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慄兒理所當然的開口。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更何況她現在又不缺錢,自然是有什麼好吃的都念着家裡人。
“也是,咱們可以讓太白樓的廚師幫咱們將這兩隻羊給殺了,吃一隻帶一隻回去…”
張斌頓時高興了起來。
他當然不僅僅喜歡吃烤全羊,他還喜歡各種各樣的吃法。反正只要是唐慄兒做的,味道肯定好。
“老張叔,這是我買的兩頭羊。你和這位大爺一起將羊趕到太白樓,讓專門負責屠宰的師傅們幫我把羊給殺了。你跟朱伯伯說,晚上我請他吃烤全羊…”
老張自然還坐在馬車上等着他們。
不過,唐慄兒因爲還要到縣衙去一趟,所以只得首先交代老張走路帶着賣羊的大爺一起將羊趕到太白樓去。
張斌則駕着馬車帶她一起去縣衙看望聶冰娘。
“好的,小東家。我這就回去跟老東家說。”
老張也樂得早點回太白樓,自然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眼看着老張帶着賣羊人往太白樓走去,唐慄兒則趕緊上了馬車,張斌駕着馬車徑自往縣衙駛去。
“小師叔,板栗師叔,你們可來了。貝兒都等你們等了好久了…”
縣衙後院停放馬車的地方,張斌剛一停下馬車,唐慄兒也纔打開車廂的門,旁邊突然有個小炮彈似的身影迅速的往他們兩個的方向跑了過來。
“小姐,你慢些。當心摔倒…”
她的貼身丫鬟忍不住驚叫一聲。
張斌原本想要攙扶唐慄兒下車的雙手只得搶先一步將陳貝兒炮彈似的小小身子撈進懷裡。
“嘻嘻,我就知道小師叔肯定能抱住我的。蕭小師叔真是太厲害了…”
陳貝兒人小鬼根本不知道害怕,她窩在張斌的懷裡,雙手環抱着張斌的脖子,笑得得意而且張揚。
“貝兒,以後不可以這樣了,知不知道?萬一小師叔沒有抱住你了,摔着了怎麼辦?萬一摔破了頭,破了相,不漂亮了,貝兒還不得傷心死啊…”
張斌卻是有些後怕的板着臉對陳貝兒說道。
她的來勢那麼猛,萬一他沒接住她,摔破了頭,他該如何想師兄師嫂交代?
“有小師叔在,貝兒肯定不會摔着的啊。板栗師叔,你說是不是?”
陳貝兒開始尋求起同盟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貝兒以後還是要更小心一點纔好。貝兒長得這麼漂亮,肯定不希望以後臉上有個醜陋的疤痕的,你說是不是?”
唐慄兒自然不會贊同她的冒失。
萬一她今天說了贊同的話,而後陳貝兒如果萬一哪天真的摔破了頭,那她的爹孃還不是會恨她恨得要死。
要知道在古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女娃子的容貌比女娃子的命還要更加重要…
這時候大家族娶媳婦都要求女子四德,即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婦容雖然不是排名第一,但是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如果女子沒有了容顏,不能取悅自己的丈夫,這在古代根本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板栗師叔,你可真沒趣。你這樣說是不是不相信我家小師叔不能保護好我嗎?可是,我相信小師叔。”
陳貝兒歪着頭,略帶嫌棄的表情看着唐慄兒。那表情,好像唐慄兒不同意她的意見是一件多麼不可理喻的一件事情一般。
“貝兒,板栗師叔確實沒趣。不過,爲了你的安全,板栗師叔還是覺得,你以後走路可以儘量走穩當一些。你沒看到你小師叔都被你嚇得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
唐慄兒沒有理會陳貝兒的無理取鬧,反而一本正經的開口。
“貝兒以後如果還這樣冒失的話,小師叔以後就再也不到縣衙來找你玩了。”
張斌終於開口說話。
但是他卻是明顯贊同唐慄兒的意見,並沒有因爲陳貝兒對他盲目的崇拜而變得沾沾自喜。女娃子的容貌太重要,他可不希望陳貝兒在他面前被摔得頭破血流,這樣他沒辦法對師兄和師嫂交代。
“可是,小師叔,人家…人家是因爲看到你太興奮了,所…所以才…才什麼來着,對了,娘說那個成語叫什麼來着,好像是情…情不自…自…”
陳貝兒自然忙不迭的替自己辯駁,她纔不希望張斌再也不過來找她。
只是她年紀還實在太小,對於一些成語的應用還不怎麼熟練。
就像現在,她皺着一雙精巧秀氣的眉頭,一直在想該怎麼形容自己剛剛的冒失。
“小姐,好像是情不…自…自禁…”
