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火鍋，朱家旺意躊滿志的開口。
他現在頗有些等不及的感覺。
他已經等不及看到季和那張錯愕而不敢置信的臉…
自從季和挑明身份，自從天香樓開業，這口惡氣已經堵在他的心裡一年了。這一年他眼睜睜看着天香樓一天天壯大，季和一天天將他太白樓的老顧客一天天帶走而無能爲力。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打敗季和，打敗天香樓的機會，他哪裡還忍得住。
“朱伯伯，三天之後開業可以。不過這三天咱們可不能閒着，咱們還要加強廣告的宣傳。至少，咱們得讓全高平縣都知道咱們太白樓今年冬天主要做的是火鍋生意。不管是世家名門還是平頭百姓，咱們全得想辦法讓他們知道，你說是不是？”
唐慄兒倒是不慌不忙的先喝了口清水漱口，這纔不緊不慢的開口。
打廣告，做宣傳，那些雖然都是現代的營銷方式，但是在這大楚王朝應該同樣有用纔是。
“哦？板栗，你能跟朱伯伯講講什麼是廣告？又該怎麼宣傳嗎？”
朱家旺現在可不敢小覷唐慄兒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敏感的覺得，如果太白樓想要一舉打敗天香樓，非得照唐慄兒所說的那樣做不可…
這是他的直覺。
而他也一直相信自己的這種直覺。
“廣告，顧名思義就是廣而告之。其實也不過就是用最通俗的話，不管是讀過書的還是沒有讀過書的一聽就明白咱們說的意思。而且，咱們的火鍋收費也不必太貴，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夠進咱們酒樓消費。”
唐慄兒不疾不徐的開口。
只是，她這話一說出口，朱家父子眼神全都亮了。
他們當然也知道，在整個高平縣，富戶和世家名門只佔高平縣人口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其實是普通百姓。所以，能夠讓普通百姓都能夠接受的消費其實才是他們酒樓日後消費的主要羣體。
而且，這羊肉火鍋其實也不全部是羊肉。相反，羊肉只佔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反而是那些不怎麼值錢的菜蔬和蘑菇之類的小菜。
可是這樣一份小菜只需要清洗，甚至都不要廚師動手炒熟，甚至都不必再費油鹽，賣得多的話，它們甚至比需要加工的那些大魚大肉更加值錢。
畢竟，他們自己就有專門的農莊種植這些。
“最通俗的話？比如說…”
朱家旺還是不太明白的望着唐慄兒，希望她能夠替自己解惑。
“朱伯伯，最通俗的話就是平時咱們聊天說話時一樣的話。比如說咱們可以這樣寫，今年冬天吃什麼？就到太白樓吃火鍋。太白樓的火鍋不好吃不要錢什麼的都行…”
唐慄兒打了個比方。
“板栗這話說的好！果然是通俗易懂…”
朱家旺眼睛一亮，讚歎出聲。
“簡單好記，朗朗上口…”
朱清波也跟着讚歎出聲。
“果然和咱們平時聊天一樣。我敢保證，絕對是三歲小孩都能聽得懂，何況是成年人…”
張斌望着唐慄兒，臉上異彩連連。
他發現，即使和唐慄兒在一起久了，唐慄兒還能不時的帶給他驚喜。
“既然這樣簡單的話，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既然三天以後準備開業，我還是要多準備一些火鍋底料。等到太白樓的火鍋生意步入正軌，我和小毅也該回家了…”
唐慄兒安排道。
她現在忙着將今年一個冬天的火鍋底料炒製出來，包裝好，然後送到地窖窖藏起來。
“這個我們倒是可以寫。不過，最後還得讓板栗最後把關纔是…”
朱清波點頭應下那個差事。
不過因爲是第一次做這事，他心裡還稍微有些不安，需要唐慄兒最後把關。
“好，你早點寫好，然後再準備印刷一些宣傳單，滿大街的發出去。到時候，我保管咱們太白樓座無虛席，排隊排到他們天香樓門前…”
唐慄兒豪氣沖天的開口。
聽了她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爲之精神一振。
“嗯，板栗說的好。老夫覺得，咱們太白樓三日後定然會座無虛席，排隊排到天香樓門口，氣死季和那白眼狼！”
朱家旺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揚眉吐氣。
即使現在還只是想想，但是他還是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畢竟，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事。但是，現在卻眼看着就能實現…
從那天開始，太白樓整體歇業。緊接着，鋪天蓋地的廣告鋪滿了整個高平縣所有能看得到的地方。
