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下的暗涌

風平浪靜下的暗涌

除開心底那莫名的熟悉以及恐懼,言非墨對戴洛這個名字,也是非常的熟悉。戴洛,善見城的三當家。南部平原的大小勢力多不勝數,但總有那麼四個始終屹立不倒,分別是善見城、天下盟、水月宮、東風會。其中,善見城建立的時間最短,實力卻爲四大勢力之首,因爲傳聞中戴洛是第四位八品,而戴洛身邊長年累月跟着六個人,這六人都和寶石有關,分別爲七品術士翡翠、七品武士瑪瑙、藍鑽、金鑽、白晶、紫晶。這六人在對敵時往往六爲一體,共進共退,是以除非八品出手,否則難有人能接近戴洛一試真假。這六人的存在也在一定的程度上杜絕了旁人對戴洛準確實力的估量,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戴洛本人也從來沒有承認,但謠言之所以沒有不攻自破,自有其真實的基礎。善見城在南部平原的響亮名聲,就如皇宮在國家裡的地位一樣,善見城又被他們這些人稱爲王者之城。善見城本身是一個組織,現在也仍然是一個組織,只不過這個組織在南部平原擁有的權利以及聲望滔天,善見城三位當家能夠一言斷人生死,說是皇帝也不爲過之。

事出非常則爲妖。

尤其是得知晨光小鎮就是機緣之洞會出現的地方後,言非墨生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無意進入機緣之洞,他們卻巧合的來到了晨光小鎮,巧合的遇到了戴洛,巧合的讓他發現他和戴洛之間似乎有着不同尋常的關聯,……言非墨對命運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一向都是敬而遠之,但此刻,卻由不得他自主,這一連串的巧合撞在一起,讓言非墨被自己的想法狠狠的嚇了一把。

在言非墨因爲自己那不可思議的想法而失神的時候,戴洛卻無聲無息的來到言非墨身邊:“小墨兒,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連我來了也不知道??”

言非墨募地驚醒彈開,渾身戒備的盯着戴洛,那股該死的熟悉感和恐懼感不能控制的再次升起。

戴洛玩味的揚起嘴角,饒有興致的看着言非墨:“陳思玄居然沒問你?你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相信你?不過我也很好奇,如果他問了,你會如何答他?”見面只有一天,戴洛卻已經對陳思玄的不按理出牌大感興趣。言非墨面對他時異於往常的表現,一般人都會被引起好奇心,何況這兩人還是一對?偏偏陳思玄卻不聞不問,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陳思玄的好奇心沒有被挑起,戴洛的好奇心卻被勾得蠢蠢欲動,巴不得撬開陳思玄的腦袋看看他是怎樣想的。

看到言非墨一臉戒備,不打算搭話的樣子,戴洛話意一轉:“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你、我之間的關係?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們有沒有……”

言非墨面色煞白,他想退後,雙腳卻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戴洛一步一步走近。心裡那個神出鬼沒的聲音又再次出現,一遍一遍的吶喊着。

一縷暗香突然闖入,戴洛面露可惜的對着出現在言非墨身邊的陳思玄嘆道:“你就不可以不要那麼及時出現嗎?”

“那你下次找一個我找不到地方。”陳思玄不冷不淡的回了戴洛一句。轉而看到言非墨慘白的面色,以及藏在眼眸伸出的疲倦後,陳思玄語帶憐意的說道:“非墨,不要這樣。有一些事情,忘記了就隨他,不要勉強自己。”

被陳思玄擁入懷裡的時候,言非墨才發現自己渾身虛軟無力,和戴洛只是短短几句話的對峙,卻讓他筋疲力盡,由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讓言非墨連多餘的思考能力都沒有。除了心裡那個聲音卻仍然執着的叫喊着。

拍拍言非墨的臉,言非墨雖然沒說,陳思玄卻知道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陳思玄不問,是因爲他知道,言非墨的記憶如果不是被抹殺了一部分,就是被封印了一部分。戴洛用的是什麼方法,陳思玄不知道,但他自己卻至少有不下百種方法讓言非墨永遠忘記這麼一段記憶。由他們這種人出手,記憶能夠恢復的可能性爲零。無論言非墨如何執着,那段遺忘的記憶都不可能回來,勉強自己去回想也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非墨,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着。有些事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扛。”嘴裡安慰着言非墨,陳思玄卻用靈識向戴洛傳了一句話——

