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祭祀,還有一個重要的舉措,就是將芳年的名字寫在族譜之上。沈家男三歲,女五歲上算是立住腳上族譜,芳年因爲忽略,已經晚了兩年!在這個家天下的古代社會,不登族譜,就不算是真正的沈家人,不是真正的主子。而芳年,終於籌來了她的起點。
拜祭,上香,真正看見父親沈思成執筆將她的名字寫族譜上,在他和母親石氏的名下,知道這一份代表着,真正成爲沈家,立穩根基的代表,芳年心中也是高興地,而她同樣也表現在面上。六七歲的孩子,這樣的重要時刻,就是再穩重,不表現出些許歡喜,纔是真正的不正常。
豐盛的年夜飯,所有主子聚在榕院在章氏的帶領下守歲,作爲祖母和父親母親,章氏沈思成石氏,自然也給一衆孩子們準備了壓歲紅封,辭舊迎新,子時吃完代表喜慶的餃子後,才宣告守歲結束。芳年在守歲上的表現,不搶頭不冒尖,卻也自有一番存在感,倒也得了一句坐得住,耐性不錯的好評,及時奉上的新年禮物,又得了一句孝心可嘉。
及到最後,媛姐兒耐不住玩累了就先睡着了,瑞哥兒不服輸的硬撐了一會兒,也在章氏石氏的勸哄下,同樣進入睡眠之中。守歲接受,辭別章氏,在沈思成石氏的帶領下,沈家一衆兄妹魚貫而出,最先退下的是就住在榕院後罩房的沈芳芸沈芳蓉,然後是在後院行至半道的芳年。
芳年纔在乳孃和卷碧采薇的陪同下,拜禮辭別沈思成夫妻倆及一衆兄姐,她要兵分兩路,從這個地方,拐向另一個方向,前往蘅蕪苑。沈敬軒邁步相隨,同樣向父母告別,由他來送妹妹回自己的院落。
外間天黑,縱使是有些燈火,也沒有達到燈火通明的境界,讓年幼的小妹自己沿着黑暗的路線,返回自己的院落,他有些擔心芳年年幼怕黑。爲人兄長,豈能視而不見。沈益軒兄弟倆也要積極相隨,卻是被沈敬軒打消。不過幾步路,他一個人足以,益軒總愛湊熱鬧。
伸手牽着芳年的手,沈敬軒放慢腳步向前邁步,雖說有那酸腐曾經有言,男女七歲不同席是爲禮節避諱,但是,他們是嫡親兄妹,還沒有到男女不得不大防的時候,親近些,才顯得一家人親密!
少年溫熱的手掌,或許還達不到成年男子的寬厚,卻是已經很是修長有力,堅定落下在前方指引的輕緩腳步,無語而堅定,芳年的手被沈敬軒牽着,那樣溫暖的感覺,從雙手交接處,直達芳年的心房,讓她的心,暖流汩汩而出。
這樣的關懷,這樣的體貼,這樣的細心,這就是她今生的長兄,一個年少已然成名,聲譽名滿京都,在兄妹面前,卻是始終體貼關懷,給予他的疼愛的好兄長,她很慶幸,她能有一位這樣真誠關懷她的兄長,這是她的福緣,她必當萬分珍惜呢!
芳年的脣角掛上也一絲暖暖的笑意,引路婆子提着的氣死風燈投射出來的燈光,照亮了前往芳年院落的路,也照亮了蘇璃孤寂封閉的心懷。她輕聲笑着詢問道:“大哥,我送的新年禮物你還喜歡嗎?等我明年刺繡手藝進步,我給大哥做個扇套怎麼樣?大哥喜歡什麼樣的圖案,是蒼翠青松綠竹,還是雅緻蘭草,或者是水墨山石····?”
“芳年做的,大哥都喜歡,你還小,別累到了,大哥身邊有照顧針線的丫鬟,還算盡心的,年姐兒好好照顧自己,等你再大些,再給大哥操心,天色不早了,快進去吧,早點兒休息,明日還要早起,大哥就不進去了!”沈敬軒將芳年送到蘅蕪苑門口,輕輕撫了撫放年的發頂,輕柔的將芳年轉個方向,讓她進門。
“那大哥路上慢點兒,一定要小心腳下!”芳年擺擺手,不再耽擱的辭別兄長,“大哥也早點兒回去休息。”珠雲寶笙等留守的丫鬟迎了出來,臉上還掛着愉悅的笑容,顯然,芳年離開前給她們叫了一桌席面,她們玩得很開心。
沈敬軒揮手示意,燈光下,柔和了他面上的一貫嚴肅,讓芳年快些進去看她被開門迎出來的丫鬟簇擁着接進去,才放心離開。
在沈家舉家歡度新年,更是收穫兄長姐姐的關愛,心暖一片的時候,也有人靜坐華麗殿堂,金碧輝煌的殿堂,燈火通明的大殿,雁翅擺開的皇族,勳貴,文武大臣分兩列而坐,華麗歡慶的舞蹈,柔媚誘人的舞娘,包括最高位置上,身着江山社稷龍袍,頭戴十二毓帝王冠冕的偉岸男子,卻都應不如坐下排行第四位,那一方靜坐仿若隔絕凡塵,一身親王禮服加身的蕭禛眼裡。
舉杯自斟自飲打發着時間,蕭禛對於那些上一世都看得厭煩,只剩下忍耐的宴會,沒有絲毫的興趣。他不像老大,隨時準備挖老二的牆角,也不想太子老二,隨時防備着一衆日漸長大的兄弟,特別是致力於給他鬆土,針鋒相對,又有軍功在身最扎他眼的老大。
今世,他雖然還保持這前世走的路線,忠君忠於國家,站在正統的一面,卻是更孤更加孑然一身,半點兒煙火痕跡都不留,我行我素,到反倒得了御座上那個男人的青眼,只是,對於這種青眼,過了前世那種渴望,後期更加明白帝王心理,蕭禛也就更加淡然不在意了!
無論是這高朋滿座的御宴,還是最高那把椅子,都對他沒有太大的誘惑力。暗中的部署已經撒網,鶴蚌相爭的局面正是激烈,還不大他發力的時候,他無疑更加的悠然。這一世,他絕對不會再讓那一聲喜怒不低的評價,沾染進他一生的評判之中。
清冷的眸子只有燈光反射的光輝燦爛,靜默無聲的忍耐,不好惹的氣氛蔓延,卻是讓準備拉攏他的太子大皇子,望而卻步。太子忍不住憤恨的一撇嘴,覺得老四真沒把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