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十年3
兩家定親後,喚兒與肖洛亭走動多了起來,感情漸深。眼見肖洛亭要歸家立業,二人難分難捨,這纔在宇兒的提議下準備成親,讓肖洛亭帶着喚兒一起返回廬州,過他們安穩的小日子。
小七程自歌本不願意喚兒這麼早出嫁的,不過知道這是宇兒的主意,便立馬點了頭,宇兒對這個妹妹這些年來有多費心思,小七是看在眼裡的,既然宇兒決定讓喚兒成親,那就是說喚兒成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夏荷也勸說丈夫同意,畢竟程家大夫人這幾年,脾氣越發大了,宇兒定不願喚兒再留在程家,免得一個看顧不周,讓她受到什麼傷害,到時候他們夫妻也不好看。既然如此,還不如十里紅妝,將把喚兒交給肖洛亭,讓她安安生生地到肖家當兒媳婦去。雖說,以如今程家的門第,喚兒嫁給肖洛亭算得上是低嫁,但只有嫁入這樣的人家,才能保證對方不會因爲喚兒的庶女身份而小瞧了她。
喚兒出嫁這日,程家大門掛紅,二門掛彩。宇兒、文軒、瓜兒、賈氏家七歲的簡兒,與小七家的一女二子,團團圍着肖洛亭叫姑父、姐夫的討喜錢,滿面紅光的肖洛亭出手極爲大方,每個紅封裡,都是一對小金珠,給喚兒做足了面子。
宇兒和文軒如內宅,見到已然盛裝打扮的喚兒,文軒真心讚道,“喚兒今日,真是好看極了,待會兒定叫妹夫看呆了去。”能給被自己叫了好幾年的洛亭哥叫妹夫,文軒心中極爲滿意,他現在十分能體會到春榮小舅舅每次給爹爹叫妹夫的心情了。只一個字,爽!
喚兒面若桃花,眼角微紅地起身上前拉住兩個哥哥的手,心中歡喜,悲傷,不安,總之,一團亂。
宇兒看着嬌小的喚兒,心中不捨,可孃親像喚兒這樣大時,已獨子帶着自己和弟弟,在北溝村落戶撐家了。所以,喚是大姑娘了,宇兒再一次堅定了這個信念,不過還是開口安慰道,“莫慌,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和你二哥。”
文軒滿面含笑,掃過衆人的眼神卻是冷厲的,朗聲道,“妹妹嫁去肖家,若是他們敢欺負你半點,你就寫信回來,二哥去給你報仇,斷了肖家的生意,砸了肖家的飯碗!”
屋中和門口過來迎親的幾個肖家的僕婦丫鬟都低着頭不敢吭聲,喚兒身邊的丫鬟都挺起腰桿,一臉自豪。
喚兒笑了,滿臉傲氣道,“二哥放心,被你們親手教了這些年,妹妹我也不是泥捏的,任誰也不能把本姑娘欺負了去!”
宇兒和文軒欣慰笑了。
“讓我進去,我要進去,喚兒,喚兒,不要走,不許走!”程自牧在院門口,不開心地大聲叫着,小廝不敢用力攔着,但是沒有宇兒的吩咐,也不敢讓程自牧進來。
宇兒見妹妹聽得眼圈紅了,便擡手讓人放了程自牧進來。不管程自牧以前如何,這些年他跟喚兒也算是住在一處、玩在一處的。如今喚兒出嫁在即,他又不能出現在人前,在這裡與喚兒道別,也算是圓了他們的父女情分。
因人傻了,便沒有煩心事,十年樣貌絲毫未老的程自牧快步跑進來,偷眼看着冷颼颼的宇兒和文軒,溜邊兒跑到喚兒身邊,拉住她的手,委屈道,“喚兒,你要去哪裡,爹不讓你走。”
看着俊秀的爹爹,喚兒覺得自己不像女兒,更像是姐姐。她點腳擡手,溫柔地給父親整了整衣領,“爹,女兒要嫁給洛亭哥哥,跟他去廬州了,以後會回來看您的。”
程自牧鳳眸帶水,嗚咽道,“不要!不要,喚兒走了,誰跟我一起去買好吃的,誰跟我玩!”
