼使了一個眼色。
他立刻會意,既然這樣了,哪裡還會不明白她心裡所想,風連翼微微一笑,溫和地說:“前面院子裡花開了,不如太子過去坐坐吧,我去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