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猜的沒錯。
當他們兩個終於追上張斌和唐慄兒的時候,張斌和唐慄兒談笑宴宴,早已忘記了朱家旺言語中的冒犯。
“老朱頭,下雨了,你該不會讓我們走路去縣衙吧?”
沒錯,在唐慄兒穿越大楚差不多兩個月之後,老天終於捨得變天了。雨雖然下的不大,但是走路到縣衙的話肯定也會將衣裳淋溼。
“這怎麼會?老夫早就安排了馬車等在這裡。也是怪馬車伕眼拙,不認識解元少爺和板栗小姐…”
經過剛剛那一遭,朱家旺再對張斌言語間變得越發小心起來。
他是商人,有着商人所特有的趨吉避害的本領。
朱家旺說的沒錯,他果然早就安排好了馬車,而且馬車正停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當馬車伕看到朱家旺現身,自覺的將馬車趕到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解元少爺,板栗小姐,請上車。”
朱家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而那名馬車伕則很是利落的準備了腳踏凳,要扶張毅和唐慄兒上馬車。
但是,張斌自然提前一步,親自攙扶着唐慄兒踩上腳踏凳,上了馬車。然後他自己也不要人幫忙,輕輕鬆鬆就上了馬車。
朱家旺自有馬車伕攙扶,也顫顫巍巍的上了馬車。
五香則提着食盒和馬車伕一起坐在外面的車轅上。
“朱伯伯,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今天早上已經安排好定做火鍋以及定做吃火鍋用的圓桌的事了吧?不知道第一批火鍋出來要過多久?現在既然開始下雨,我想我在縣城也能多呆幾天。”
唐慄兒一上車就開始問正事。
老天爺好像也特別支持她全力將太白樓的生意做好似的,昨天明明還是晴天,結果一個晚上醒來居然變了天。
天晴了這麼長的時間,這好不容易下雨時間肯定也不會太短。她剛好可以趁此機會讓太白樓的生意步入正軌再離開。
因爲天一旦下雨,家裡的房子也不能砌,糖炒板栗和烤紅薯也不能再賣了。
不過,如果不是突然有太白樓的這一檔子事,原本下雨的時候他們家可以在團山鎮暫時租一個小小的店子用來專門賣糖炒栗子和烤紅薯的。
想到這裡,唐慄兒嘆了口氣。
也許,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可以順便在團山鎮租一個前面門面賣東西,後面住人的大門面做生意了。要不,這颳風下雨的,一家人住在窩棚裡面也實在太冷了。
“板栗能在縣城多呆幾天那實在太好了…”
朱家旺暫時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頓時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板栗猜的沒錯,老夫今天確實已經找到相熟的鐵匠和木匠定做火鍋和圓桌了。如果不出意外,第一批火鍋和圓桌的成品應該在三到五天送到咱們太白樓來。”
“板栗,你肯定想象不到,咱們太白樓今早有多少老顧客問起咱們昨天晚上的香味究竟是怎麼回事。老朱我從來沒有被這麼多老顧客問起咱們太白樓的新菜式…”
朱家旺越說越興奮,那張平時看起來很有福氣的大臉也因爲他的笑而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張斌看了,暗自對着唐慄兒無聲的撇了撇嘴。
唐慄兒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抿着嘴巴笑了起來。
“嗯,既然還有三到五天的時間,那我等會整理一張清單出門,你將那上面的東西買齊,我也好趁此機會多炒制一些火鍋底料出來。不管是紅油麻辣的還是清湯火鍋底料,我都多準備一些。你放心,這些火鍋底料只要儲藏得當的話,三五個月都不會壞。”
唐慄兒雖然猜到自己昨天的動靜肯定不單單吸引了陳縣令和朱家旺兩個人的注意,但是一聽到朱家旺說在太白樓的老顧客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心裡還是很開心。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安排道。
“好,等咱們將協議在縣衙存檔,老夫我親自採買板栗清單上的所有東西。”
朱家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縣衙離太白樓並不遠。
就在唐慄兒和朱家旺說話間,縣衙就已經到了。
當唐慄兒他們到的時候,陳縣令剛好處理完一起偷雞摸狗的小案子。看到他們過來,米捕頭親自帶領他們去了檔案室。
存檔的時間不長,不過是確認並且將另外一份協議存到檔案室而已。
存檔完畢,唐慄兒口述,朱家旺親自書寫了一份清單,然後快速的離去。
唐慄兒和張斌卻被米捕頭帶去見陳縣令。
陳縣令帶着縣衙的所有縣丞,主薄,典使,驛臣,衙役,當然還有米捕頭嘴裡的師爺齊聚一場,正在等待着張斌和唐慄兒的到來。
唐慄兒從來沒有見過縣衙這麼多人齊聚的畫面,一時有些震驚,但是並不怯場。
“喂,師兄,你也太不仗義了吧。這麼多人,你是想將我和板栗兩個嚇傻是不是?”
