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墨傾城渴醒了,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桌邊,爲自己倒了杯茶。清涼入喉,墨傾城也清醒了不少。迷迷糊糊聽見書房有人講話,仔細一聽,是冰兒的聲音。這時她纔想起自己和冰兒兩人喝醉了。
冰兒去書房幹什麼?墨傾城頭痛欲裂,她扶着牆一步步走近書房。
“是因爲她很像我你才娶她嗎?”多洛阿爾冰看着赫連成英姿竣颯的背影,眼裡盡是不解,“這對我們都不公平,明明在一起的應該是我們!”
“公主,我說過了,我跟你已經過去了,現在我的心裡只有傾城!”赫連成背對着她,聲音低沉而冷淡。
“難道你忘了我們曾出生入死過嗎?三年了,這道疤還一直留在我身上,留在我心裡。因爲我始終記得那晚你對我說的話:無論富貴貧賤,生死相依!”多洛阿爾冰解開上衣,露出早已結成疤的箭傷,走到赫連成面前。
赫連成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往事歷歷在目,當年她爲了救他,奮不顧身突進重圍,胸口中了一箭。但他不可能因爲一支箭揹負一輩子的情債,他現在愛的人是傾城!
赫連成替她拉上衣服,然後轉過頭,“冰兒,我們回不去了,我不能負了你,又負傾城!”
多洛阿爾冰搖搖頭,接連不斷的淚水像雨簾一般,順着臉頰滴落到衣服上,胸前溼了一大片。縱然是再堅強再英勇的公主,在心愛的人面前也會變爲小女人。她抱住赫連成的背,“或許,我們之間是有緣無分!”
墨傾城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輕輕地推開門,卻看到冰兒緊緊靠在赫連成的背上,臉上淚痕未乾。
“你們······”墨傾城拍拍頭,在發現一切都不是幻象之後,她猛然間清醒了,眼裡的絕望無處可藏。
“傾城!不是你想的那樣!”赫連成拉開多路阿爾冰的手,一臉焦慮地衝到墨傾城面前,“我可以解釋!”
墨傾城無力地靠在門沿,眼神幽怨而冷冽,“你早就見過她了是不是?你不是說是使者送的信嗎?你爲什麼撒謊?”
“我是不希望你誤會!”赫連成緊緊抓住她冰涼的手,“傾城,你要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人!”
“你以爲我是瞎子嗎?你以爲我是傻子嗎?她都找上門了!”墨傾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聲音卻不可遏制地高昂,“什麼將軍夫人,我不稀罕!”
她因爲激動和憤怒而渾身顫抖,一把摘下手腕上的鐲子扔到地上,“你的東西還給你,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這個鐲子是當初赫連成爲了讓墨傾城嫁給他,拿出來做爲交換的條件,她一直戴在身上,就算是上次墜崖也沒有摔破,但今天卻碎了一地。
“傾城,你聽我說!”赫連成緊緊地抱住她顫抖的身軀,看到她哭,他覺得撕心裂肺的痛,他該怎麼讓她相信自己!
“不必了!”墨傾城用盡全力推開他,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卻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下腹驟然疼痛起來,殷紅的血跡隨着腿流下,滲透了外裙,看來觸目驚心。
“你怎麼了,傾城!”赫連成陡然一驚,成熟穩重的面容剎那間變成青灰色,眼裡盡是擔憂和悔恨,他一把抱起陷入昏迷的墨傾城,朝臥房狂奔而去。
多洛阿爾冰怔了怔,也跟了上來,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本來她和墨傾城兩人都喝醉了,朦朧中卻看見了赫連成回來,他細心地將墨傾城抱到牀上,然後站在桌邊久久地注視着自己,她知道赫連在考慮怎麼安置自己,於是故意裝睡。沒想到他只是拿了條毛毯披在自己身上,然後就進了書房。
她心有不甘,也跟了進去,在得知他已經不愛自己了,她毅然決定放手,不是出於作爲公主的尊嚴,而是她不想勉強一段已經逝去的感情!
“胡大夫,傾城怎麼樣了?”赫連成一臉焦慮地看着老者。
“不妙!”胡大夫習慣性地捋捋鬍子,雙眼一眯,面帶憂慮地說,“夫人這是小產了!”
“傾城懷孕了?”赫連成驀然怔住了,他一臉的驚駭,空洞的眼神如無底的深淵,整個人像墜進了地獄。
“剛剛一個月!這個時候是最危險的,應該格外小心纔是。”胡大夫收起手,無力爲力地搖搖頭,“夫人氣盛血涌,應該是做了激烈的運動,加上脈沉無力,陽虛氣焰,應該是受了刺激,一時動了胎氣導致滑胎。恕老夫無能,孩子沒有保住!”
赫連成握緊拳頭,自己怎麼就沒有注意呢,前幾日還讓她騎馬,昨日又受了風寒和驚嚇。
多洛阿爾冰此刻也異常懊悔,她沒想到墨傾城已經懷孕了,上午還跟她打了一架。若是她知道,也決計不會來找赫連成。
“這是方子,請將軍派人隨我取藥去吧!”胡大夫故意將赫連成引到門外,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夫人的身子就算條理好了也會落下病根,恐怕今後很難再孕,將軍還是有個心理準備吧!”
胡大夫此話一出,對赫連成更是晴天霹靂,他雙眼通紅,一拳打在牆上,任憑手指皮開肉綻也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