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屋裡，就看到屋子裡跪滿一地，顏綠蘿和金婉兒滿臉帶淚跪在最前面，其他妃子和丫鬟跟在後面，東西兩宮太后也是一臉沉重地坐在大廳內，眼眶泛紅，嬰兒啼哭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屋子裡，奶媽們圍繞着哄。
還沒等唐昊陽問話，滿兒就滿臉帶淚地衝進他的懷裡：“皇上，鏡姐姐去世了，鏡姐姐去世了，滿兒好難過，滿兒好難過！”
滿兒的話彷彿是晴天霹靂，戀兒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傻在那裡，腿腳頓時軟了，徑直倒下去，蔓嫣用力托住她的背，攬她入懷，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可是，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哀傷，眼中也頓時流下淚來。
“皇上，我想先去看看鏡妃娘娘。”戀兒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攔都攔不住，一顆心疼的快沒有知覺。
“好，朕陪着你一起去。”從蔓嫣手裡接過戀兒，他扶着她的肩膀，兩個人一起走到內室，水鏡已經梳妝整齊，安詳地躺在牀上，彷彿只是睡着了。
“娘娘，戀兒回來了，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從唐昊陽懷裡離開，她整個人就跪在了水鏡的牀前，看着水鏡，哭得跟個淚人一樣，整個人不停的哆嗦，顫抖。
“小姐，你身子不好，還很虛弱，不可以傷心過度，身體重要！”看到戀兒如此悲痛欲絕，蔓嫣強忍着自己的傷悲，走過來，跪在她身邊，輕聲撫慰。
“爲什麼？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爲什麼說沒就沒了？我們這麼悉心照料，娘娘這麼努力提高身體的素質，她這麼年輕，怎麼可能生個孩子就會沒命呢？”戀兒真的不明白，鏡妃懷孕之後，她用了那麼多未來的方子去照看這一胎，去休養她的身體，太醫也說過，一定會母子平安，怎麼會大出血而亡呢？
“小姐，你不要這樣，死者已矣，生者更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娘娘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也會難過的。”即使她也難受，也悲傷，可是，看到戀兒如此，臉色越來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蔓嫣還是更擔心她，溫柔的慰藉和安撫她的悲痛。
輕輕摸摸戀兒的頭，唐昊陽看着下面的人，悲痛地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鏡妃的胎，不是一直好好的嗎？這麼多人照看，這麼精心的將養，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回皇上的話，這段時間，鏡妃娘娘情緒不穩，憂思過重，胎氣不穩，突然臨盆，又是難產，所以突然大出血，臣等已經盡力救助，可是，奈何迴天無力，臣等甘願受罰！”李太醫領着四位太醫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聽到這些回答，唐昊陽氣不打一處來，眼神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朕在宮裡的時候，一切都是好好的，朕這纔剛剛離宮，宮裡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鏡妃自從懷孕之後，雖然身子有點虛弱，可是，所有的跡象都是好的，所有的人都跟朕說，一定會母子平安，可是，現在你們這幾句就可以推脫鏡妃的去世嗎？”
“回皇上，老臣說的是實話，這女人生孩
子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不到最後，誰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鏡妃娘娘離世，臣等也很悲傷，萬幸的是，小皇子一切都好！”李太醫渾身哆嗦着，還是盡本分回答皇上的問題。
回頭看着太醫，戀兒靠在蔓嫣懷裡，整個人哆嗦着說：“什麼事情都有風險，可是，李太醫，鏡妃娘娘的胎一直都是你照看的，您德高望重，醫術高明，請你告訴我，一直好好的人，不是高齡產婦，也不是胎象一直不穩，怎麼可能突然死去呢？”
看着戀兒的樣子，唐昊陽很心疼，緊緊握着她的手，看着李太醫，威嚴訊問道：“李太醫，之前，我的師兄墨塵，也曾經爲鏡妃把過脈，那時候一切安好，師兄說鏡妃這一胎極好，定會母子平安，還叫朕不用擔憂，你這麼解釋，叫朕如何相信？”
“臣等惶恐，臣等惶恐！”
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就這樣凋謝了，唐昊陽心裡的悲傷，夾着一股子火，直衝衝地朝着下面的人發過來：“朕說過，要鏡妃和皇子都平安，如今，鏡妃不幸離世，太醫照顧不周，難辭其咎，理應重罰，以慰藉鏡妃在天之靈，而朕的兩位貴妃，朕信任的人，未能盡到全力照看的責任，也一併受罰，鏡妃的貼身侍女爲鏡妃陪葬，生前未能全力照顧好主子，那就去九泉之下伺候主子吧？”