張斌誇張的緊緊拉着唐慄兒的手,緊張兮兮的將她護在身後。可是,偏偏唐慄兒對這場面感覺很好奇,不由得將頭從他的背後伸了出來,並且四處打量着。
“小師弟,你自己瞧瞧,看看板慄到底有沒有被嚇傻?好了,你可別忘了師兄我請板栗來可是有正事的。咱們不耽誤時間,現在就開始吧。”
陳縣令快人快語的開口。
“那好,我現在就和大家講講這畫人物素描的一些小技巧,你們可聽仔細了…”
唐慄兒前世,在年少的時候曾經參加過專門的培訓班,自然也知道該怎麼講課。
再加上她本身又喜歡這種簡筆畫和素描,講起課來更是得心應手,妙語如珠。
講完了課,她又當場給幾個人畫了幾張素描,告訴他們該怎麼運筆。
“師兄,好了,該講的我都講了。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只能看他們自己的悟性了。”
唐慄兒結束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演講,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不已。
“阿爹,我娘說了,後堂已經準備了開水和點心,你可不能再怠慢我的兩位師叔了…”
這時,外面有兒童清脆的聲音響起。
唐慄兒回頭就看到外面門邊站着一個身穿寶藍色夾襖,下面套着同色棉褲的差不多四五歲左右的男娃子。
那男娃子見唐慄兒看過來,也不認生,反而對着唐慄兒露出甜甜的笑臉。
他這甜甜的一笑,頓時露出嘴角邊上兩個深深的酒窩兒。
“寶兒,過來見過你的兩位師叔。”
陳縣令見那男娃子,趕緊招手,那男娃子果然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寶兒見過兩位師叔。”
他似模似樣的躬身作揖行禮,聲音清脆,帶着兒童所特有的嬌憨勁兒。
“寶兒啊,師叔身上沒有見面禮,這可怎麼辦?總不能讓你白喊一句‘師叔’吧…”
張斌皺緊了眉頭,一副很是爲難的模樣。
“小師叔,你不用擔心。寶兒替你準備了紅包,你只要隨便放點什麼到紅包裡就可以,寶兒保證不會嫌棄。”
寶兒果然笑眯眯的從懷裡掏啊掏,終於掏出一個紅色的皺巴巴的荷包遞到張斌的手裡。
什麼?
這樣也行…
張斌和唐慄兒不由得面面相覷,大都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麼鬼靈精怪的孩子。
“寶兒啊,你可不能這樣,你這樣以後可是交不到朋友的,你知道嗎?”
張斌一本正經的蹲下身子,試圖和寶兒講理。
“師叔,這是爲什麼啊?是不是師叔原本就不想給寶兒見面禮,所以才這麼說的。”
寶兒仰着頭,頗有些不恥下問的開口問道。
“這當然不是,你看師叔像那種人嗎?”
張斌當下義正言辭的開口。
“我覺得師叔就像那種人…”
“噗嗤——”
寶兒的話還沒落音,現場那麼多人終於忍不住的笑出聲來。饒是張斌平時也算是厚臉皮了,但還是被大傢伙的笑聲給笑得臉紅了起來。
唐慄兒也很想笑,但是她又實在笑不出來。這小傢伙這麼難纏,天知道待會怎麼刁難她。
早知道,她就該在街上買好見面禮再進縣衙…
“好了,寶兒,不準再故意捉弄你師叔了。老實交代,你娘讓你送什麼來給你師叔了…”
陳縣令終於忍住了笑,勉強板起臉喝道。
“爹,你也太不好玩了。幹嘛揭穿人家嘛?師叔這樣子太好玩了。”
寶兒依然用嬌憨的語氣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來。
張斌一愣。
寶兒居然是在捉弄他?
