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寢宮奢華的迴廊,南越清秋抱着楚曉秋來到了餐廳,他們平時用膳幾乎都在這裡,只有偶爾會在他處。由於楚曉秋躺了幾日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御膳房今日做的膳食都是十分清淡爽口的,想的倒是十分周到。
接過宮女送過來的白粥,南越清秋一手捧碗,一手就用勺子將粥送到楚曉秋嘴邊。其實楚曉秋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她倒是想出去走走,活動一下身子骨兒,不然都要不會走路了。
但是當她望見南越清秋那雙渴望的眸子時,她又不得不張開嘴,十分配合的吃了一口。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院子裡傳來一聲高傲的女聲。
“王上在哪兒?”聽到這個聲音,南越清秋的眉立刻就皺起來。楚曉秋分別感覺到抱着她的這個男人,身體繃緊,僵硬。是什麼人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她心中好奇,當即擡臉看向院子的方向。
透過敞開的大門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那被十幾人簇擁而來的女人,一想也知道是誰了。伴着腳步踩過地面的聲音,太后娘娘帶着幾位妃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這架勢是來打架得嗎?大病初癒得楚曉秋,頓時感到胸口一陣憋悶,還沒嚥下去得白粥也咳了出來,樣子狼狽極了。
進來的幾個女人由於有太后娘娘給撐腰,所以各個都趾高氣昂的,簡直就像正室來找小三一般理直氣壯。
她穿着紫紅色得錦緞刺繡宮裝,每一步都透着雍容與優雅。簡直就像是個女王一般,睥睨衆人。王后緊隨左右,也是一日既往的盛氣凌人。接着是熹貴妃等等。反正每個女人都是一樣惡毒的眼神盯着南越清秋懷裡的楚曉秋。
她們此時恨不得衝上去把她扯下來,抓破她的麪皮,免得又在哪賣弄風騷勾引王上。王后明明已經是中年女人,臉上卻沒有留下半點歲月的痕跡,和這些兒媳婦們走在一起一點兒也不顯得老,而且風韻更勝一些。
當然,她身上的那股王者氣質,卻絕不是普通的二十多歲女子可以擁有,那是一種緣自骨子裡的優雅與高貴。怪不得南越清秋和婠婠都生得極好,原來他們是完全繼承了母親的美貌。
太后在餐桌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目光直直落在南越清秋的臉上。“作爲一個王,四日不上早朝,也不去向我請安,這是你身爲一國之君,和一個合格兒子應該做的嗎?”楚曉秋本能地想要起身,去見禮,雖然自己是大病初癒,但是這樣子坐在他懷裡,實在是太過失禮了。
而且比那些女人們的眼神足已將她凌遲致死。南越清秋微收手掌,壓住她的動作,手就將裝着粥的勺子送到她嘴邊。楚曉秋無奈,只得張口將粥嚥了進去。
太后娘娘的長眉緊緊地皺了起來,不客氣地喊道:“我在和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南越清秋又盛了一勺粥,“我這裡有病人需要照顧,如果母后找我有事的話,到書房等我。”
王后的目光,這才第一次落到楚曉秋身上,然後立刻移開。
一嘴銀牙咬的咯咯直響。她現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他們倆,只是扔下一句話,“好,你火速到書房來。”南越清秋捏着勺子的手指收緊,瓷勺碰在碗邊,發出一聲很輕的聲響。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卻顯得格外地刺耳。
“站住!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些!”他低喝出聲。太后的腳步停都未停,依舊不緊不慢地向書房走去。一衆妃子們當然是緊跟其後。
“劉公公!”南越清秋朗聲開口,“送太后回宮!”老公公一臉爲難,“王上!這不太好吧。”“送太后回宮!”南越清秋皺眉又重複了一句。
不等老公公迴應,太后已經停下腳步,重新轉過臉來,她的臉上滿是怒意。“好啊,你現在是一國之君了,就不把我這個母后放在眼裡了是吧?你翅膀硬了可以單飛了是吧?”