“昊兒，鏡妃離世，大家心裡都很難受，誰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一聽到唐昊陽的話，夏青瑤慌忙阻止，“太醫和貴妃們盡力盡力照顧，雖然事與願違，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可如此懲罰，會惹人非議的！”
“是啊，昊兒，哀家知道你難過，你悲傷，可是，身爲帝王，還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可衝動。”走上前，上官櫻指着周邊的丫鬟，輕聲道，“你看，她們臉色蒼白，淚流滿面，因爲鏡妃的離世，她們也傷心欲絕，怎麼能因爲鏡妃突然離世而懲治她們呢？鏡妃生前，她們也是盡力盡力照顧她的衣食起居，一刻不曾怠慢啊！”
金婉兒看着悲痛的唐昊陽，心裡也是痛如刀割，她淚眼婆娑，聲音哽咽：“皇上，所有懲罰臣妾都願意接受，沒能照顧好鏡妹妹，臣妾心裡很難受。可是，鏡妹妹在辭世之前，曾經請求臣妾，要臣妾務必轉告皇上，她說，不能陪伴皇上終老，不能陪伴小皇子長大，是她自己沒有福分，與人無尤，希望您不要遷怒於太醫和其他人，她不希望任何人因爲她的離開而受到懲罰，否則，她在天心靈，也會心不安的！”
看着唐昊陽生氣的模樣，滿兒也害怕，她站在一邊，拽拽他的衣袖，點頭附和：“皇上，婉姐姐說的是真的，滿兒也在場，鏡姐姐哭着說，不要遷怒任何人，所有的人都是無辜的，若是皇上真的痛惜她的離開，她只求皇上能好好照顧戀兒，照顧好小皇子，只要她們倆好好的，就好了！鏡姐姐說過就閉上眼睛了，去世了！”
聽到這句話，戀兒更是難受了，看着水鏡，她心如刀絞，這丫頭，都最後，都只想着自己，看着她安靜沉睡的模樣，她輕輕撫
摸着她的臉，輕聲道：“皇上，我想，鏡妃娘娘肯定累了，這裡太多人，會打擾她休息了，讓她靜一靜吧？”
娘娘說，她很幸福，很快樂，很滿足，因爲能遇到皇上，即便是不能跟皇上享受一輩子的時光，可是，這輩子能遇到皇上，她就很滿足了，人生已經別無所求！
娘娘說，她覺得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不是遇到皇上，而是遇到小姐，她一直跟奴婢說，如果沒有小姐，就沒有她的今天，她說，只要小姐幸福快樂，她願意做任何事情，只要小姐你好好的。
小姐，娘娘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生和死，必須要在你和她之間做出選擇，那麼，她寧願把活的機會給你，用死亡來換取你平安生活的保證！
娘娘還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她一點也不擔心，不擔心小皇子，她說，小皇子跟着你，要比跟着她強，你一定會很疼愛小皇子，會教導他很多知識，會把小皇子培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小姐，你不要這樣傷心，不要這樣難過，娘娘做一切的事情都是爲了你，她希望你能快樂幸福，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一定會難過的，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的，小姐，菊兒希望你能一輩子幸福快樂！
小姐，鏡妃娘娘說，希望能將小皇子過繼給婉貴妃，可是，她希望能有您和婉貴妃親自撫養，她說，若是小皇子跟着你，能沾一些您的靈氣，會很有福氣的，因爲跟着您，皇上也會另眼相看，即便是以後皇上有了其他的孩子，也不會冷落小皇子！
您突然離宮，娘娘很擔憂，害怕您一去不復返了，她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很擔心你的安全，也很想念你。可是，她又說，你出宮散散心也好，皇上一定會找得到你，你一定會平安無事，她又很放心。
小姐，鏡妃娘娘已經離開了，不在人世了，您不要爲她再哭泣，再悲傷，娘娘說，這都是命，躲不掉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沒有的福氣，不會奢求，只願你和小皇子一切安好，她就沒有遺憾了！
對不起，小姐，菊兒沒能照顧好鏡妃娘娘，辜負了您對菊兒的信任和栽培，要不是等着你回來，把這些話說給您聽，菊兒早就陪着鏡妃娘娘去了，如今，心事已了，菊兒的使命也完成了，鏡妃娘娘一個人會很孤單的，菊兒去陪娘娘了！
戀兒眼睜睜地看着菊兒一刀插進腹中，鮮血淌了一地，倒在自己的面前，她甚至還來不及詢問她話中的意思，她還有很多疑問想要聽菊兒解惑，可是，她竟然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半晌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你沒事兒吧？”蔓嫣看着戀兒臉色蒼白，幾乎快要昏厥，放下茶杯，慌忙跑過來扶着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菊兒，自己也嚇了一跳。
豆大的淚珠嘩嘩落下來，戀兒看着菊兒，心亂如麻，她剛剛說過的話一遍遍在耳邊迴響，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在眼前像過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晃得她眼睛疼，耳朵疼，腦子疼，心疼，甚至連骨頭都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