他有點不敢相信,伸手打開荷包,卻在荷包裡摸出一根短短的竹管來。
“這…這難道是老頭子的飛鴿傳書?”
他愕然的問道。
這才知道,自己果然讓這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師侄給捉弄了…
“小東西,你別跑,師叔我保證我打死你…”
看到自己的把戲被揭穿,寶兒當機立斷的趁着張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根竹管上的時候,偷偷的往門口移去。等到他終於移到門口,張斌氣急敗壞的聲音跟着響起。
於是,他果斷的撒丫子跑路。
“那個,小師弟,不好意思,寶兒被他娘慣得越來越調皮了。你放心,等會回去我就替你好好教訓他。我不在,恩師的飛鴿傳書被冰娘收到了,所以,她才讓那個壞小子過來送給你我。總之,師兄替我家那壞小子給你賠不是了…”
陳縣令一看張斌果然被氣壞了,嚇得趕緊替自家壞小子善後。
不過,即使被自家兒子逼得上趕着給張斌道歉,但是他臉上的笑卻怎麼都忍不住。
經常聽恩師提起自家小師弟聰慧絕倫,無與倫比,可到底還是被自己的兒子狠狠的捉弄了一次。
“師兄,你肯定很得意對不對?好了,你也不必替你家壞小子給我賠罪了。這個場子,我自己去找你家壞小子找回。哼,還沒有人在得罪本少爺之後可以一走了之…”
張斌斜睨着陳縣令,故意趾高氣昂的開口。
但是,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來的卻是對寶兒的無比喜愛。
這麼多年來,他還沒遇到過像寶兒怎麼漂亮這麼聰慧的男娃子。
他決定一定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他,要不然,他肯定不知道馬王爺張有幾隻眼…
“好吧,既然你要自己找回場子,那師兄可真的不管了。好了,既然沒什麼事不如到後堂去喝茶吃點點心再走…”
陳縣令也不再糾結他們兩個的事,開始邀請唐慄兒張斌去後堂喝茶吃點心。
“師兄,還是不要了吧。今天變天,我和板栗兩個都沒帶什麼衣裳出門。我想趁着現在時間還早,和板栗一起到專門賣成衣的地方轉轉。當然,也順帶幫幾個師侄帶幾樣順眼的見面禮。要不,我一個當師叔的如果還被自己的師侄捉弄的話,不是太沒面子了…”
張斌終究還是記得自己剛剛被一個小傢伙給捉弄的事。
他自己覺得,如果不是他的身上真的沒帶什麼見面禮,自己心裡過意不去的話,他又何至於被一個比自己小一半的男娃子給捉弄…
“好,我知道,有板栗這個美食大師在,你們肯定不會稀罕師兄這裡的茶水和點心。對了,恩師的飛鴿傳書都說了些什麼?寶兒直接將飛鴿傳書交給你,難道是恩師他直接寫了你的名字…”
陳縣令到底還是牽掛着遠在團山鎮的尤夫子,不由得有些猶豫的問道。
“嗯,老頭子在信上說,讓我回團山鎮的時候小心些。張府從府城鍾家專門請了兩個武功特別厲害的人回來。他擔心張駿是爲了對付我才這麼做的…”
張斌滿不在乎的開口。
這些年,想要他這條命的人多的去了。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如願。說句心裡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府城鍾家出來的打手,這種小嘍囉即使是專門用來對付他的,他也不怕。
“小師弟,恩師他老人家說的有理。即使你自己武功高,不怕人算計。可是你還要照顧板栗不是?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可不準大意,知道嗎?”