因夏重霜四處找人,給程自牧做了幾個堪比真牙的假牙,如今他這副樣子,看起來真是養眼極了。喚兒破涕爲笑,“還有七叔家的田兒,其顥和其然呢,他們都能陪着爹爹一起玩的。”
程自牧兩眼一泡淚,更覺得委屈了,“其顥和其然嫌我慢,不跟我玩兒;四弟妹不喜歡我,也不讓田兒跟我玩。”
現在的程家當家人是四叔,四嬸已今非昔比,情緒也敢表露在臉上,她的確不喜歡父親,喚兒默然,求助地看向大哥。
正在與文軒商量事情的宇兒,對程自牧毫無半絲同情。當年,是母親格外手軟,才讓程自牧活下來,又因小七叔心善,程自牧到如今衣食無缺,在宇兒看來,已是格外的開恩了,想要讓他替程自牧做主,根本就不可能。
一時,屋中陷入尷尬的靜默。
程自牧敏銳地感覺到宇兒的不開心,也不敢再大聲哭鬧,只拉着喚兒的衣袖無聲哭着。一身華服的夏荷和程自牧的妻子蔣氏帶笑走了進來,蔣氏看到丈夫,眉眼帶笑的上過去,拉着他的衣袖,親切抱怨道,“原來你已經來了,我找了你許久。”
程自牧不願讓她拉着,用力甩開,“我纔不要你找,你走開,我不要和你玩兒。”
蔣氏笑容不變,她本就不在意程自牧,不過是做樣子給人看罷了。既然衆人看到了,是程自牧不要她陪着,就完全夠了,蔣氏轉頭,心安理得的以母親的身份關懷喚兒一番。
喚兒乖順地一一聽了,夏荷又上前叮囑她路上要注意的事云云。不多時,院外鞭炮聲響起,吉時到了。
喜娘上前,引着新人到外院,拜過長輩,蓋上鮮紅的蓋頭,喚兒便要出門了。
程自牧見喚兒真要走了,撇嘴又要哭。小七皺皺眉,宇兒一個冷眼殺過來,程自牧硬生生地捂着嘴憋住,程大夫人見狀,氣得發抖,蔣氏眼底卻是幸災樂禍地歡喜。
宇兒走到妹妹身邊,俯下瘦高的身形,穩重道,“喚兒,上來,我揹你上轎。”
喚兒點頭,小心趴在大哥背上,被他穩穩托起,走出程家。程家老少,對他這般舉動,除了程大夫人,無一人有反對的念頭。喚兒雖有幾個堂兄,但是哪一個,也及不上週存宇這個義兄的分量。
更何況,在場的程家人,都心知肚明,周村宇乃是程自牧的親生兒子!這也是爲什麼程自牧傻了,也沒人敢明面上欺負他——就算周大將軍的長公子、青山商記的少東家再不認,程自牧,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宇兒揹着喚兒走到程家大門口時,覺到背上的溼意,心中喚起柔情,微笑着低聲道,“傻瓜,哭什麼。跟着肖洛亭去吧,萬事,有大哥在。”
他這一笑,引得大門口看熱鬧的小姑娘們情不自禁地雙頰緋紅,芳心亂跳。
原來,周大公子笑起來,竟真的令百花失色,比她們心中幻想的,還要帥上許多倍啊。
人羣中,更有兩個靠賣公子美人畫像爲生的畫師,雙眼大亮,轉身便跑,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將這登州第一美男子的笑畫出來,賣個大價錢!
小七看着宇兒引起的轟動,搖頭對身旁的夏重瀟嘆息道,“咱們老啦,真的老啦。”
依舊是一身瀟灑的夏重瀟冷哼一聲,“便是沒老的時候,你也沒這能耐。”
小七噎住,“好像是啊,咱們誰都沒這能耐。這批孩子裡,將來有這能耐的,也只有文軒了。”
兩人目光,落在已然十五歲的文軒身上,這孩子的相貌,比之宇兒,絲毫不差。
而且,再看他身旁圍着的幾個小丫頭,兩人又對視而笑,小七感嘆道,“週二嫂或許不用爲文軒的婚事操心了。”
被嘰嘰喳喳的劉小妹和夏寧圍住的文軒,教養和性格使然,面上依舊平靜,但內心實則是無比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