太后一邊咬牙切齒地數落着,一邊用眼神瞪着楚曉秋,好像現在的一切狀況都應該歸罪於曉秋一般。
一衆妃子們當然是心裡偷笑,她們巴不得太后娘娘把這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趕出宮去呢。太后覺得還不解氣,接着吼道:“身爲一國之君,竟然因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妃子病了,一連四日不上早朝,你可真是有出息啊?”將粥碗放到桌上,南越清秋小心地將楚曉秋放到椅子上,人就站起身來。
“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現在你可以走了。”他的語氣很客氣,但是這種客氣完全是習慣性的,屬於貴族的那種客氣,並不是因爲她是他的母親。
因爲他現在對這個母親的意見很大。他知道母親偏袒賽英蓮,並是因爲賽英蓮有多討喜,而是出於政治利益考慮。
就因爲一己私利,太后沒燒在背地裡陷害楚曉秋,這些南越清秋心知肚明,但是因爲畢竟是他的母后,所以他一直隱忍着並沒有發作。
但是這一次她們竟然一起跑到曉秋的寢宮來大吵大鬧,簡直是做的太過分了。有些事他只是不想挑明而已,並不是代表他愚鈍,也不是因爲他不在意。
說實在話,他這個母親幾乎沒有做到一個母親應該盡到的責任。五歲他就被送去仙山學藝,十八歲纔會到南越王室,之前自己一直都姓冷,他倒是覺得不姓南越也是一件好事。
可以說只有拜師學藝的十幾年來,他過得是最幸福的,根本就不知道什麼事憂愁。雖然沒享受過父愛母愛,只有師傅和是兄弟們陪伴,但是那個時候活得是真實灑脫的。
“你來承擔?現在各國局勢亂成一團麻,很多大事需要你的定奪,一連幾日都見不到你,大臣們急的如同熱鍋上得螞蟻,你倒好就一句你來承擔,說的好輕巧,你怎麼承擔?”王后有些歇斯底里。
南越清秋走到她面前,平靜地注視着她的眼睛,“本王可以讓位給母后您,反正這個王,我一直都不太稀罕。”
“你胡說什麼?”王后娘娘頓時一驚。“現在,我就可以立即讓位,然後我可以帶着曉秋去任何我們想去的地方,我相信在那裡不會再有人不分青紅皁白的設計陷害她,在那裡我們雖然不是什麼王與妃子,只是普通的平民夫妻,但是我們會過的很快樂。”
太后愣了愣,猛地擡手,一計耳光帶風扇過來。啪!耳光擊在一個人的臉上,不是南越清秋,卻是衝過來擋在他面前的老公公。老公公擡起被打紅的臉,恭敬地向太后娘娘施禮。
“太后娘娘,老奴懇請太后娘娘帶着各宮娘娘先回去吧。”太后娘娘深深地吸了口氣,咬牙轉身,急步走了出去。
一衆妃子們也都甩着袖子緊跟其後。楚曉秋坐在椅子上,將這一幕收在眼中,只是在心裡嘆了口氣。
之前她就奇怪,爲什麼南越清秋提到母后時,會那麼怪異。現在她算是明白了,這對母子哪裡像是母子,簡直就像是世仇一樣。
而且剛剛從南越清秋的話裡,她似乎聽出了一絲絃外之音,這個太后也參與了陷害她的行列?真好笑,她進宮還不到半年,竟然這麼快就樹敵無數了,真是佩服自己拉仇恨的能力啊。
南越清秋轉身走回來,重新將楚曉秋抱起來,放到懷裡,繼續拿過碗來送她吃粥。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就好像剛纔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那對幽深的眸子卻明顯地比剛纔陰鬱了一些。“對不起。”楚曉秋小聲說。她很清楚,他四日不上朝,都是因爲她。今日他被罵也是因爲她。“與你無關。”南越清秋低語一聲,然後就將勺子送到她嘴邊。
楚曉秋看一眼他的表情,很知趣兒的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主動張開嘴,吃下勺子裡的粥。雖然她沒有什麼胃口,但是卻是好意難卻,還是硬着頭髮吃下了大半碗粥。將他又送過來的一勺粥嚥下去,她擡手扶住他的手掌。
“我……吃飽了。”她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不過是強迫自己吃點東西而已,現在實在是吃不下了。南越清秋將勺子放回碗裡,“我帶你去休息。”
楚曉秋輕挑眉尖,“王上,你……不吃飯嗎?”
“王上,您好歹也應該吃點兒東西了,您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這樣下去會吃不消的。”老公公在一旁,輕聲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對眼睛只是看着楚曉秋。
楚曉秋看出他是想要讓她勸勸南越清秋,抿了抿脣,她伸手扶住粥碗,“這個粥味道還不錯,你也嚐嚐?”
“我沒什麼胃口。”南越清秋語氣淡淡的。楚曉秋用勺子盛了一勺粥送到他嘴邊,“你嚐嚐看嗎,真得很好吃。”他側眸看她。
她笑,笑得眼睛彎彎,像只可愛的小狐狸,“就一口。”他心中鬱結的心情不自覺地舒緩了些,張嘴將她勺子裡的粥嚥下。
“怎麼樣?”
“太甜了。”他的語氣完全是報怨似的,他不喜歡吃甜食。還真是挑剔啊,也對,平時他也是這樣子的,他向來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