陳縣令一看張斌的神情,哪裡不明白他根本沒把人家當回事,不由得恨鐵不成鋼的開口教訓道。
他現在總算明白,恩師他老人家爲什麼每次一提起小師弟就是那種氣急無奈的表情。
“好,師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板栗的。我們走了…”
張斌總是害怕陳縣令等會教訓起來沒完沒了,趕緊拉起唐慄兒的手飛快的往縣衙外面走去。
“喂,你們等着。下雨了,我讓人送你們去買衣裳…”
陳縣令趕緊追着後面喊道。
“趙響,趕緊的,趕我的馬車送解元郎和板栗小姐去陳家繡坊去買冬衣…”
見他們兩個頭也不回的走了,陳縣令只得吩咐着離自己身邊最近的衙役趙響。
“是,大人。”
趙響得了吩咐,自然趕緊到後衙去趕馬車。
“小毅,咱們走這麼快乾什麼?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啊?再不濟,咱們也該找師兄借兩把傘再走不是…”
剛剛走到縣衙門口,卻不想,雨卻下得越發大了。唐慄兒穿的有點少,他們家雖然買了棉花,但唐杏兒只來得給唐橋唐傑做好一套棉衣棉褲。
她們姐妹三人,包括唐坤趙氏的都來不及做。
所以,這次出門,唐慄兒身上穿的還是秋衣。現在被冷風一吹,頓時覺得特別冷。
“你看,我昨天就說了,該先去成衣店買衣裳,是你自己不同意的。現在知道冷了吧?”
看着唐慄兒冷得簌簌發抖,張斌伸手就要脫掉自己的外衣,但被唐慄兒死死按住。
“小毅,我還行。你可不要因爲我凍得感冒生病…”
張斌也只穿了一套中衣和一套稍微厚一點的長袍。脫了這件長袍,張斌如何能見外人…
“解元少爺,板栗小姐,我家大人讓我送你們去陳家繡坊去買衣裳。你們趕緊上車。”
就在此時,趙響終於趕着陳縣令的馬車來到了縣衙門口。
他看見張斌唐慄兒兩個還在縣衙門口躲雨,頓時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還是師兄對我最好。板栗,走,咱們快些上車。”
張斌看到趙響駕着馬車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立馬就嘚瑟了起來。他趕緊和唐慄兒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馬車裡果然舒服太多,唐慄兒終於鬆了口氣。
她也沒有想到,這天說變就變,而且氣溫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也不知道家裡人都有沒有暖和的棉衣穿?
還好,她提前買了兩牀新棉被。
這樣的夜晚,唐坤他們現在會將炕燒起來吧?唐慄兒想着想着,一會就入了神。
“板栗,你在想什麼?我喊你這麼多句你都沒有聽到…”
張斌不滿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耳朵旁大聲的響起,將唐慄兒狠狠的嚇了一大跳。
“我在想,天氣一下變得這麼冷,可家裡還有好幾個都沒有做好棉衣。也不知道他們在家裡會不會很冷…”
唐慄兒狠狠的瞪了張斌一眼,這才擔心的說道。
“你笨啊你,家裡不是買了許多新棉花。下雨天,家裡又沒其他的事,唐叔他完全可以把炕燒熱,一家人窩在牀上做事。再說,趙姨不是可以幫着杏兒姐一起做衣服嗎?有她們兩個一起做,其他人的棉衣棉褲自然能趕得出來…”
張斌卻是一臉看白癡的神情盯着唐慄兒看。
聽他這麼一說,唐慄兒也明白自己這是關心則亂。
唐慄兒甚至不清楚,究竟在什麼時候開始,唐坤趙氏一家在她的心裡已然成了她的牽掛?她是真的把他們當成了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和朋友。
“你說的對。還有,幸虧咱們兩個現在不在家。要不然,娘和杏兒姐肯定要幫咱們兩個做好新棉衣之後再做她們自己的。對了,你剛剛想對我說什麼?”
唐慄兒終於記起張斌剛剛說的話,趕緊問道。
“我說,咱們等會再去找一個會打造武器的鐵器鋪。師兄雖然迂腐,但是說的話還是挺有道理的。我自己一個人當然是什麼人都不怕。但是我得幫你準備一些防身的東西。萬一他們柿子找軟的捏呢…”
張斌緊張的盯着唐慄兒,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神情。
他生怕這話將唐慄兒給嚇壞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昨天打了那一架之後,唐慄兒突然間就暈厥了過去。
他現在纔想起,唐慄兒不過是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就算她的膽子不算小,但畢竟她的年齡擺在那裡…
“小毅,咱們該準備什麼防身的東西啊?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還是割人腦袋好像切菜的匕首…”
沒想到,唐慄兒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她反而挨近了他,一臉好奇而神秘的問道。
“板栗,你都想到哪裡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還見血封喉,割人腦袋好像切菜,你都想到哪裡去了?普通的鐵器鋪有你說的那種神兵利器嗎?”