她的貼身丫鬟明顯比她的年紀要大許多,平時都是她陪着她一起玩,自然明白自家小姐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也沒有讀過什麼書,最多是在聶冰娘教自己女兒識字的時候偶爾聽上那麼一耳朵。她見自家小姐想的實在辛苦,不由得小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對,就是情不自禁。小師叔,你可不準惱了貝兒。貝兒見到你實在情不自禁,所以才跑得那麼快的…”
陳貝兒終於想起了那個成語,不由得更加沾沾自喜起來。她看着唐慄兒得意的笑,然後再對着張斌笑得笑靨如花的樣子。
“貝兒,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要你小師叔抱?快點下來,你小師叔抱着你這麼大個人不累啊…”
陳縣令得到了衙役的通報正好從後院迎了出來。
今天的政務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剛好回春堂和陳家繡坊又替唐慄兒和張斌送來了禮物,他就正好回後院一趟,看看聶冰娘。
他倒沒有想到,自家的女兒在聽到張斌和唐慄兒送來禮物的時候已經走了出去,並且還在縣衙停放馬車的地方守株待兔的等着張斌和唐慄兒的到來。
看到自家如珠如寶帶大的女兒現在親密的抱着別的“男人”,陳縣令心裡頓時和全天下所有疼愛女兒的父親一樣,心裡產生了一種極其複雜的感覺。
好像自己在自家女兒的心裡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人似的…
於是,他一邊斥責了自家女兒一句,而後又情不自禁的對陳貝兒伸出手,準備自己抱着陳貝兒進後院。
“爹,小師叔他肯定不累。你忘了,你昨兒還告訴貝兒說貝兒一點都不重。爹,我喜歡小師叔抱我,等我小師叔回家了你再抱我好不好?”
陳貝兒卻雙手懷抱着張斌的頸子不肯放手,很顯然,目前她喜歡張斌的程度甚至還超過了自己的父親。
“師兄,沒關係。我現在還不累。對了,貝兒走路有些冒冒失失的,你以後一定要多注意她一些。萬一摔跤摔到了哪裡就不好了…”
張斌抱着陳貝兒辛苦倒是不辛苦,不過對於陳貝兒的冒失他還是忍不住的向陳縣令提了一句。
“小蒲,你是怎麼照顧小姐的?萬一小姐摔倒了我唯你是問…”
陳縣令自然捨不得訓斥自己這麼小的女兒,卻是有點火大的看了陳貝兒的貼身丫鬟一眼,嚴厲的斥責了一句。
“對不起,老爺。小姐她平時走路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快過,所以奴婢沒有注意。老爺放心,奴婢以後一定會看好小姐的,絕對不讓小姐摔跤。”
陳貝兒的貼身丫鬟小蒲趕緊跪了下去,神情悽惶的開口求情。
很顯然,她是被陳縣令難得的嚴厲神情給嚇壞了。
“爹,你別怪小蒲。是我太想小師叔,所以在看到小師叔的時候纔會一時有些情不自禁。你放心,我小師叔他可厲害了,不管我跑得多快他總是能接住我的…”
陳貝兒趕緊替自己的貼身丫鬟求情,順便還解釋了自己跑得那麼快的原因。
一再的聽到陳貝兒說“喜歡小師叔”“太想小師叔”以及“情不自禁”幾個字,那模樣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她小師叔似的。
唐慄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心,總覺得陳貝兒說的喜歡不是普通的晚輩對長輩的喜歡和尊敬。她那樣子,好像有點向現代那種瘋狂的粉絲,恨不得將自己喜歡的那個佔爲己有…
但是很快唐慄兒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太多心了,畢竟陳貝兒現在才四歲多一些,哪有可能懂得這些?
“貝兒,這些輕浮的話以後不許再說知道嗎?好女孩是不會將‘喜歡’或者‘情不自禁’這些話掛在嘴邊的,知道嗎?”
聽到陳貝兒的解釋,陳縣令卻當即如臨大敵。
只見他神情嚴厲的盯着陳貝兒,聲音帶着些許凌厲的開口。
陳貝兒顯然很少見到陳縣令嚴厲的一面,當即委屈的“嚶嚶”的哭了起來。
“嗡嗡…嗡嗡…”
陳貝兒哭泣的聲音有些像許多蜜蜂在“嗡嗡”的叫似的。
“爹,人家爲…爲什麼不可以喜歡小…小師叔?人家就喜歡小師叔怎麼呢。小師叔長得這麼好看,我就喜歡了,怎麼樣?”
陳貝兒一邊哭還不忘抽噎着解釋。
“好了,師兄,貝兒年紀這麼小,你這樣斥責她幹什麼?等到貝兒長大了,自然知道那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再說,我不是她小師叔嗎?她喜歡我有什麼打緊?”
