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一刻鐘……
令人髮指!令人髮指!
我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安適卻一臉平靜看着我問,“天色晚了,我回去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我全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適攤攤手,“不來就算了,我先走了。”說完,大搖大擺地從二樓走了下去。
遠遠地看見劉景把馬車停在了怡紅院門口。
我猛然想起了我的一千兩,立刻發足狂奔而下,在劉景揮動馬鞭之前跳上了馬車。
趕得急了,還沒站穩馬車已經啓動,我下身不穩,直接撲進安適懷裡。
安適扶住我的腰將我穩住,噙一抹淡笑問我,“柳兒,你也趕着回去嗎?”
我惡狠狠地瞪他,仗着自己還壓在他身上,順手扯過他的衣襟,惡聲道,“還錢!”
安適爲難地蹙起長眉,“柳兒,我真的沒錢。”
我氣不打一處來,“沒錢你逛什麼怡紅院!”
安適在我的怒吼聲中垂下眼臉低喃,“人家捨不得芳芳……”
我看他那可憐樣,有那麼一瞬真以爲他爲了心上人才騙我的銀子,可是隻是一瞬,我很快恢復理智,咬牙切齒地對他,“你堂堂一國之君,怎麼可能沒有錢!少廢話!還我血汗錢!”
安適拿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看我,那神情彷彿馬上就要哭出來,“我真的沒錢,不信,”他靠着馬車攤開雙手,大義凜然一般,“你搜。”
我信他纔怪!我想也沒想,搜他的身,想從他兜裡掏出銀票來。
“柳兒,輕點……”正搜着,突然聽到安適低吟了一聲。
擡眼看時,他輕撩了眼簾看我。我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個透,真個媚眼如絲……比方纔芳芳的媚眼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慌張將他放開,跳開一步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奈何臉紅心跳連話都說不清楚,“我……我告訴你安適,別仗着你長得好看就……就可以賴賬……一千兩,我辛苦幹了三個多月呢……”
“對不起,柳兒。”安適突然收了媚色,竟現出一絲慚愧來,“我去逛怡紅院從來都不帶錢的。以前都是若晨付賬,要不,你找他要去?”
“那怎麼行!”我瞪大了眼睛一口否決,那一千兩本來就是拿來還給方大哥的!
“爲什麼不行?”安適奇怪地看我,理所當然地說道“素來都是他付的錢。”
“……”無恥!我努力咬着牙,不讓自己把髒話罵出來。
可是安適彷彿聽到我的心語一般,“我怎麼無恥了?多少臣子想幫我付賬都沒資格呢!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若晨!”
我已經不知道該回什麼,憋了許久才痛下決心,“我不要那錢了。”
安適挑眉,“真的?”
我咬牙,“真的。”心好痛……我的一千兩……可是如果我不放棄,這一千兩最後還是要落到方大哥頭上,我已經花掉他好多錢了……
安適卻像看不到我的痛苦,一把將我攬過,開心道,“柳兒你果然夠義氣,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玩。”
我猛地一抖,咬緊牙關下定決心,下次絕對絕對不要跟安適出去玩了!
我在這廂爲我的一千兩心痛流血的時候,安適在我旁邊哼着歌,悠然閒適的樣子。
那樣子着實讓我不爽,不爽到極想揭人傷疤。
“安適……”我幽幽地喚。
安適轉過頭來,微笑,“什麼事,柳兒?”
我冷笑,“身子有病要去治,諱疾忌醫只會讓病情更嚴重。”
安適不解地打量了下自己,末了回我,“我很好呀。”
我繼續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有子嗣。”
安適點了點頭,好奇急追問,“所以呢?”
我嘆了口氣,換上一張同情的臉,握着他的手給他打氣,“宮裡一定沒人敢告訴你,一刻鐘之內完事的男人都不正常。安適,你還年輕,一定還有救。”
我說完之後,等他暴跳如雷。
可是等了許久,他一點生氣的反應都沒有,反而笑得極其曖昧,“我說柳兒,你會關心這個問題,莫不是對我……”
我一怔,沒想到能扯回自己身上,頓時亂了手腳,“我沒有!”
安適笑意更深了,攬過我柔聲說話,“柳兒不用害羞,想就跟我說。不喜歡我太快我可以放慢速度的,恩?”
我穿越以前都沒有人在我面前說過這麼露骨的話,這安適簡直恬不知恥!
身爲一個思想開放的現代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古人面前輸了陣仗!
我這麼想着,忙壓下羞澀,挺直腰背跟他針鋒相對,“我害什麼羞?我只是對快男沒興趣而已!”
安適聽罷抿着脣笑,挑眼看我,“我也可以很慢哦,柳兒想試試嗎?”
我真的怒了,“要試也不跟你試!你算什麼東西?”
“呃……”安適微愣了一會才指着自己回我,“我是皇帝。”
驀地想起方大哥總是千叮萬囑,千萬不要對安適說什麼無禮的話,人家畢竟是皇帝。
心虛一下涌上來。我低下頭,不敢再回話。
馬車停了下來,劉景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鎮國公府到了。”
我掀了車簾就要下去,卻被安適扣住了手腕。
我心一驚,差點沒叫出來。
“柳兒。”他喚我。
我僵硬地回過頭來,“什麼事?”
“剛纔是我不對。”安適居然很認真地跟我道起歉來,“柳兒你還是個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我卻跟你說那些葷話,怨不得你生氣。”
我聽他說得誠懇,不覺放鬆下來,“算了。”
“那就好。”安適放開我的手,笑得無比燦爛,“那我下次再找你玩。”
我驀然瞪大了眼,反應過來要拒絕的時候,那馬車已經絕塵而去。
我想起了我的一千兩,再次下定決心,再也不要跟安適玩了!
憤憤地走到門口,突然想起自己是翻牆出來的,於是繞開大門往鎮國公府後院走。
沒走幾步就被人給叫住了,“柳姑娘!”
我心一驚,怕被鎮國公府的人發現我女扮男裝偷溜出門,正打算腳底抹油狂奔逃走,卻又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
“柳姑娘,”那人又叫了聲,“我是香蘭。”
“原來是香蘭。”我舒了口氣,有些嗔怪她,“大晚上的,你候在大門嚇我做什麼?”
“柳姑娘,”香蘭看着我,有些忐忑,“你還是走大門,別翻牆了。”
“爲什麼?”我不解地看她。
“那個……”香蘭遲疑了一會,最後道,“夫人已經在你房間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