張斌頓時哭笑不得的開口。
他實在想不出唐慄兒的那種想法到底都是打哪裡來的?
她又不識字,要不然還能解釋是看話本子看多了…
“哦?原來沒有啊,那隨便吧。哦,對了,我覺得還是買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吧?平時身上沒有刀子的時候還可以當菜刀用…”
唐慄兒再一句“削鐵如泥”頓時把張斌噎得直接放棄和她溝通。
沒錯,那些東西他是有,但是唐慄兒年紀還這麼小,又不懂武功。給她的話,他還擔心她無意中會傷到自己好不好…
“小毅,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我剛剛都是逗你的。要不,你教我射箭吧?射箭不僅可以鍛鍊眼力還能鍛鍊腕力。對了,還不知道你會不會射箭了…”
見張斌真的不理她了,唐慄兒也開始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趕緊小聲的道歉道。
只是,她現在好像無師自通,好像不氣得張斌真的不理她就不舒服似的。
果然,張斌剛剛因爲她主動道歉而變得稍稍開懷的神情在聽到她最後的那句充滿懷疑語氣的話時,臉色又開始晴轉多雲了。
“本少爺當然會射箭。好,咱們就去鐵器鋪定做一套弓箭,我保證不將你教的百里穿楊我就不叫張…張毅…”
張斌一氣之下差點說出“張斌”的本名。
幸虧他當時一激靈,終於在最後的關頭想了起來。
“好,如果你真能將我教的‘百里穿楊’的話,你每天想吃什麼我就替你做什麼…”
唐慄兒開心的開口。
如果真的學會了射箭的話,那她以後自己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雖然憑空年輕了二十歲,但是她還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不是。
她總不能依靠別人保護一輩子…
別看她現在看起來和張毅親密無間的樣子,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總有一天,他們還會變成兩道平行線,各自有各自的軌道…
“板栗,這可是你說的,咱們一言爲定…”
張毅不知道唐慄兒現在心裡想得是什麼。
唐慄兒說的這句話顯然很是如他的意,他立刻伸出手掌,要和唐慄兒擊掌爲誓。唐慄兒自然也伸出手掌,兩個人的手掌在空中飛快的一擊,張毅的心情頓時再度變得陽光燦爛起來。
“解元少爺,板栗小姐,陳家繡坊到了…”
趙響的聲音這時在馬車外面響起,唐慄兒這才發現,原來馬車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走,板栗,咱們這就下去選幾套衣裳。我還是那句話,你今天買的所有衣裳都算我的。”
張毅率先下了馬車,而後又攙扶着唐慄兒下了馬車。趙響不知從哪裡拿出了兩柄油紙傘,於是他們一人一把油紙傘撐着往陳家繡坊走去。
“兩位公子小姐是替自己採買衣物的嗎?如果是買成衣的話這邊請,要定做衣裳的話,還請上樓。樓上有專門的人替你們量尺寸,選布料…”
陳家繡坊在整個高平縣都算是十分出名。
接待唐慄兒張斌他們的是一名大約二十多歲長相清秀但是說話聲音卻很溫和的婦人。
唐慄兒和張斌的年紀雖然小,身上的穿着也十分普通。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到停在陳家繡坊門口的那輛馬車是陳縣令的專用馬車。
陳縣令曾經多次坐這輛馬車過來陪家人到他們陳家繡坊採買衣物,定做四季衣裳。
他們雖然不知道張斌和唐慄兒的身份,但是既然和陳縣令相關,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這位夫人,我們想買幾套現在穿的比較暖和的衣裳。布料用不着太好,但是做工要結實,不知道這位夫人可不可以幫咱們介紹幾套?”