看着陳貝兒哭得傷心,張斌不由得替陳貝兒分辨了起來。
在他的心裡,陳貝兒確實如自己的子侄一般,他當然不希望陳貝兒因爲這件事而挨訓。
“師兄,你看咱們難得過來縣衙一趟,你就逗得貝兒哭。萬一師嫂誤會是我和小毅將貝兒給逗哭得,那咱們兩個不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唐慄兒突然對陳縣令父女的作法有些反感起來。
她就不信陳貝兒從前沒有說過類似的話。他現在當着他們兩個教訓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意思?再說,他如果真想教訓自己的女兒不會等到她和小毅兩個回去之後在慢慢的教啊…
“那個,板栗,不好意思。我真沒想這麼多。不過你放心,你們師嫂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她是絕對不會這樣誤會你們兩個的。”
陳縣令有些訕訕的開口。
他倒是真沒想到唐慄兒居然會這樣敏感。
“好了,貝兒,你不要哭了。現在爹爹抱你到爹孃的院子裡去看看娘好不好?”
陳縣令再次伸出手準備抱陳貝兒,陳貝兒卻直接將頭扭向了另一邊,很乾脆的拒絕了陳縣令的示好。
“師兄,師嫂現在還舒服嗎?師嫂如果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話,咱們就不進去打擾她休息了。”
反正過場走了,心意也到了,唐慄兒心裡倒沒有一定得見到聶冰孃的想法。
她和聶冰娘不是很熟,還沒那麼深的感情。
“小師弟,板栗,勞你們兩個關心,冰娘她現在還好。對了,雖說你們現在是賺了些錢,但是也太大手大腳花錢了一些吧。你們讓陳娘子給冰娘他們母子送些布料過來也就得了,犯得着再買那麼好的野山參嗎?難道師兄在你們的心裡就是這麼貪財的一個人?”
陳縣令卻沒有順着唐慄兒的意思往下接話。
他也不知道聶冰娘爲什麼會答應見張斌和唐慄兒一面。
“不過是咱們兩個的一點心意而已,師兄太客氣了。對了,我和板栗今天買了一對羊,板栗準備烤全羊吃。如果師兄有空的話,不如到太白樓我和板栗兩個居住的那個院子裡去吃烤全羊。我跟你說,板栗烤東西吃的技術可好吃了…”
張斌很是輕描淡寫的開口,很顯然並沒有將那些買野山參和布料的錢放在眼裡。
陳縣令心裡不由得再次想起自家夫人對張斌身世的猜測,非富即貴…
難道,冰娘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非得答應見張斌和唐慄兒一面?
陳縣令搖搖頭,儘量抗拒自己否認心裡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
“雖說是這樣,但是該省的還是要省。你們現在還小,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
陳縣令一邊說話一邊帶着他們繼續往他和聶冰娘居住的主院走去。
“師兄可真是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小毅,關於這點,你可得跟師兄好好學學,知道嗎?”
唐慄兒似笑非笑的誇獎了陳縣令一句。
“板栗,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說,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其實我也是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
張斌可不樂意自己被陳縣令給比下去,迅速瞄了唐慄兒的小身板一眼,也跟着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唐慄兒心中一跳,張斌這個妖孽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居然在嫌棄自己年紀太小,不懂得欣賞男人還是怎麼的…
“給老爺解元爺板栗小姐小姐請安。老爺,夫人現在正在暖廳等着你們…”
不等唐慄兒思索清楚張斌那句話的意思,一個大約四十多歲身着青色褙子的中年女人快步從主院迎了出來。
只見她一看見陳縣令張斌唐慄兒等人就臉上就堆滿了笑容,而後快步走到他們面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福禮。她的聲音有着中年女人特有的慈和,聽起來讓人無端的產生一種溫暖的感覺。
“青嬤嬤,夫人剛剛不是還躺在牀上嗎?怎麼又動身去了暖廳?這小師弟和板栗又不是外人,直接在臥房外面的小客廳裡面說說話也不是挺好…”
陳縣令不滿的瞪了青嬤嬤一眼,顯然不太贊同青嬤嬤安排聶冰娘走到暖廳的行爲。
“老爺,是夫人堅持要到暖廳去的。夫人說小客廳她剛剛吐過,怕是空氣不好怠慢了貴客。所以她一再堅持要到暖廳,奴婢也沒辦法…”
青嬤嬤趕緊解釋。
聽到青嬤嬤說起聶冰娘剛剛吐過,怕小客廳味道不好,陳縣令的臉色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他一向都知道,聶冰娘是一個特別愛面子的人…
他又何必和一個孕婦斤斤計較。
“小師弟,板栗,暖廳在這邊,你們跟我來…”
陳縣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率先在前面帶路。唐慄兒和張斌對視一眼,兩個人這纔跟着陳縣令往暖廳的方向走去。
“夫君,你也真是的,怎麼可以讓小師弟抱着貝兒?貝兒都這麼大了,你們怎麼可以還這樣慣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