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搖頭,“喚兒沒有開口,不過是比劃着讓人猜明白的。 她在程家跟生母住在程自牧的跨院,每日除了給程大夫人請安,幾乎不能出小院。那小院內,只有寧氏和一個婆子,喚兒也着實孤單了些。”
雷晉皺皺眉,“就算是庶出的姑娘,也該有三四個丫鬟伺候纔是。”
水秀點頭,“理應如此。不過,程自牧喜靜,不喜院內有丫鬟伺候,喚兒本還有個乳孃的,不過幾月前喚兒失蹤,被程自牧趕出去,至今也未叫回。”
藍怡想着被關在小院內的喚兒,有些不是滋味,難怪那孩子性子如此安靜,原來是硬生生被憋出來的。
雷晉想的卻是另一方面,“若是喚兒來,程自牧必然會派人趁機動手或是先打探虛實,四妹,咱們需做好準備,你不如送信給小七,讓他促成此事並讓程自牧送喚兒前來,改變如花的引蛇出洞之法,讓他親眼在家中碰到,更易信以爲真。”
水秀眼中閃過讚賞,鶴鳴九皋、聲聞於天的京中佳公子雷晉,果真是非同尋常。藍怡越覺得雷晉的法子頗爲穩妥,點頭應下。
小七接了信,很順利便促成了程自牧與喚兒到北溝村一遊之事,提前給藍怡送了信,小七也陪同程自牧父女一同前來。
能跟小七一同騎馬出行,程自牧心情頗佳,連帶看到藍怡時,臉色也沒有十分的難看。他們選的這一日,乃是北溝村集日,宇兒也在家中,見到妹妹被婆子從車上抱下來,小臉比走時胖了些,眼裡帶了笑意。
喚兒見到宇兒,露出大大的笑容,伸着小胳膊衝上去要抱。宇兒雖也不胖,但力氣卻不小,抱起妹妹毫不費勁兒,用額頭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妹妹,想不想大哥?”
喚兒用力抱住宇兒的脖子。
文軒也趕緊湊過來問道,“妹妹,想不想二哥?”
喚兒轉頭向着文軒笑,用力點頭。
文軒開心了,背後的小手伸出來,遞給喚兒一個草編的小狗,“這個是二哥編的最好的一個,你拿去玩,待會兒二哥教給你編。”
宇兒放下喚兒,拉着她道藍怡面前,“妹妹,給娘問好。”
程自牧聽了宇兒的話,眉毛跳了兩跳,滿臉不悅。喚兒卻自然地走到藍怡身邊,規矩地行了福禮,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藍怡慈愛地替她擦去額頭的汗珠兒,“喚兒,要不要喝綠豆沙?”
喚兒眼中頓時盛滿了欣喜,用力點頭。
藍怡也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就知道你愛喝,姥姥早上便磨好了,在廚房,你們跟着燕兒姐去喝吧。”
於燕瞪着程自牧,不想離開夫人身邊。便在這時,淺墨笑呵呵地跑了進來,“有綠豆沙喝,在那裡,在那裡?”
於燕送了一口氣,“在廚房的水桶中冰着,你們去喝吧。”
淺墨掃了程自牧一眼,屁顛屁顛地跟着宇兒三個去喝綠豆沙。藍怡和小七聊起夏蓮懷孕的事情,甚是愉悅,程自牧在一旁聽着,也不開口,臉色越來越難看。
藍怡和小七被他影響的,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致。小七便問起田裡的事情,“週二嫂,我那邊的番薯已鼓出土包了,足有饅頭大呢。你這邊呢,有多大了?”
藍怡笑道,“應差不多。夏日扦插的那些還沒鼓包,春日栽下去的也有這麼大了。”
“我去看看,週二嫂照看仔細,長得定比我那裡要好。”小七站起身,用眼神掃了掃程自牧,意思很明顯,既然他不願意在藍怡這兒呆着,隨便捏個藉口出去轉轉,等喚兒玩夠了接她回去便是。
程自牧卻頭也不擡的繼續喝茶,小七不悅地噘嘴皺眉,又坐了下來。藍怡卻站起身,“小七,田裡的番薯今天正要翻藤,咱們去瞧瞧吧,這時候看得最清楚。”
小七自然想去,瞪着程自牧,冷冰冰道,“我們都出去了,你一個人坐在這兒,算怎麼回事!既然你喜歡坐,到院子裡坐着就是!”
程自牧擡頭看着氣鼓鼓的小七,眉眼柔和,低聲笑了,哄道,“七弟莫氣,大哥只是田裡的事不感興趣罷了,你們且去,我在院中坐等便是。天熱日烈,戴上斗笠,莫曬暈了。”
小七煩躁地抓抓頭,最受不了程自牧這樣天天扮做慈兄的模樣,這又不是家中,演給誰看!
藍怡更覺得噁心,看也不想看到程自牧,冷冷說了一句,“你到院裡老實坐着,我屋裡東西多,若是少了哪個,可不好說清楚!”
程自牧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快速起身走到院中,賭氣地坐在葡萄架下。藍怡看了他一眼,仍舊不放心,“於燕,你在家吧,幫程大少爺添茶倒水,我和小七,去去便來。”
於燕不大樂意,狠狠挖了程自牧一眼,擡頭見到雷晉走了過來,要與夫人一起去田中,才放心地留下盯着程自牧。
程自牧在院中做了片刻,便站起身四處亂走,竟連水秀睡的東廂房也要推開進去轉轉。於燕哐噹一聲關上門,站在門口擡頭瞪着他,伸了伸拳頭。
程自牧臉色發黑,哼了一身轉到其他地方。喚兒在廚房吃完綠豆沙,又拉着兩個哥哥到西院翻找草莓,淺墨惋惜道,“草莓真沒了,昨日我剛翻了兩遍,一個也沒有……”
喚兒滿臉失望。文軒見了趕緊道,“咱們再去找一遍吧,或許有一兩個藏在葉子底下的呢。”
見他們去西院,程自牧上前也要跟着,於燕眉頭皺得更緊,“你去幹什麼?”
“看着我女兒,省的被你們拐了去!”程自牧嘴下也不留情,走跨門到了西院。看着西院堂屋緊閉的大門,眼中閃過疑慮,邁步向堂屋走去,“暑天閉門關窗,屋裡潮悶,還是打開些好。”
於燕快走幾步,伸手擋住堂屋的大門,“莫要多管閒事!”
程自牧掃了眼堂屋,滿是自信倒背雙手看着於燕,又擺出那副騙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如此緊張做甚,莫不是,屋裡有什麼見不得人,還是,藏了什麼人?”
於燕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厭惡道,“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程自牧面容扭曲,他知自己打不過於燕,硬闖也不成,只得冷哼一聲,假裝不在意地轉身便走。
“哐當!屋內傳出碰到桌椅的聲音,隨後便是人被捂住嘴發出的嗚嗚聲,程自牧聽了,雙目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