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的心結得到了解決,立刻有些坐不住的想要回去和葉氏商量。
“爹,你早些和娘商量好,我也好早點去和蕭里正交涉,爭取讓他將石頭山旁邊的這塊地便宜些賣給咱們…”
孫飛吃飽喝足,笑眯眯的開口。
“我知道了,臭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極力想要和你唐叔趙嬸他們做鄰居,不過是想着以後蹭飯蹭的更加方便些…”
老孫頭的一句話頓時讓大家都笑出聲來。
“爹啊,果然還是你最瞭解你崽啊…”
孫飛耍寶似的做出一個痛哭流涕的表情撲向老孫頭,卻被老孫頭麻溜的溜掉了。
“爹,我等下要做豬血丸子。你等下和娘一起將窩棚整理下,孫飛哥拿着我的這張畫去找咱們村最好的石匠師傅,讓他到咱們的窩棚裡面做一副大的石磨。咱們要用那種石磨磨紅薯漿出來。對了,等李三叔父子兩個將鎮上的竈砌好之後,還要在咱們家的窩棚裡砌倆個大竈,然後量好尺寸,到鎮上去定做兩個大鐵鍋回來…”
唐慄兒昨晚已經將農村手工製作紅薯粉的流程大致想了一遍,然後將那些流程畫成了一副畫。
其中需要準備的一些東西也在畫裡面標明清楚。
然後她將那副畫交給了孫飛保管,裡面所需要的一些工具什麼的也讓孫飛準備齊全。
孫飛二話不說,拿起畫,拿起唐慄兒準備給他買工具什麼的銀錢,轉身就出去準備去了。
唐坤和趙氏也開始整理起窩棚來。
沈七則早已套起了馬車,送李老三父子還有譚木匠他們去鎮上門面裡忙活去了。
只有張斌,上次在縣城,陳縣令雖然沒有親自送他,卻也安排米嘉帶了一大箱子書給他。說是尤夫子安排他找來給張斌看的。
唐慄兒原本並不知道這個小插曲,還是在見到張斌開始的時候聽他說的,才知道有這麼回事。
“小毅,不要在太陽底下,這樣對眼睛不好…”
唐慄兒交代了一句,然後匆匆忙忙回到廚房,和唐杏兒一起將剩下的豆腐都擡到太陽底下。這些豆腐等下都要用手捏碎,先曬一下可以避免捏豆腐的時候太凍手。
吩咐唐梅兒守着豆腐別讓雞鴨鵝將豆腐給啄壞了之後,唐慄兒便開始和唐杏兒一起將肉切開剁碎備用。
十多斤的五花肉還是需要點時間全部剁碎的,唐慄兒和唐杏兒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纔將所有的五花肉剁碎。
等到剁碎了肉,唐慄兒再去捏豆腐,豆腐果然沒有那麼凍手了。
她將豆腐全部捏碎,再把剁碎的五花肉全部倒進裝豆腐的盆裡,然後倒入豬血,加鹽,最後將豆腐五花肉豬血鹽全部攪拌均勻,這樣就可以做豬血丸子了。
做豬血丸子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有點困難。
不過唐慄兒卻是做豬血丸子的好手,只見她的動作飛快,每一個捏出來的豬血丸子幾乎都差不多是手掌大的橢圓形,看起來很是美觀。
唐杏兒和唐梅兒也試着做了兩個,但是她們捏起來不僅形狀難看,而且怎麼都捏不緊湊,鬆鬆垮垮的,難看的不行。
最後,她們實在做不下去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唐慄兒一個人忙活。
好在唐慄兒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兩塊竹製的搭子上面就密密麻麻的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大小形狀都差不多的豬血丸子。
那些豬血丸子紅紅的,擺放在鋪了一層稻草的搭子上,看起來幾乎讓人垂涎欲滴。
“板栗姐,這豬血丸子這麼大一個,這樣曬該曬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啊…”
唐梅兒這個小吃貨看着密密麻麻的豬血丸子差點流口水的開口問了起來。
“嗯,先曬上兩三天,等上面一層的皮有些硬了,然後在開始熏製。這熏製的火不能太大,也不能有明火,總之火越小薰出來的豬血丸子倒更好吃一些。這樣的話,大概二十多天咱們就能吃上美味的豬血丸子了…”
唐慄兒慢悠悠的開口。
唐梅兒越聽那張小姐就越繃得緊,直到最後,她的一雙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不會吧?還要二十多天,你沒騙我吧?天啦,這麼長時間我該怎麼過啊…”
她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更是愁眉苦臉的開口。
“小吃貨,就你好吃。好像咱們平時都沒讓你吃飽似的…”
唐慄兒用力的點了點唐梅兒的額頭,笑罵了一句。
“哎呦!痛。板栗姐,你輕點。你知不知道這樣很疼耶…”
唐梅兒瞬間張牙舞爪的喊了起來。
“這樣會疼嗎?要不我再試試…”
唐慄兒卻再次伸出了自己的鹹豬手,徑自往唐梅兒的頭上點去。
“當然很疼。板栗姐,你想試試痛不痛的話應該點自己頭上,知不知道?”
