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鵬哥兒的模樣着實瘮人,定國侯的臉上也浮現的關切的表情,老太太看見了又埋怨:“這會子知道心疼了,剛纔下狠手的時候去哪了!”
鵬哥兒被擡着往自己的院子裡去了,老太太拉着嘉娘也趕緊跟上了,臨走前數落定國侯道:“瑤娘可就留下這麼兩個星星,要是你錯手打死了,我看你怎麼辦!”
定國侯此時臉上也浮現悔恨之色,又聽老太太這樣說,提起亡妻,再看看和亡妻有幾分相似的嘉娘,心頭更是涌上愧疚,一時間只得稱是,並道:“老太太別說了,兒子知錯了!”
老太太白了一眼定國侯,也不再理會他,拉着嘉娘徑自去了。
到了鵬哥兒的院子,太醫也已經過來了,因爲傷的嚴重,太醫要脫了鵬哥兒的衣服驗傷,縱然嘉娘是親妹妹,也不好過去看,只得在外頭候着。
一時老太太和太醫出來了,太醫臉色倒還好,只是老太太一面落淚一面嘆定國侯手很,原來鵬哥兒背上、屁股、腿上全都是鞭痕,那情景,別提多血淋淋了。
就爲個頂嘴,不至於吧,嘉娘朝屋裡看了一眼,如今入了冬,既然背上有傷那就只能趴着了,可是身上還不能蓋得太厚了,否則碰着傷口不容易好。
偏偏面積太大,連這位外傷一科的聖手此時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意思,老太太只一疊聲的催:“太醫儘管開口吧,有什麼需要老婆子一定辦到。”
太醫沉吟的半響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項,其實無非就是不要碰到傷口,不要沾水,病人也不能受涼了,又提筆寫了一個方子讓內服,什麼要在傷口外頭塗抹的藥也一併開好了。
送走了太醫,嘉娘才得空問問老太太,鵬哥兒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老太太一聽就止不住的落下眼淚來:“別提了,你父親下手也真是狠,一片血肉模糊的,鵬哥兒都沒意識了,好在太醫說鵬哥兒身體底子好,沒什麼性命大礙,養着就是了。”
其實伺候人的活兒輪不到嘉娘做,鵬哥兒又不能穿衣服嘉娘也不好進去看,因此太醫一走,她在屋裡有些無所適從,
老太太便叫上嘉娘一塊兒回了正院。
鵬哥兒在前頭捱了打,不出半個時辰便闔府上下皆知了,老太太少不得又把定國侯叫到上房再罵一頓,至於說的什麼,嘉娘就不知道了。
不過也許真是這一打的作用吧,或者是老太太跟定國侯說了什麼,等鵬哥兒漸漸好起來的時候,老太太告訴他定國侯已經答應他從軍了,只不過要真的往軍隊裡送,不能在西山練兵就完了。
定國侯的意思,等過了年,要把鵬哥兒送到邊關去,真正歷練兩年。嘉娘不知道這麼疼鵬哥兒的老太太是怎麼答應下來的,反正她自己是想不通。
但是當嘉娘把這件事情告訴鵬哥兒的時候,他的臉上可沒有一點不滿,而是滿滿的高興和終於可是闖出一片天的表情。
得,當事人都這樣了,嘉娘還能說什麼,男孩子出去闖蕩也好,一直在家裡的庇護下也沒什麼出息,嘉娘少不得也要琢磨,是不是因簡容媛的緣故,鵬哥兒纔不想在京城裡繼續待着了。
可這話問不出來,好聽不好說,嘉娘想了半天也沒問,鵬哥兒的傷口終於都結了痂,也能穿衣服了,嘉娘就三天兩頭往他這兒跑,從定國侯答應鵬哥兒從軍並且要一下子發送到邊關的時候,嘉娘就張羅這給自己的哥哥親手做兩身衣服。
也許是因爲提了心勁兒,鵬哥兒的身子好的快,沒過兩天就能在院子裡轉着散步了,嘉娘過去的時候,鵬哥兒正扶着人在外頭轉悠呢,雖然還沒下雪,院子裡也有陽光瀰漫着,可到底還是冷。
嘉娘忍不住就嗔怪了一句:“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單薄就出來晃悠,哥哥是嫌自己死的慢呢,快進去。”說着就推鵬哥兒進了屋子,裡頭暖氣一薰,涼熱一激,鵬哥兒就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一打出來,嘉娘就白了鵬哥兒一眼:“讓你再逞能,身上還穿不來厚衣服呢,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跑,太醫說了,不許受涼。”
這幾日嘉娘日日過來看着鵬哥兒吃藥什麼的,鵬哥兒也是被這個妹妹給嘮叨怕了,揉揉鼻子道:“一個小姑娘就這麼嘮叨,當心到時
候嫁不出去!”
見鵬哥兒說說笑笑的,和從前一樣,嘉娘就放心下來,也禁不住的埋怨自己,怎麼就有一種當媽的感覺:“哼!我不嘮叨你,你趕緊說個媳婦兒進來嘮叨你也成!”
一時開心嘉娘也沒意識到說錯了話,雖然鵬哥兒對於簡容媛的事看起來是放下了,不過說到娶媳婦這種事情,突然還是沉下臉來不說話了。
嘉娘正思忖着要不要再說兩句話迴旋一下這個尷尬的場面,鵬哥兒又慢條斯理道:“這個你不用着急,嫂子嘛,我遲早是會給你娶進來的不過我和晉安一樣,先立業再娶妻,這樣才能不讓姑娘受委屈啊。”
說起周晉安的時候鵬哥兒眼色明顯是在揶揄嘉娘,和周晉安這樣的玩笑被人開多了,嘉娘也面不紅心不跳了,瞪了鵬哥兒一眼:“那就慢慢耗着吧,沒準兒等你建功立業了,好姑娘都定了親事,到時候你哭都沒處哭娶!”
鵬哥兒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想了想揮手叫屋子裡的人退下:“你這個意思,是等不及了?等不及你跟老太太說啊,或者我跟他說說也行。”
說的這麼明目張膽,雖然屋子裡除了兄妹兩個沒有外人了,可嘉娘還是有些惱怒:“哥哥瞎說什麼呢,什麼等不及了!好歹你也是個兄長,能不能放尊重點!”
鵬哥兒看見嘉娘這樣,又笑起來:“我是你哥哥,怎麼能不心疼你呢,這個態度就很好,既要讓周晉安知道咱家姑娘不缺人娶,也不上趕着往上湊,不錯不錯。”說着還往嘉娘肩膀上拍了兩下。
別人開玩笑是一回事,可是被自己哥哥這樣義正言辭的交代,嘉孃的面子上可就有些落不下來了,一把拍開了鵬哥兒的手:“哥哥別亂說!”
頓了一頓才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你以後別再亂開玩笑了,雖然外頭人都瞎傳,可畢竟這事兒誰也沒有明說過,連你都要這樣說,那妹妹的名聲還往哪放!”
鵬哥兒原本也是半試探半玩笑的和嘉娘說起這件事,看到嘉娘這麼大反應,心裡倒沒了主意,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身子,看了嘉娘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