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錦衣閣,蕭韻就去路邊叫車伕。
雨璇等在原地來回踱步。天色不早了,到底剛纔還是耽擱了一會兒。得馬上去順天府,也不知衙門那位官差走了沒有,要是在的話,讓人家空等,該怎麼解釋呢?
低頭盤算這些,沒留意迎面走過來兩個人,差點和他們撞到一起。
習慣性地就想道歉,可還沒開口,讓對方搶了先。
“走路不好好看着,要眼睛幹嗎?”
誰這麼蠻不講理?她擡頭看。
嘿,這兩人裡面有個是熟人。
秦劍。
他還是那副花花公子的樣子,而且比之前哪次見都珠光寶氣。玉冠上鑲着大顆的寶石,衣衫上繡着金絲織的花紋,十月的天了,還抄把扇子在手裡,扇墜兒上垂着一長串鮮豔的紅瑪瑙,搖搖晃晃的,也不怕弄丟了。
身邊人打扮跟他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沒拿扇子。長得也不錯,就是氣質差了些。都說相由心生,這人雖然也一表人才,可眉眼之間透着輕浮,一看就是個斯文敗類。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麼。剛纔的話就是這人說的。
算了,和這種人一般見識簡直是浪費生命。她戴着面具,又有蕭韻在,也不怕他糾纏。雨璇衝他拱了拱手,連話都懶得說一句,直接朝馬車那裡走。
可秦劍不幹了。
“嘿,撞了爺就想走,哪有這麼便當的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秦劍的手又粗又大,還滑膩膩的,手心裡全是汗,好像一條腥味十足的大蟒蛇盤了上來。
“放開!”雨璇大怒,待要甩開,可他牢牢攥着。
秦劍捏着眼前這個清秀小公子的手,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這兩人一出來他就看見了,一高大一嬌小,高大的邊走邊頻頻看顧嬌小的,眼裡無限溫柔,必定是那種關係。
他不認識蕭韻,只當是個普通富家公子。在京城,小富之家不過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哪比得上他秦家權大勢大。跟誰不是跟,這麼清秀的小人兒,還不如跟了他,纔不算明珠暗投嘛。
可人兒雙眼噴火的樣子真可愛,他又用了幾分力,打算把人拉進懷裡。
旁邊的人嗤笑:“冠玉兄又到處留情了,難道看不出這是隻小野貓!”
話音未落,雨璇狠狠地踢了秦劍一腳。
這一下踢中迎面骨,秦劍疼得尖叫一聲,手一鬆,雨璇趁機跑掉。
秦劍是練過武的,提了氣大步追過去,眼看就要抓到她的後襟,忽然腳底一滑,一下子五體投地,摔了個狗啃泥。
“喂!你,給我站住!”秦劍身邊的紈絝叫道。
雨璇頭都不回地繼續跑,他見狀只好去扶倒地的秦劍。誰知秦劍估計是摔狠了,他又不像秦劍還會些功夫,扶了半天也沒把人弄起來,末了自己反倒也撲在秦劍身上。
雨璇跑到駛過來的馬車前,蕭韻跳下來,扶住她的腰,輕輕巧巧地將她送了上去,車伕一甩鞭子,馬車迅速地開動了。她坐下後透過簾子,剛巧看見那紈絝撲通一下倒在好容易要爬起來的秦劍身上,再次把秦劍壓得面部扭曲。
“哈哈哈……活該!”
蕭韻隨後就上來了,見她這樣,只是笑,也不說話。
雨璇正要跟蕭韻說剛纔的一幕,忽然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錦衣閣附近。
“姚府的車!”她去過姚府那麼多次,還是不會認錯的。
簾子掀起,一個小丫頭跳了下來。雨璇認得她,那是姚小姐身邊的茹絹。
接着姚小姐就款款下車,茹絹小心地攙扶着。
姚小姐也來買衣服?雨璇湊到車窗前仔細看,只見姚小姐扭着腰肢經過已經站起來的秦劍兩人,似乎頓了頓,便又繼續往錦衣閣裡面走。
秦劍對身邊的紈絝擠眉弄眼。他似乎放棄了跑過來追馬車。
“他們談論什麼呢?”雨璇說,“秦劍那個混蛋還指着姚二姑娘的背影,不會是對她有企圖吧?她就帶了一個小丫頭……”
蕭韻也一直在看着,聽到這裡他回答:“秦劍說:‘卓涵兄,你心心念唸的佳人終於到了。’”
“啊?”壞了,果然不懷好意,要不要去阻止?
“他還說:‘佳期密約何限限,春宵一刻值千金。幾時把人弄到手啊?看你這樣我真替你着急。’”
“這……”
“看來這位小姐是和人約好在此相會的。”蕭韻說。
“……噢,那就不去打攪了……”雨璇說着,又覺得有些感慨,“姚二姑娘可是要進宮的,她這麼做,就不怕惹出什麼事來,給家裡添麻煩?就不知那個什麼卓涵兄又是誰。”
“趙耿。”蕭韻平靜地說,見雨璇驚訝地看他,又解釋:“禮部尚書的獨子,姓趙名耿,字卓涵。據說他和秦劍是好友,那人應該是他。”
“是嗎?我好像在哪次宴會上聽到有人說起過他,可我記得他是有婚約的呀?”
“是的。這就有意思了。”蕭韻嘲弄地說。
“對了,你難道懂脣語?”
“雕蟲小技。派得上用場的時候用用,不過目前爲止還沒起到什麼作用。”
“喂喂,你這樣說很氣人的好嗎,你還真……另外你知道的人也很多,纔來京城多久啊,也沒見你去參加什麼宴會……”
“那是因爲你對我不瞭解。”蕭韻看着她的眼睛說。
雨璇臉一紅,立即息聲。她一向避免和他談私事的,今天怎麼犯戒了!
接下來她再也沒有說話,只靠着馬車假寐。
對她這一碰就縮回去的蝸牛習性,蕭韻已經無奈地習慣了。她裝睡了一路,他便也看了她一路,見她睫毛抖了又抖,越坐越不自在,明顯是知道他在看她,不由偷偷咧嘴。
這丫頭心裡是有他的,她再不承認也沒用。
終於到了順天府,雨璇急忙衝進去。還好,那個官差還在。
“牙帖是做好了,可是不巧,今日我們府尹大人外出了,沒法蓋印。”官差說。
“啊?上次不是說今天一天府尹大人都在的嗎?”
“大人的事,我們底下人當然不好說。”官差說,“要不你等一等?碰碰運氣。”
兩人回到馬車裡,雨璇坐立不安,一直透過簾子縫盯着府衙門口,被蕭韻嘲笑一番。
“我一定要等到天黑,不然不死心!”
“好吧,都聽東家的。”
終於,一輛威武的馬車緩緩駛來,而天也沒有黑。
“是府衙的官車!”她驚喜,就想下去。
“等等。”蕭韻攔住她,“府尹回了府衙你再進去。”
雨璇悻悻地坐下,繼續盯着官車。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瞪大了。
一身官服的必定是順天府尹,和他一道下來的,還有秦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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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這幾天霧霾好厲害,走在小區裡好像恐怖電影,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