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極暗示性話語並沒有移開藍怡的注意力。她滿心滿眼都是他身上的傷口。
這哪裡是小傷,若非他命大,哪裡還有可能從戰場上或者回來。他當時爲什麼去應募,不是現在沒有強徵了麼?他當時還那樣小的年紀,個子再高也是個孩子啊!
“二哥,你怎會有這麼多傷疤,上戰場不是都有穿盔甲麼?”
周衛極回想着那一場場血戰廝殺,“戰甲也只是厚布上綴了些鐵片罷了,真打起來撐不了多久。我初上前陣的時候只懂得拼命,所以才落下這些傷口。後來一次隨着前鋒將軍營救被困的將士,我受了背上那兩刀才救下一位將軍,拼死將他背出來。後來才知道那竟是遇險的戰王,王爺他們當時遇到埋伏,腹背受敵,疲憊不堪,我們那一隊人馬也是碰巧尋到他們。我也因救主有功,被王爺提拔跟在他身邊,後來跟着武師學了不少拳腳,受的傷便少多了。”
周衛極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藍怡怎能聽不出當時的困境,“衛極,你當時傷得很重吧,怎麼熬過來的?”
周衛極聽了低笑,把她攬在懷裡擦去眼淚,“傷口看着厲害實則不深,也只是疼一些趴着動彈不了罷了。大哥那時已被打斷腿骨,勉強能拄着柺杖走動,是他照料我的。戰王雖派了郎中過來,但戰場上缺醫少藥,哪裡容得慢慢養着,後來能動了也就接着衝上去了。”有多少弟兄被敵人打得腸子都掉出來。斷腿斷手,因缺醫少藥而喪命,相比起來。他所受的傷實在不值一提,只是不想嚇到藍怡,所以纔沒說。
她如此單純美好,自己要一輩子將她護在懷裡,讓她快樂安心,這些舊事不提也罷。
藍怡並沒糾結這些傷口上,以後她有的是時間抹平他的傷痕。
“衛極。你背上的傷還需要上藥麼,我幫你吧?”
周衛極搖頭:“不用,已是好了的。”
藍怡抽抽鼻子。兇狠地說:“你以後不可以瞞着我進山,否則我定不饒你!”
周衛極想起她第一次親自己的那次,眼中火花蹦出,忍不住親了親她明亮水潤的雙眸。她總意味這樣的表情有多嚴肅認真。可是在他眼淚。可愛的讓他想一口把她吃下去,給她倒了杯水:“當時也是缺了銀兩,我又只得一身力氣,別的也幹不來。現在我是正九品武官,每月十五兩的俸祿,再加上當班頭的每月二兩銀子,共有十七兩,雖說不多。但過年過節的還有些進項,夠兩個孩子上學和花銷的。等到山坡開出來咱們種上牡丹,過兩年也有了收成,日子便好過些了。我答應你,日後若你不同意,我便不再去山中打獵,好不好?”
藍怡聽了點頭,想到銀子的事情,她趕緊轉身到炕櫃裡拿出自己的錢匣子,放到他手裡。
“這是我以前攢下的,有一千六百五十多兩。咱們在油坊裡的股份和山坡上的牡丹,每年也有幾千兩的進項,周老夫人還送了咱們一個梅縣的莊子做賀禮。除此之外,便是我那一車車的嫁妝,咱們不會缺銀子的,衛極你不用再進山了。”
她那商記的買賣,已經可以賺這麼多銀子了麼?周衛極還是有幾分驚訝的。但不由得他不信,拿着手裡沉甸甸的錢匣子,看着藍怡真誠的眼神,周衛極忍不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仔細吻着,“傻丫頭,這些都是你的陪嫁,你該留好的。放心吧,我再努力一些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這個大男子主義的!”藍怡心裡嘆道,輕輕錘了他的胸口一下,“傻瓜,咱們都成了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咱們夫妻合心,好好種田,定會越來越好的。你比我力氣大,以後山坡和田裡的力氣活就交給你了,我給你打下手,好不好?還是說你覺得我出去賺錢不好,讓你沒面子,所以纔不肯用我賺回來的錢?”
聽着小媳婦委屈的話,看着她狡黠的眼神,周衛極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怎麼會呢,我媳婦兒這樣厲害,能大把大把的往家裡賺錢,爲夫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覺得沒面子呢。以後家裡需要用力氣的活都交給我來幹,你只管在家歇着想商記怎麼賺錢便好。一一,要不我去衙門了,專心在家種地陪着你。”
聽了周衛極的話,藍怡坐直身子望着他刀削般的五官和深邃的雙眼,“衛極,地裡忙的時候也就那幾天,若不去衙門你大多數日子只能閒着,咱們每田在家也是大眼瞪小眼的做什麼?以後日子還長着,你儘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再說,我喜歡看你挎彎刀穿捕快服騎大馬的樣子,帥氣又好看。不過你要答應我小心一點,不能再讓自己受傷了。”
周衛極聽了雙目如煙花般燦爛:“我果真十分帥氣?一點也不兇惡?”
藍怡笑着點頭。
“所以你第一次見,便也喜歡上我了?”
藍怡錯愕:“這怎麼會?我當時以爲你是來抓我的,害怕都來不及呢。怎會也......”她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也喜歡”,難道他那時對自己一見鍾情?
藍怡臉又紅了,咬住脣瞟了他一眼,其中情義甚是明顯。周衛極呼吸頓時變得急促,伸手將她摟住便要親下去。
藍怡怕了昨夜的糾纏,推拒着說到:“衛極,明日請衙門的捕快過來,你把自家的這幾個弟弟也叫過來一起聚聚吧,以後混個面熟,以後有事也方便。”
李金剛和米義超參加完藍怡他們的婚禮,今天早上就騎快馬回梅縣了,要不然也可以一起叫過來的。至於王家三父子和張平育,他們算是藍怡的孃家人,要等回門的時候才能相見。
周衛極不舍地親着她的小嘴,“這樣也好,明早我便過去叫叫,他們若得空便過來。只是大哥估計來不了了,他今日說要帶着飛雲趕回登州城。”
“恩,叫不叫在咱們,他們過不過來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
周衛極熄燈攬着藍怡躺下,拍着她的後背,“這些我曉得,今天委屈你了。爺爺他老人家管家甚嚴,我們兄弟娶媳婦進門他都這麼說道幾句,五弟妹又口無遮攔地在旁邊拱火,你別和她一般見識,以後少同她往來便是。再有爲難的事情儘管往我身上推,這家裡出了老爺子,你不用懼着誰!”
藍怡被他說得心裡舒服,將頭窩在他的脖頸邊說到:“衛極,你待我真好。我還有一件爲難的事情不知該怎麼辦,你說家裡有這麼多銀子,我那邊地窖裡還放着不少值錢的首飾布料,我心裡總是不安生,這些被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這的確是藍怡苦惱的問題,也可以藉機轉移一下週衛極的注意力,一舉兩得啊,藍怡不禁佩服起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