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禮殺害王格物和王明禮一案審結後,按大周律例,米義超將案卷呈送州府,因犯罪事實明白,證據充分,罪犯王明禮已經認罪,其家屬也並未再“伸冤”,知州下了文書,王明禮被判死刑,王田貴作爲從犯,被判罰銀五百兩,流刑十年;王承思背主謀財且數額巨大,被判罰沒家財,流刑苦役,非死不得歸。王孝仁殺害王孝東,搬弄是非致家主不合,被判死刑,白百戶知情不報,反以此要挾謀財,罰銀三百兩,役一年。
判決文書下到梅縣,縣衙張榜公佈,王家也被抄送了一份。周老夫人看後,兩眼熱淚,帶着文軒到墳上祭拜亡人,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
“老爺,哲兒,這是朝廷下的文書,王明禮這個畜生,秋後就要被處斬了。”周老夫人點燃文書,絮絮叨叨地向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訴說着,要他們放心,等王明禮殺了後,就安心去投胎云云。
秋,五音爲商,五行爲金。商,傷也,金,利器,殺也,所以秋爲刑官,按大周律法,除罪大惡極當場格殺的犯人外,其他死刑犯都是秋後處斬的,也是爲了符合自然規律。今爲仲春,到秋還有幾月,也就是王明禮和王孝仁還有幾月可活,王田貴、王承思和白百戶則馬上要被壓送到各自服役之處去了,王田貴或許還有歸期,王承思再回時,已是屍骨。
這還要有人爲他收屍才行,王春榮說白桂花得知他們父子的所犯之罪後,馬上寫了休書將王承思休了,捲包袱回了孃家。王承思的小妾言玉兒也牽涉進了案子中,因驚嚇流產,王承思無後,如今他們父子聲名狼藉,怕是無人會去爲他收屍,此去便是無回了。
大周律法對奴籍罪犯刑罰甚嚴,也可由此推知。藍怡不由想到當時自己的父親王承德和哥哥王春榮若真的被判爲謀奪主家財產,下場或許也如王承思這般,對他們的同情也就消散了。
自作孽,不可活。
“母親,今日風大,咱們早些回去吧,您身體剛愈,不宜勞累。”藍怡看老夫人唸叨的差不多了,便勸她回去。雖說已是仲春季節,但春寒仍舊料峭。
周老夫人點頭,擦擦眼淚帶着文軒站起來,吩咐守墓人好生看守墳塋,早晚除草不可疏忽等等。
春光大好,被在家中關了幾日的文軒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邊,身邊緊跟着似錦和山明,出門在外,他們是最緊張的,藍怡也小心提防着四周的動靜。
待要上馬車時,便見前邊走來幾個人,卻見前邊駛來一輛兩匹馬拉的寬大馬車。王家的護院和隨行保護的四個捕頭馬上將周老夫人三人護在中間,王承德看了一眼馬車,道,“這是藍家的馬車,車上的應該是藍家的家主。”
藍如海?!他怎麼跑出來了!藍怡眉頭一皺,知道自己現在已無辦法躲閃,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周老夫人身邊,拉住文軒的手看着,青天白日,有這麼多人護着,他總不至於愣搶人吧。
馬車車簾挑開,藍如海果然在車內。藍怡看着這個三綹髭鬚,白麪如玉的中年美大叔,不得不感嘆藍家的基因不錯。藍如海看到衆人,先是點頭微笑,目光落在藍怡身上,猛地瞪大眼睛,驚訝、狂喜、嫉恨等情緒情迸發出來,難以遮掩。
沒想到,沒想到,藍怡竟是這般容貌,這怎麼可能!
藍怡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拓跋孝直說的是真的,否則一箇中年美大叔看到自己不該是這幅模樣!不過還是裝作害怕的躲在父親身後,王承德也注意到藍如海不善的目光,繃直身子護着女兒,“藍家主,您這是幹什麼?”
藍如海已調整好情緒,跳下馬車,向周老夫人略施一禮,“嫂夫人安好。”
周老夫人並不知藍如海與上次文軒被襲一事有關,雖對藍俊辰有所不滿,但對藍如海她還是敬重的,雖對他剛纔的表情有些不解,還是還禮客氣了幾句。
藍如海見到文軒,親暱地拉住誇獎說他長得有福氣,之後皺起眉頭,“這孩子印堂發暗,最近恐有血光之災。”
周老夫人聽了有些慌亂,“血光之災還沒過麼,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藍如海略一思索,“嫂夫人若信得過我,便讓文軒跟我去藍家,我親自爲他清去災患。”
藍怡心底冷笑,沒想到他暗捉不成,改成明搶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跟街頭騙子一模一樣,虧他說的也不臉紅,也不來點有水平的!
周老夫人聞言雖有意動,但也覺得藍如海此舉並非都是善意,婉言拒絕。藍如海也不堅持,給了文軒一塊擋災的玉牌,讓他戴在身上,又客氣幾句便請周老夫人上車先行。藍怡隨着周老夫人上馬車,回眸見到藍如海盯着自己,毫不遮擋滿眼森然的嫉意。
這得有多恨,纔會如此啊,藍怡勾起嘴角,放下車簾。周老夫人拿着玉牌,仔細看了看,總覺得這裡邊有她不瞭解的事情在,“桃兒,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母親,確實有些事情沒跟您說,藍家懷疑當日在墳前殺了田氏的是他們苦尋多年的身懷重寶之人,因這人殺了田氏,他們覺得應該與咱們有些牽連,所以纔在桃林襲擊我和文軒,想借機逼出此人,這是藍俊辰上次來親口承認的。”藍怡也不再隱瞞,既然藍如海打算來明面的,那就要讓周老夫人對他有所防備纔好。
周老夫人聽了又怒又怕,“他們有沒有說是什麼人,咱們家怎麼可能與這樣的人有關聯?”
“沒有。”藍怡點到即止,“藍家不還好意定是真的,我懷疑這玉牌也是被動了手腳的。”
“哼,血光之災由他們引起的,這玉牌能擋得去纔怪。”周老夫人把玉牌扔在凳子上,把文軒摟在懷裡,眉頭擰緊。一波剛平,一波又起,自己的孫兒,怎的如此多災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