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路有多困難,周老夫人作爲文軒在世最親的親人同意將他養在藍怡身邊,藍怡覺得十分開心。
所以她一日下來都是樂呵呵的,連帶兩個孩子要到花園裡喂錦鯉她都笑眯眯地陪着。
周老夫人昨日罰了幾個不聽話的奴婢,今日在園子裡見着一兩個小丫鬟對文軒都是十分恭敬,行禮喊“少爺”,文軒現在也已習慣,按着王承德教的,只是點點頭,愈發有大家少爺的氣度。
昨日藍怡一揮手將婆子扔到水裡的事情大夥都已知曉,現在見着她帶着孩子過來都恨不得繞道走。藍怡仍舊笑眯眯的,覺得滿園秋意,空氣肅凜,真是天高氣爽,讓人好不自在。
“娘,你快看,是不是這條魚最大?”宇兒抓着欄杆,指着水中一條大大的紅黑色錦鯉問到。
文軒也探着小身子向水裡望着,“哥,哪個?”
藍怡上前將他們拉住,怕兩個孩子不小心掉進水裡,“這條紅黑色的看着是不小,沒準水裡還有更大的呢。宇兒,文軒,你們把點心撒開點,等魚們都上來吃東西咱們仔細找找。”
倆小傢伙聽了用力將桃酥點心捏碎,向遠處扔去,果然魚兒們逐着點心分作幾堆,好查看了一些。
“娘,這個,更大。”文軒着急地指着一條魚喊道,魚兒不怕聲音,依舊悠哉遊哉的張嘴吃東西。
藍怡點頭,果然這條紅白色的更大一些。宇兒瞧着這麼多魚。想起去年吃的酸菜魚的味道,“娘,咱們抓兩條做酸菜魚湯吧?”
說起酸菜魚。藍怡想起種在坡地裡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白菜和蘿蔔,現在過了白露,再過半月白菜也該收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來得及趕回去收白菜做成酸菜。
本來,現在該是最忙碌的時候,給牡丹施肥去葉,收水稻。耕土地播種等一堆活計,習慣了那樣忙碌碌生活的她這般閒在這裡很不習慣,想回去。
不過。錦鯉能做來吃麼?按說錦鯉是鯉魚,應該能吃的,但是這種魚貴,估計一般人捨不得殺來吃的。
“宇兒。這種魚就是鯉魚。鯉魚刺多,酸菜魚用草魚和鮎魚更好吃,過幾天咱們買點酸菜做來吃。”
旁邊過來一個小丫鬟嗤笑道:“春桃,包子褶還沒捏好,就想做酸菜魚了?”
藍怡擡眼一瞧,正是昨日在花園裡笑話自己當了孃的夏嬌,她與春桃、秋雨、冬暖都是王家的家生子,從小一起長大。分別是王明哲兄弟四人身邊的丫鬟。藍怡聽鄭氏說了,這個夏嬌本就與春桃關係不好。藍怡現在瞧着她一副做作的樣子也很不喜歡。
“宇兒,帶好弟弟,別探出身子去。”藍怡囑咐了兩個孩子,才與一身青色裙襖的夏嬌打招呼,“夏嬌,你不在二夫人身邊伺候,跑到園子裡來幹什麼?”
田氏嫁與王明禮後,夏嬌作爲他身邊的丫鬟自然由田氏管着,聽說田氏不喜夏嬌,沒少折騰她。
果然,聽藍怡這麼一問,夏嬌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不過還是親熱說到,“二夫人睡了有小丫鬟們伺候着,我到園子裡來轉轉。春桃,你回來這幾天咱們姐妹還沒好好說過話呢,你這臉色兒黑黃,這兩年是怎麼過的,真的就是在鄉下種田去了?”
藍怡見她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關心自己而是想打探消息,她笑道:“可不是麼。哪有夏嬌你過得滋潤,瞧着比兩年前還水靈不少。”
夏嬌一聽馬上露出真心笑意,她最喜歡聽人誇她長得好。“我那裡還有兩盒上好的胭脂,走,咱們到我那裡坐坐,我拿給你一盒。”
藍怡搖頭拒絕,“二夫人睡了,我還帶着兩個孩子,就不過去打擾了。”
夏嬌露出炫耀之意,“不會影響夫人休息,我的屋子在二爺書房邊上,離着夫人的屋子遠着呢。”
藍怡故意露出驚訝和羨慕的表情,“夏嬌,我以爲二爺成親了你就得到二夫人身邊伺候呢,沒想到你還能跟在二爺身邊,二爺對你真是不錯。”
夏嬌露出幾分嬌羞,輕輕推了一下藍怡的肩膀,“瞎說什麼,我本來就是伺候二爺的,二爺多留宿在書房裡,身邊怎麼能沒人伺候呢。”
王明禮多留宿在書房裡?