“今天你吃了嗎？走，咱們到太白樓吃火鍋去…”
“今年冬天吃什麼？當然是去太白樓吃火鍋。太白樓的火鍋不好吃不要錢…”
諸如此類的廣告標語更是遍佈高平縣所有空白的地方。
一時間，高平縣所有的人，不管是富裕人家還是平頭百姓普通人家，都將目光瞄準了太白樓的火鍋。太白樓的火鍋一時間成爲整個高平縣最火爆的話題。
在這種全城矚目的氛圍裡，天香樓也推出一系列的新品點心，可是卻再也吸引不了所有人的目光。
“喂，朱兄，你瞧你畫的這火鍋，小弟就是聞這畫都能聞到這鮮香味撲鼻而來。不知小弟有沒有這個榮幸進太白樓嘗一嘗火鍋的滋味？”
平陽書院是高平縣的縣學，這天才剛一放學，朱清波就被李子龍華文史英豪袁峰四個給圍住了。
說話的那個正是上次對朱清波極盡諷刺之能事的李子龍。
他的手裡拿着一張海報，海報上畫着正是色香味俱全的羊肉火鍋。
“那個，李兄，這畫可不是小弟畫的。這畫出自尤畫大家的關門弟子，九歲解元郎張毅之手。”
朱清波看着李子龍手裡那張屬於限量版的火鍋畫，像這種畫，張毅也不過僅僅畫了十張而已。很顯然，李子龍的這幅畫肯定來自太白樓送給平陽書院院長李志軒的那張請柬。
李志軒是李子龍的堂叔。
他能拿到這張畫肯定是在李志軒的面前說了不少的好話。
“啊？你們太白樓居然連九歲解元郎都請到了？不知朱兄能不能幫我等引見張解元？想當年，我等也是遙遙見了解元郎一面，解元郎的風采我等至今難以忘懷…”
聽到朱清波說起九歲解元張毅，就連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華文和袁峰都開始忍不住了。
他們兩個原本和朱清波的關係最好。
可是，自從太白樓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們同窗之間的聚會全都轉移到天香樓之後，他們兩個也只得和所有交情好的同窗一起，也時常到天香樓吃飯。
這樣無疑也影響到了他們和朱清波之間的交情。
雖然朱清波從來不曾指責過他們，但是他們卻知道，他們再也不是當初那種無話不說，相交莫逆的朋友了。
說話的那個是華文。
他那時也曾參加過前年的那場鄉試，只是最後他卻是名落孫山。當時，他的確遠遠的見過張毅一面，並且暗自將張毅當成自己的偶像般崇拜。
現在知道自己的偶像正在太白樓，他如何還能忍得住。
“小弟僥倖，解元這次到咱們高平縣辦事，落腳之處就在咱們太白樓的客院。小弟這些日子時時和張解元在一起，可真是受益良多…”
朱清波的臉上雖然掛着矜持的笑容，但是神情卻是難得的有些驕傲。
這段日子，因爲生意被天香樓排擠，連帶他在學院時也時時被同窗們或嘲諷或排擠。
他的幾個交情稍微好些的同窗，季和幾乎全都知道。
所以，天香樓也對他們進行了拉攏。每次天香樓一出新的菜式點心必然由他們幾個到平陽書院進行宣傳，而他們則可以得到到天香樓免費品嚐的機會。
因此，他的這些同窗，尤其是李子龍最先被季和給拉攏。其他的，包括和他交情最好的華文和袁峰都漸漸的被李子龍給拉走，再也不曾進他的太白樓聚會過。
“難怪朱兄這段時間不斷被先生誇獎，原來都是因爲這段時間一直和解元郎在一起的原因啊…”
袁峰恍然大悟的開口。
他們這些明年都即將進行鄉試。如果在這段時間能夠得到前年鄉試的頭名解元得以指導的話，對他們的好處簡直不可言喻…
顯然，想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袁峰，李子龍華文史英豪三個也同樣想到了這一點。
“朱兄，拜託了。還請朱兄能夠幫我等引薦給張解元。從前就算做兄弟的對不起你，兄弟向你道歉了…”
袁峰倒是直接乾脆利落的向朱清波道歉。
他原本就和朱清波的關係最好，知道朱清波的脾氣。他知道朱清波不喜歡奸滑之徒，有錯就改反而更能讓他放下心結，重新接納他成爲他的朋友。
只是，他也知道，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以後再犯類似錯誤的話，朱清波絕對不會再原諒他。
“華兄，說真的，我還真沒把握幫你們引見毅少爺。你們大概不知道，那天咱們在天香樓門前所說的那些話全部被毅少爺的妹妹板栗小姐聽在耳裡。板栗小姐也是因此才決定幫咱們太白樓一把的…”
“實不相瞞，這火鍋就是板栗小姐鼓搗出來的。毅少爺和板栗小姐都是咱們太白樓的大貴人，小弟我可真不敢強求他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朱清波苦笑着開口。
他爲人太過正直，平時能夠在一起說話的同窗不多。袁峰和華文最後雖然不太仗義，但是還算得上他比較難得說上話的兩個朋友。
如果在平時，他自然樂意幫他們一個小忙。但是現在，他卻先得徵求張毅和唐慄兒的意見。
“朱兄，你該不會是在編瞎話敷衍我們？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李子龍明顯不信，第一個叫嚷出聲。