唐慄兒很是禮貌的開口。
“嗯,如果這樣的話,這邊有幾套衣裳兩位可以先試試。都是純棉的夾襖,像現在這種天氣穿上最是暖和不過…”
“對了,小婦人小姓陳,你們叫我陳娘子就是。”
陳娘子轉過身來,笑眯眯的介紹自己道,隨後帶他們往掛着不少成衣的後堂走去。
唐慄兒聽說是純棉的,當即就有些滿意的模樣。
在現代,她最喜歡的布料就是純棉製品,只是純棉的不僅貴,而且難找。可是沒想到在古代,比起各種綾羅綢緞,純棉的布料就只能算是普通的布料。
唐慄兒試穿了一套粉紅色上面用絲線繡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的純棉夾襖,下面穿了一條桔色的薄棉褲,渾身果然立刻就暖和了起來。
只是,她不太喜歡粉紅色,總有種裝嫩的感覺。
但是,在這服裝店裡,適合她穿的衣裳顏色都偏嫩。
“陳娘子,我身上穿的這套還有沒有其他的顏色?這顏色我穿有點不太合適吧?”
唐慄兒皺緊了眉頭問道。
她不知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穿過這種粉紅色了。
“小妹妹,誰說你穿粉紅色不太合適的?依我看,你穿粉紅色實在太合適不過了。你膚色有些暗沉,穿上這粉紅色可以將你的皮膚襯得看上起白皙而且紅潤。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問問旁邊這位小哥就知道。”
陳娘子笑眯眯的開口。
唐慄兒覺得她的笑好像有種讓人感覺很親切的魔力。
在她的笑容下,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覺得她的建議是正確的,想要附和她的話。
“板栗,我也覺得你穿這套衣服很好看。不過,你可不能穿這種顏色的衣裳做事,萬一弄髒了的話,很難清洗。”
張斌明顯開始附和起陳娘子的話來。
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無比的清澈起來,也開始思考起其中的不足來。
純棉的料子雖然舒服,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這種衣裳不耐髒,有髒東西很容易將衣服浸透,很難清洗。所以,一般情況下,純棉的料子都是用來做貼身衣物。
“就是。小毅說得對,這衣裳太不耐髒了。”
唐慄兒認同的點點頭。
“小妹妹,小兄弟,看你們這話說的。像小妹妹這麼大的女娃子,難道不是都在家裡繡繡花,最多也不過是做做家務,哪裡有機會將衣裳弄髒?最多你在做家務的時候上面繫上圍裙,不就不會將衣裳弄髒嗎?”
陳娘子雖然猜測唐慄兒的家境不是太好,但是也沒想到唐慄兒一個這麼小的女娃子還要賺錢養家。所以,很是詫異的開口。
她做服裝生意這麼多年,還沒有女娃子嫌棄衣裳不耐髒。大都都是嫌棄顏色不好,不夠襯皮膚。
“板栗,要不咱們還是買了這一套吧?最多在做事的時候穿上你們自己做的那種工作服。這衣裳的顏色真的很襯你。”
張斌卻是猶豫了,他還沒見過唐慄兒穿這麼漂亮的新衣裳了。
“陳娘子,真沒有其他顏色了嗎?我還想多買一套備換了。”
唐慄兒似笑非笑的盯着陳娘子,她就不信陳娘子這裡除了粉紅色就沒有其他顏色了。
“還有一套淡紫色繡花的夾襖陪淡黃色薄棉褲的。不過,你穿可能稍微大了一些,要稍微改一下。”
陳娘子見唐慄兒沒有堅決不要這套粉紅色的,頓時鬆了口氣。
她也不是非得讓唐慄兒買這套,實在是這套唐慄兒穿上剛好合適,不大不小,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一般。
唐慄兒也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默認了下來。
“那我再試試那套淡紫色的吧。如果沒大太多的話,也就將就將就了。反正我現在年紀小,說不定到過年穿就不會大了。”
聽說是淡紫色,唐慄兒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那套不是粉紅就是大紅,那她就真的有點接受無能了。
“那好,你稍等一下,我幫你將那套衣服拿來。”
陳娘子看到唐慄兒鬆了口氣的模樣不覺笑出聲來,爽快的去拿另外一套衣裳。
那套淡紫色的衣裳唐慄兒還算比較滿意。
淡紫色的夾襖上面繡着零星的滿天星,看起來很是穩重。除了稍微大一點,上身效果居然也不差。
“小妹妹,你看這夾襖就只有腰身這裡稍微大了一點,等會我用線幫你在腰身的兩邊稍微收收腰,等過年的時候你自己用剪刀將我收腰的那些線剪斷就可以了。還有這褲子稍微長了些,我也用線幫你把褲腳捲起來,等你長高了,就將卷褲腳的線剪斷。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陳娘子比了比她的腰身要褲腳,然後站起身問道。
“好,如此就多謝陳娘子了。對了,陳娘子,這兩套衣裳一共多少錢?”