“二爺還是這麼用功啊,晚上都不早些歇着。”
夏嬌露出驕傲的表情,“二爺向來如此,不管生意多忙都要抽出時間來看書,下次秋闈二爺一定能高中。”
藍怡假做好奇地問道:“二爺還要參加秋幃啊,若是中了就是舉人老爺了呢,難不成二爺不想打理家裡的生意了,想要去做官?那怎麼成,現在王家的生意可就指着二爺呢。”
夏嬌斜着藍怡,覺得她很沒見識,“生意做得越大不還是個商戶?能考中舉人做官纔是正道。”
大周朝並沒有像唐朝那樣重農抑商,甚至可以說是鼓勵商業發展的,商戶的地位已經好了許多,能參加科舉考試,不過畢竟是氛圍不同,商戶人家的子女一般去參加科舉,能中個秀才已是了不得的,能中舉人更是難上加難。沒想到王明禮已是秀才,現在還要去參加鄉試,藍怡望着夏嬌,假做憧憬地說道:“二爺讀書本就好,現在又是知縣大人的女婿,得老丈人的照應和指導,考中舉人定不是什麼難事。”
夏嬌卻冷哼一聲,“二爺憑的是真功夫,與他是不是知縣女婿有什麼關係。”
藍怡也羨慕說道,“那是肯定的,二爺不就是因爲人品學識出衆才被知縣大人家的姑娘相中的麼,二爺能娶到二夫人。他們兩個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夏嬌面部表情複雜,她似是心疼又似是含怒和不屑,不過卻轉而說到:“若說郎才女貌。大爺和大夫人可不就是人人羨慕的一對,只是可惜……好在還有二爺,要不然咱們王家要怎麼支撐下去還不好說呢。”
藍怡點頭,看着文軒傷感說到:“可不是,若沒有二爺照應,文軒少爺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夏嬌很是仗義地說到:“這有什麼,二爺本就心善。知道老夫人身子骨弱難以照看文軒少爺,二爺就跟我說要去跟族裡的長輩說說,將文軒少爺帶在身邊照料呢。”
這口氣。好像她與二爺纔是夫妻似的。
藍怡聽周老夫人說起,現在他們這一枝在王家算是獨大,王明禮去說族裡跟長輩說要養文軒,也不過是支會一聲罷了。王家現在的族長並不出自他們這一枝。聽說王明禮想爭下一任族長,在族裡他的呼聲並不低。
“好了,春桃,你講講這一年多你是怎麼過的,我可是好奇的緊呢。”夏嬌才反應過來,她是找春桃打探消息的,怎麼聊得都是二房的事情呢。
藍怡抱歉說到:“夏嬌,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得帶兩個孩子回去吃飯,咱們下次再聊。宇兒。文軒,走咱們回去了,老夫人還等着呢。”
看着她帶着兩個孩子回周老夫人的住處,夏嬌使勁撕扯手裡的帕子,這丫頭還是向以前一樣嘴緊,二爺不是說她失憶了麼,怎麼還是這麼難對付,不討人喜歡!
真個不知道怎麼回去給二爺交代呢,夏嬌一跺腳,擰身子往回走。忽然想起什麼來,又衝着春桃喊道:“對了,你回來還沒見到王少言吧?他這一年多可沒少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呢。”
藍怡點頭,春桃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王少言她還沒有見到。兩家住的這樣近,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回來了,不過自己天天晚上回去並沒有見他過門拜訪。
不過,自己不是春桃,對王少言並沒有什麼感覺,聽着夏嬌別有含義的喊聲,藍怡只冷靜地點頭,便帶着兩個孩子回去了。
當天晚上,鄭氏王承德帶着藍怡母子三人回到家中,藍怡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起藍家的事情。
王春榮說到:“小妹回來那一晚,不是住在縣衙麼。當時那個黑影有了些着落,我四處打聽,當晚有人瞧見藍四爺身邊的藍五的在縣衙附近轉悠過,且藍五的身高特徵與週二哥形容得像,我昨日請週二哥去辨認過,他說那夜的黑影有大半可能就是藍五。”
藍俊辰身邊的小廝,他是要做什麼?藍怡皺眉,想起她曾託六子打探過的事情,王明哲去世後,本來關係很好的藍俊辰和張平育也生疏起來,這裡邊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爹,過幾天您不是要帶着文軒去張府拜訪張平育麼,到時您可以問問他,我覺得他應該瞭解些什麼事情。”
王承德點頭,他正有此打算。
藍怡又想起白日裡王承德在周老夫人面前說起的話,想開口詢問他們相中的男子是誰。不過瞧見旁邊默默坐着閉目養神的刀無鋒,她又講話嚥了回去,接着說到:“週二哥曾說起過那個黑影身上沒有殺氣,若真是藍五而不是王明禮派來的人,我覺得危險性小了很多,也不用日夜防着。”
王承德卻不同意,他的面色更加凝重,“藍家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若黑影真的是藍家人才更麻煩。”
鄭氏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也好,無鋒,今日你好好歇着,前半夜我來守着,後半夜有春榮在。這幾天在王家院裡你也累了。”
刀無鋒點頭,沉吟一下說到:“王家的家丁護院功夫只能說稀鬆,不過王明禮身邊那個叫王承葉的,身手不弱。”
王承德詫異地與兒子對視一眼,“無鋒,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王承葉不會功夫的。”
刀無鋒輕輕搖頭,“不過錯。我聽到別人這麼叫他,他雖裝的腳步沉重,其實功夫很有功夫底子,呼吸吐納與旁人不同。”
王承德嚴肅下來,王承葉年紀與他相仿,他並未習武王承德自然知道,現在刀無鋒卻說他功夫不低,這是什麼緣故?
“恩,我明日找人查查王承葉,看看他與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聯。”若是他真的會武,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偷偷學的,二是他不是王承葉。
王承葉對王明禮的忠心與他對王明哲一般,他是二爺去世後才由二房老夫人安排從莊子上調回來,專門伺候王明禮的。王明禮對他很是信任,若是王家人夜探,那麼他是去幹什麼?
不對,王承葉身高與王春榮差不多,不可能是夜探之人,不過保不齊他是有同夥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