唐梅兒當即不依的跑了起來,唐慄兒卻依然不肯放過她似的,在後面追逐着。姐妹兩個居然就在太陽下你追我趕的追逐了起來。
清亮的笑聲在空曠的石頭山周圍響起,像兩個誤入人間的小精靈一般調皮可愛。
“喂,你們兩個慢點。萬一摔着了的話可是真疼…”
唐杏兒緊張的聲音在後面跟着響起。
“喂,唐板栗,唐梅兒,你們兩個瘋丫頭快停下。你們這樣鬧哪裡像女娃子,倒像兩個野丫頭,真是丟盡了咱們老唐家的臉…”
就在此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憤怒的聲音。
這道聲音雖然並不陌生,但是唐杏兒唐慄兒唐梅兒姐妹三個卻確實很久都沒有聽到了,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唐玲顧盼生姿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她們姐妹三個的眼前,她們這才響起這道遠遠傳來的,並且以長輩身份自居的聲音確實是出自唐玲之口。
原來,她剛剛人還在前面轉彎的地方就開始斥責出聲了,難怪唐慄兒姐妹三個一時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杏兒姐,板栗姐,是小…小姑…”
唐梅兒看到她還是有些習慣的畏縮,一邊說話一邊躲到了唐慄兒的後面。
“什麼小姑?梅子,咱們現在可不是他們老唐家的人了,哪裡還有什麼小姑。咱們現在雖然姓唐,但是和他們老唐家卻一點關係都沒有。老唐家的小姑,你說是不是?”
唐慄兒卻絲毫沒有將唐玲一臉跋扈的神情放在眼裡,反而淡定的帶着一種淡淡的諷刺的笑望着唐玲。
“唐板栗,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大沒小?我娘雖然一時氣急將你們一家趕出了老唐家,但是你們作爲晚輩怎麼可以就這樣真的放棄了對長輩的孝順?我二哥平時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
唐玲皺着眉頭不滿的看着她們姐妹。
驕縱而自私的責問就這麼毫不留情的砸向她們姐妹三個。
“我爹孃平時怎麼教導我們關你何事?看你這麼喜歡多管閒事的性格就知道,唐老爺子和伍奶平時肯定沒有好好的教過你怎麼做人?我們在自己家裡笑鬧關你何事?用得着讓你專門跑這一趟就是爲了教訓我們…”
唐慄兒對於唐玲的驕縱和自私一直沒有好感。
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一點情面都不留。
尤其這時候再聽到唐玲稱呼自己的爹爲“二哥”,她心裡就覺得膈應不已。
就是從前他們一家沒被伍氏趕出老唐家的大門,也沒聽到過她親親熱熱的喊過唐坤一句“二哥”。
天知道她這時候忽然稱呼唐坤“二哥”有什麼陰謀?
“唐板栗,可不要忘了,我是你小姑。難道你就準備一直這樣和我說話?我知道你心裡對我對你們奶有成見,可是我現在都主動向你們低頭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唐玲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氣。
她還記得伍氏對她的交代,讓她儘量交好唐慄兒她們。因爲大姐唐玥過年能不能回家過年拜年還要有蕭里正的首肯才行。
而蕭里正那裡卻必須有唐坤親自開口才能有用…
如果不是爲了唐玥,她怎麼可能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脾氣。
聽了唐玲自認爲“低聲下氣”的話,唐慄兒只覺得嘲諷不已。
她用這樣頤指氣使的語氣開口和她們說話,還認爲自己已經夠低聲下氣夠給她們面子了。就這樣,她們就應該對她們感激涕零,既往不咎,然後感恩戴德的感謝她的大人大量…
“咱們不想怎麼樣?就是不想再看見你而已。杏兒姐,梅子,走,咱們回家。看看咱們今天中午可以吃什麼菜?”
唐慄兒拉着唐梅兒的手,徑自往自己家走去。
現在他們這屋這房子可是和伍氏唐玲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再也不用擔心因爲得罪唐玲而被伍氏怪罪,而後再找他們一家的麻煩…
“唐板栗,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要知道,我願意過來教導你們怎麼做人那是你們的榮幸。如果你們識相的話,趕緊準備一份和蕭蘭兒一樣的禮物送給我,我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如若不然我…我…”
唐玲雙手叉腰擋在唐慄兒和唐梅兒的面前,兇巴巴的開口。
她的年齡比唐慄兒唐梅兒的年紀要大上好幾歲,腿長腳也長。唐慄兒確實沒想到平常在她和唐梅兒面前都表現得特別清高,對她們姐妹特別不屑一顧的唐玲居然也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一時沒有防備,居然被她堵了個正着。
唐慄兒一時有些震驚,有些搞不懂她究竟想做什麼。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唐玲之所以會突然一反常態原來是因爲知道她送了那麼些首飾給蕭蘭兒…
可是,她憑什麼覺得,自己手裡還有其他的首飾?