唐慄兒巧笑倩兮的開口,一邊打聽價錢。
“這衣裳一共是八兩銀子一套,兩套一共十六兩銀子。不過,兩位既然是縣令大人介紹來的,那中間二兩銀子一件的加工費我就不算了,一共十二兩銀子,你看如何?”
陳娘子也笑得熱絡的開口。
不過喊起價來卻一樣毫不留情。
唐慄兒飛快的在心裡算了一下成本,然後似笑非笑的開口。
“陳娘子,兩套衣裳一共八兩銀子如何?就算這樣,我都還算了你二兩銀子的加工費。你算算看,是不是這樣?”
唐慄兒繼續笑得天真無邪的樣子,不過說出的話卻着實讓陳娘子大吃一驚。
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貌不驚人的小姑娘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將她的成本和加工費給算了出來。而且她算的甚至還沒多少誤差…
“小妹妹好心算。好,八兩銀子就八兩銀子,就算是薄利多銷了。對了,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定做還是現買?如果現買的話,就在就開始選衣裳行不行?”
陳娘子佩服的開口。
然後開始問起張斌來。
很明顯,她這是主動開啓了薄利多銷的模式。
“少爺我對顏色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女娃子穿的顏色就行。你們兩個幫我選吧,選好了給我試穿一下就行。”
張斌對於自己穿的衣裳倒不怎麼在意。
而且,他也相信唐慄兒肯定不會幫他選那種太離譜的顏色,所以他放心的懶懶的坐在那裡,神情慵懶甚至有些犯困的開口。
“好,陳娘子,咱們就照少爺的吩咐做吧。走,給少爺選衣裳去。”
唐慄兒沒好氣的瞪了張斌一眼,但是看着他即使犯困都顯得賞心悅目的好模樣卻又實在生不起氣來。
果然,人長得好看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唐慄兒認命的跟着陳娘子一起去給張斌挑選衣物。
“小妹妹,你覺得你那兄弟穿什麼樣的衣裳合適?我這裡,男娃子的成衣要比女娃子的更多一些。因爲到咱們這裡來的女娃子大都喜歡定做服飾,而不喜歡咱們擅自搭配。”
陳娘子現在對眼前年紀小小,卻明顯對庶務很是精通的唐慄兒不敢小覷。所以下意識的多解釋了一句。
“陳娘子不必多說,我知道。女娃子大都更愛漂亮一些,不是嗎?不過,至於給小毅買什麼樣顏色的衣裳,我覺得還是買深色一點吧?他現在這樣年紀的男娃子大都皮得很,還是顏色深一些的更好。”
唐慄兒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給張毅買稍微耐髒一些的衣裳。
天冷了,耐髒一些的衣裳可以不必天天換。
再說,現在這天就是每天洗的話也很難得曬乾,不如還是穿耐髒一些的衣物更好。
“那好,我這裡有秋香色琥珀色還有褐色和靛青色幾種,你看,咱們選哪些顏色過去?”
陳娘子拉開一排衣架,裡面掛着的果然都是十歲左右男娃子穿的加棉的長袍,當然也有夾襖和薄棉褲。
“就這件靛青色的夾襖和鴉青色長褲吧,還有竹青色長袍和墨色長褲吧。對了,咱們再多拿幾套過去讓他自己也看看,萬一他不喜歡我選的,還可以換。”
唐慄兒一口氣選了兩套,然後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多拿幾套過去。
雖然她覺得那兩套搭配按道理不會太差,但是她也不想將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張毅的身上。
陳娘子但笑不語,但是卻按唐慄兒的要求多拿了幾套。
可是,沒想到,張毅還是一眼就相中了被唐慄兒抱在懷裡的那兩套。
“我知道,板栗肯定喜歡這兩套,那我就要這兩套吧。陳娘子,你算一下,一共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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