“朱兄，你說的該不是那個挽着竹籃，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咱們身後的那個女娃子吧？她…她怎麼可能是張…張解元的妹…妹妹…”
華文卻對唐慄兒有一點點的印象。
當時，他還好奇的回頭打量過唐慄兒一眼。
可是，他卻怎麼都不敢相信，就那麼一個毫不起眼，瘦弱而平凡的女娃子居然會有這麼大的來歷。
九歲解元郎是他們永昌府的傳奇，他的戶籍顯示屬於他們高平縣，可是高平縣卻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不管是他的出生來歷，還是他父母的消息都是他們高平縣的一大謎題。
所以，這怎麼可能？
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啊…
他怎麼可能相信他們在路上隨便遇到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娃子居然有有可能是九歲解元郎的妹妹…
“華兄，實不相瞞，小弟當時也不相信。還曾因此質疑過板栗小姐。也幸好，板栗小姐沒有生氣。甚至還勸毅少爺在咱們太白樓的客院暫住…”
朱清波直到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還忍不住後怕。
他當時也差點和他們四個一樣，和張毅唐慄兒兄妹完美錯過…
“朱兄，那…那板栗小姐當…當時是不是對咱們幾個的印象很差。華…華兄，咱們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不可活啊？”
袁峰有些失魂落魄的開口。
“那個，華兄，峰兄，李兄，史兄，要不小弟今天回太白樓客院的時候向毅少爺和板栗小姐說一聲，至於他們兩個願不願意見你們，小弟就真的不能保證…”
所爲商人出身的朱清波自然不願意就此將華文袁峰史英豪李子龍他們徹底的推向天香樓。平陽書院在天香樓的好些生意都是他們幾個介紹過去的，只要他們幾個再回太白樓吃飯聚會，另外的那些學子們自然會有樣學樣…
他們做生意的可斷斷沒有將顧客往外趕的道理。
“那我等就多謝朱兄了。”
既然朱清波這麼說，華文袁峰史英豪李子龍自然全都選擇相信他所說的。
事實上，朱清波在書院的口碑一直很好。
他說話算話，一諾千金。
只是平時很少輕易許諾。
他既然說會替他們在張毅面前說項，那麼他一定會替他們說情的。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禱張毅並沒有因爲他的妹妹板栗而對他們心存不滿。
“朱兄，以前是兄弟們目光短淺，只想着季東家對我們不錯，也頗爲照顧。卻不曾想過，他…他其實只是想借我等的手來達到搶你們太白樓生意的目的。其實，他們天香樓所謂的新菜式新點心也就是一個給咱們優惠的噱頭而已，口味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李子龍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華兄，峰兄，李兄，那咱們可就說好了，以後再要聚會的話就去朱兄的太白樓，再不去天香樓了好不好？”
史英豪最後一錘定音。
華文袁峰李子龍自然忙不迭的點頭。
“那個華兄峰兄史兄李兄，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這樣。你們願意去哪裡聚會是你們的自由，小弟怎麼可能這樣約束幾位兄長…”
朱清波自然連連搖頭。
他雖然是爲了自己的生意才答應替他們幾個在張毅面前說好話，卻不願意以此爲威脅，威脅他們不能在除太白樓之外的酒樓裡吃飯聚會。
他自認爲自己絕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朱兄，你放心。這是我們自己的決定，和他人無關。而且，我們幾個都覺得少了朱兄的聚會實在是一大遺憾，現在我們要彌補這種遺憾，朱兄不會不願意吧？”
袁峰笑着在朱清波的背上錘了一錘，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開口。
他都這樣說了，朱清波自然不能再和他們計較以前的那些舊事，只得無奈的點頭。
“毅少爺，板栗，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們覺得，明天咱們的火鍋開張，要不要留一個雅間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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