半桶水的傢伙!你這種學不到家的記憶消除術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我們這裡最高的人就是你,天塌了第一個被砸到的就是你!”戴洛馬上應了一句,對於陳思玄的聲音能夠直接在他腦海裡響起,戴洛在驚訝之餘,就開始想着要向陳思玄討教。不過那句話卻憋不住:“是言非墨太頑固了!”不過轉念一想,若非言非墨的意志之堅定世間罕有,他也不可能是這麼久以來,第一個踏進遺蹟寶藏的地球人了。與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相比,言非墨的記憶消除不完整就算是他們要付出的小小代價吧。

“無妨。死不了。”陳思玄仍然是淡淡的說道。

“嘖!你不會肉麻的說你會爲他撐起一片天空吧?”戴洛一臉吐糟兼噁心的說道。

陳思玄突然笑了,笑得春生萬物,如平靜的大海般溫柔寬容,如果言非墨願意,那他不介意爲言非墨撐起一片天空。只是……如果願意的,就不是言非墨了,所以,他選擇和言非墨一路相伴,攜手前行,而不是處處爲他打點鋪路。

撫着言非墨的背,示意言非墨寬心,陳思玄說道:“我們該進去了。”陳思玄本不知道機緣之洞的事,但有戴洛這個大嘴巴在,又怎可能不知道五品雲集於此就是爲了一闖這個機緣之洞?陳思玄的好奇心不重,他胸藏萬卷功法,要教導言非墨修真是綽綽有餘,但他也想知道這裡的人是如何修煉的,既然他要走上這所謂的神靈相爭一途,那多點了解這裡的修煉方法纔不會閉塞耳目,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隨着機緣之洞開放日子的接近,逐漸出現了一面陡峭的懸崖,直入雲霄深處。山體隱在那看不見的虛空當中,但從這面懸崖的高度來看,這山體極爲龐大。而在最後的一天,懸崖上居然凌空延伸出一塊約百平的平臺,此平臺約在懸崖由低往高的四分之三處,上似連天,下不接地,雲霧繚繞。

戴洛這次前來,是爲善見城謀求福利的。進機緣之洞的事早早就已經安排好,跟在他身邊的六人這段時間已經將一切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吩咐下去了,再加上戴洛那傳說中的八品實力,令到機緣之洞前靠前的位置,全都是善見城的人。其他人,如天下盟、水月宮、東風會的人則站各自保持着一個適中的距離,站在其他位置,還有一些遊散的不願意加入四大勢力的五品遠遠的站着。

這數萬的人當中,即使眼前有着這麼一堵懸崖峭壁,即使機緣之洞已經近在眼前,但是最顯眼的還是一身紅衣的戴洛,以及一身青衣的陳思玄。認識的,不認識的,大家都在偷偷的打量着他們兩人,彼此交換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至於在陳思玄身旁的言非墨早早就被人忽略了。

周圍的人怎麼想,戴洛不會關心,也不會在意。他只是擡頭昂首,看着那高高在上疑似仙山的平臺,心裡粗略的估計一下有多少人能夠上去。這平臺看着不高,但戴洛卻清楚絕對不會如此簡單,只怕這高度會比他們看到的高很多。只有上了平臺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機緣之洞,而這個平臺最多隻會存在兩天。

心裡有了主意後,戴洛噙着一抹等着看好戲的表情看向陳思玄:“陳思玄,怎樣?我們要不要比一比,誰帶上去的人多?”

戴洛只能猜出平臺的高度絕對不是眼前所見,但陳思玄卻一眼就看出,這裡用了障眼法掩蓋了平臺和地面的真正距離,在陳思玄所知道的法術中,有一個“咫尺天涯”的法術就能達到這個效果,而咫尺天涯由不同修爲的人使出來,就會造成不同的結果。譬如施法的是一個金丹期的修真者,那他的咫尺天涯只能令到1米=100米,元嬰期則可以達到1米=10000米,出竅期的則是1米=1000000米,以此類推,如果是由仙人施展,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咫尺天涯!看着近在眼前,卻是遠在天邊。陳思玄不能確定這個法術是不是咫尺天涯,但其效果應該相差不遠。

以這個平臺所在的高度,約在萬米的半空,陳思玄覺得這個真實距離——

“你盡全力奔跑,跑到力盡可以跑多遠?”

奇怪於陳思玄有此一問,戴洛說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吃飽了閒着沒事幹。”

“那我給你一個忠告,如果速度不行,不要浪費時間。”

意思是讓他及早認輸?戴洛挑眉看向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的陳思玄:“不妨試試。”戴洛豈是聽話之人,陳思玄的話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二話不說,身影一閃,躍上半空,空中紅衣如虹,在滿目的厚重黑褐中一如劃破長空的驚天閃電,給人一種驚心動魄般的炫目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