她又憑什麼認爲,自己會任憑她予取予求,乖乖的將自己手裡的首飾交出來給她?
“如若不然就怎麼樣?唐家小姑,你可別忘了,咱們家現在可是和老唐家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新屋不管是地契還是這一磚一瓦都和你們老唐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咱們自己的家。或者,你可以再讓伍奶趕咱們出門事實…”
唐慄兒嘲弄般的看着唐玲,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
她甚至不再急着進屋,反倒好以整暇的看着唐玲,看看她還有沒有其他新鮮的花樣。
“唐慄兒,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好歹還是你小姑,蕭蘭兒她可是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你有什麼好東西憑什麼送給她不送給我?你難道不知道,整個慄山村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她…”
唐玲被唐慄兒那麼一激,反倒顯得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
她衝着唐慄兒憤怒的低吼,聲音不甘而且委屈。
好像唐慄兒站在蕭蘭兒的那一邊是一件多麼不可原諒的大事一般…
確實,整個慄山村都知道老唐家的幺女唐玲和蕭里正家的獨生女兒蕭蘭兒不和。
其實,唐慄兒看得清楚,這不過是唐玲單方面的說詞而已。實際上慄山村所有的村民都知道,那不過是唐玲對蕭蘭兒單方面的羨慕嫉妒恨而已…
她們兩個同齡,但是無論的家境還是美貌,無論性格還是才能,蕭蘭兒都將唐玲遠遠的甩在身後。
久而久之,唐玲越發喜歡和蕭蘭兒攀比。但是,無論她怎樣努力,蕭蘭兒甚至不用針對她多做些什麼,還是能將她甩出幾條街去。
從此之後,唐玲乾脆宣佈自己和蕭蘭兒勢不兩立,以此來提醒所有人別再用她的不堪來襯托蕭蘭兒的美好…
而她的這種方法果然有用,從此所有的慄山村村民果然不再將她和蕭蘭兒一起提起,只不過對她們勢不兩立的原因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唐玲,你可真是好笑。你討厭誰喜歡誰關我什麼事?我和蘭兒姐姐交好是我和蘭兒姐姐的事,關你何事?再說,即使你曾經是我的小姑又如何?你從前和郭家姐妹一起欺負我的時候什麼時候記起過你是我的小姑?咱們遠的不說,單說前天,你娘和你舅舅四嬸一起上門來欺負我爹孃,想要故技重施,將我爹孃再次趕出我們自己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才砌起的新屋的時候,蘭兒姐姐想盡了辦法才請人到鎮上通知了被你爹強拉了出去的蕭里正,那時候你又在做什麼?我爲什麼不能親近對我好的蘭兒姐姐,反而要拿着自己辛辛苦苦掙到的錢買的東西送給像你們這種不知好歹黑了心肝壞了良心的人…”
唐慄兒一連串的話說得唐玲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她不知道,原來她一直以爲木訥,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唐慄兒真的發起火來的時候,說出的話居然這麼犀利。
犀利得讓人不知道要怎麼和她繼續交流下去。
“唐…唐板栗,你…你居然這…這麼說…說我。我…我要告…告訴我…我娘…嗚嗚…”
唐玲終於“嗚嗚——”的哭了起來。
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沒有捂着臉走開。反而仍舊一臉倔強的看着唐慄兒,眼神堅定中有種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然。
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唐慄兒送給蕭蘭兒的絹花珠花,銀簪和金釵。但是她從蕭蘭兒的堂妹蕭珠兒的嘴裡得知,那些肯定都是縣城今年最流行的樣式…
蕭蘭兒的相貌原本就比她耐看幾分,如果蕭蘭兒有的首飾她卻沒有的話,那不是又甩出她幾條街的距離。
這是她萬萬不願意接受的。
這個時候,她早已將伍氏的叮囑和用心都忘得乾乾淨淨。
比起唐玥過年能不能回慄山村,回孃家,她更加在乎的是唐慄兒手裡有可能收藏着的更好更珍貴的首飾珠花。
她既然能將那麼好的銀簪金釵以及珠花送給蕭蘭兒,那麼她自己手裡肯定有更珍貴的…
這是常識。
別以爲她不懂。
“板栗,梅子,不過是一個瘋女人,你們兩個同她磨磨蹭蹭過屁啊!我教了你們這麼多天的功夫,你們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連這樣一個瘋女人都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