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咱們快去撿鴨蛋。,別等天黑鴨子蛋凍壞了。”宇兒一手拉着爹,一手拉着娘,蹦蹦跳跳地走着,“弟弟今天怎麼沒過來?”
“弟弟跟着姥姥在家玩呢。”藍怡道,“撿了鴨蛋回去,娘給你們做蛋黃焗南瓜,好不好?”
宇兒歡笑應下,拉着周衛極道,“爹,爹快點,咱們趕緊去,撿了鴨蛋還能去曬麥場踢會兒蹴鞠,牛蛋和大福他們已經過去佔地方了。”周衛極有功夫,動作靈活,是村裡蹴鞠踢得最好的,現在他有空教他們踢蹴鞠,這可把宇兒幾個小傢伙樂壞了。
周衛極任他拉着,快步往前走,藍怡被陳氏叫住。今天是陳氏教女娃子們女紅的日子。
“二弟妹,你這模樣越發像個女夫子了。”她一身得體的八成新繡花裙襖,頭戴簪花鍍銀釵,這身打扮在村裡也算出挑,但也算是莊重的。
陳氏到義學已有一段日子,被村裡人打趣得多了,已不會再覺得不好意思,“也只是在過來教孩子們針線時才這麼穿,在家幹活才捨不得。”
兩人並肩往山坡下走,看着宇兒拉着周衛極奔向鴨欄,看得出兩父子平日相處十分融洽。誰又能想到,人見人怕,沉默寡言的周衛極,成親後會待她們母子這般好,陳氏替藍怡開心。
“鴨毛衣裳的買賣做得還好麼?”藍怡忙碌着客棧的事情,這纔想起來有幾天沒見到劉氏了,“三弟妹也有幾天沒見到了。”
陳氏笑容中帶着滿足和自信,“恩,今年給孩子們添兩身新衣裳的錢總是能賺出來的。只是已經有別家也開始用鴨毛做裡子,弄出被子和衣裳甚至披風,雖用的料子沒咱們好,針腳也不夠細密,但勝在價錢便宜,三弟妹正爲這個生氣呢。不過就像嫂子說的,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咱們那年賣糖葫蘆和糖炒栗子,不也是剛賣幾天就有人來搶生意了麼。”
藍怡點頭,在這個沒有專利保護的年代,一門生意賺錢大家自然一窩蜂的跟上來,所以大家纔對配方、手藝等如此重視,希望的就是能保住最核心的技術,希望獨佔生意。像他們做的都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手藝買賣,被人模仿是在所難免的。“恩,接下來怎麼打算?”
“我和三弟妹商量着做到年底就不做了,畢竟鴨毛鵝毛有限,到年底也該忙活着家裡過年的雜事呢,明年開春動土後家裡要開始蓋房子,到時候怕是騰不出空來,嫂子你說呢?”陳氏與藍怡商量道。這次做生意,嫂子放開手讓她們自己折騰,但是遇到拿不準的地方兩個人還是會跑過來找藍怡商量。
藍怡點頭,“恩。暖和後這些衣裳也不好賣,先把房子蓋上再說。”
陳氏對房子也十分在意,嫂子的房子住着有多舒坦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家裡現在不缺蓋房子的錢,也沒必要委屈着自己。
真是應了那句話,家裡有錢心不愁啊!陳氏感激地看看藍怡,接着道,“嫂子,鴨毛衣裳比其他繡活賺錢,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多試試,把衣裳做得更精緻暖和,只要比別人做得好,價錢自然會上的去,就像嫂子說的,咱們本地賣不出去,走咱們的商船運到外地去賣。”
“不錯,就該這樣。你大膽去試,有空到城裡的成衣鋪子看看他們的衣裳款式,再看有沒有能改進的地方。呵呵,這方面我就幫不到你了,若論針線活,我是咱們三個裡最差勁的一個。”藍怡很有自知之明。
陳氏笑道,“用三弟妹的話說,若是嫂子針線再做得比咱們好,那咱們真是沒有一點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沒法活了。”
兩人相視而笑。
周衛極和宇兒已經把鴨蛋撿完,周衛極拎着揹簍走過來,宇兒望了一眼西落的太陽,焦急道,“爹,咱們趕緊回家換衣裳去踢蹴鞠吧,天再晚就看不清了。”
陳氏笑道,“也不曉得這麼一個球有啥好玩的,村裡的老少爺們都往曬麥場跑。大福宇兒這樣的就不必說了,林喜得空了也跑去,不弄一身土不回來。現在公公他們這些老一輩人嘮嗑也往曬麥場邊上去,村中大槐樹下反倒沒幾個曬太陽的了。”
藍怡今年沒去過曬麥場,還真沒瞧見這樣熱鬧的場面,“大夥圖的就是個熱鬧,自然哪人多往哪去。”
陳氏擡頭看到胡氏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心想週四發家又有熱鬧了,不過她不像劉氏和八婆二嫂等人一樣愛看別人家的熱鬧,便道,“嫂子,衛海媳婦過來了,我先走一步。”
且說胡氏上前一把抓住藍怡的胳膊,尖聲嚷嚷道,“二嫂,不好了,不好了!”
藍怡看她滿頭大汗、髮髻散亂的模樣,顧不得胳膊疼,趕緊問道,“你別急,說清楚是什麼事不好了?”
“是四妹,四妹在家上吊了!”胡氏焦急地說道。
藍怡大驚,“人可救下來了?”
“救,救下來了。”胡氏拍拍胸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二嫂,可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四妹當時的樣子多唬人,舌頭伸出來老長……”
聽聞人救下來了,藍怡鬆一口氣,打斷胡氏不讓她接着說,“五弟妹,人救下來就好,這裡人多咱們先回去,可讓家裡人去找郎中了?”
周月蓮畢竟是沒說婆家的閨女,上吊這樣的事情被村裡人聽了去對她的名聲沒有一點好處。胡氏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左右看看沒人才低聲道,“沒去找郎中,婆婆說人救過來就沒事。不過我瞧着四妹的臉色實在嚇人,二嫂,我知道你這裡好東西多,勻點補身子的給四妹吧,否則我怕她熬不過去啊。四妹要是這麼死了,你也過意不去不是?”
藍怡被胡氏的話噎着,無語地看着她,不知該如何迴應她這天馬行空的邏輯。
周衛極也聽到了胡氏的話,皺眉道,“媳婦兒,你先帶宇兒回家,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