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武原的議事堂裡濟濟一堂,孟良在進行最後的戰鬥部署。
“我帶三百人的突擊隊,從城北亂墳崗邊上的這個洞潛入到城內民房裡,闞澤已經將此洞挖寬了,然後我們化妝成郡國兵的巡邏隊直取北門,不惜一切代價打開城門,讓大部隊進入,然後向東門清剿守兵;打開城門之後,李通帶兩個曲的兵力直撲丹陽兵的兵營,一定要把丹陽兵堵在裡面;陳鬱帶五百人進攻趙欒的大院,務必要抓住趙欒,死活不論,成功之後逐個進攻其餘三大家族的宅院;史渙帶五百人從西門開始逐個肅清城門的守敵,最後在兵營會合李通。我已經密令蔣欽部與敵在湖上週旋,至少要拖到明天午,因此我們務必要在明天午之前解決戰鬥,否則,等到大部隊回防,後果難料。”
那陳鬱接話道:“我帶突擊隊先進城,主公跟隨大部隊坐鎮指揮。”
孟良答道:“不用爭了,我對彭城的情況比你們熟悉,我帶突擊隊。”
史渙插話道:“此事絕對不可,論彭城的地形,我比大家都熟悉,突擊隊我帶。主公萬一有個好歹,我們無法向大家交代。”
衆人都知道此戰的關鍵在於突擊隊是否可以打開城門,這突擊隊也是死一生的任務,當下衆口一詞一致反對孟良先入。孟良妥協下來,將自己的任務和史渙對調。
杜畿提出:“如此貿然攻擊,糜夫人的安全如何保證的?”
孟良解釋道:“昨天夜裡,她已被闞澤轉移出來了。現在是侍婢紅兒穿着她的衣服在以身相代。今天晚上丹陽兵出城的時候,四個侍婢將會從地道轉移到民房裡。夜時分,那一百多名軍護衛開始陸續轉移,在正式攻城前,將軍府內將會空無一人。”
杜畿一擊掌:“德潤果然仔細,連時間都安排好了。”
“伯侯,我們黃昏時分出城之後,你要加強城防巡邏,確保武原萬無一失。”
杜畿信誓旦旦的答道:“主公放心,我已經往下邳方向派出哨探,一有動靜,馬上就會得知。人在城在,人亡城亦在。”
“一切拜託了,衆將官,隨我出征。我們明早在彭城喝慶功酒。”
“打下彭城,爲烈士們報仇。”衆人皆喊道。
史渙帶着三百人的突擊隊趁黑夜潛至彭城北門的亂葬崗,卻發現這偷襲計劃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紕漏:彭城城牆上,燈火通明,每隔十步左右即是一個崗哨,而且不多一會,便有巡邏隊經過,突擊隊根本沒法靠近城牆的下面的洞口。這顯然是丹陽兵夜襲微山島時改變了城防部署。
史渙急的只想跳腳,眼看着後面的大部隊就要上來了,自己的突擊隊卻卡在這裡動彈不得。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派出一批弓箭手在城下射殺哨兵,然後強行突入了。可這辦法風險太大,只要一個哨兵發出求救的聲音,跟着就會涌來大批的增援士兵。但,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史渙叫來了二十幾個弓箭手,對他們說:“敵人的城防突然加強了力量,偷襲方案已經行不通了,現在只能冒險一試。你們兩人一組,每組負責一個哨兵,先潛伏到城牆下面,過一炷香的時間同時射擊,盡最大的可能不要驚動巡邏隊。”
這邊這在部署,城牆上傳來了哨兵的問話:“什麼人,口令?”
“廣德府。”
“建平縣。你們這麼晚了來幹嘛?”
“軍師闞先生有令,加強城防,現在起由單人崗改爲雙人崗。”
“好,正好一人站崗沒勁。兄弟,你是哪支部隊的,看你面生啊。”
“郡國兵李校尉手下。剛從被窩裡爬出來。大哥,你辛苦了。”
那新來的兵士走過來,跟哨兵聊了幾句,趁其不備,抽出腰刀,一手捂住他的嘴,只見刀光一閃,那人便軟軟的癱倒在地。
一連好幾個哨位的哨兵皆被放到,洞口上的兵士向下面揮揮手,一邊從腰間放下長索,系在城牆垛口上。幾個哨位一連垂下了好幾根長繩。
史渙一看知道這是闞澤派人來接應,忙將三百人分爲幾隊,從洞口和長繩處分別而入。
這一來,動靜便鬧大了,只見遠遠的一支巡邏隊邊跑邊喊:“何人在此喧譁?口令。”
“廣德府。來者何人,報上口令。”
“建平縣。你們哪一部分的”
“彭城郡國兵巡邏隊,你們是何人。”
“媽的,什麼時候讓你們派出巡邏隊了,老是丹陽軍的。”
史渙帶着先跳上城牆的幾十人快步迎上前去,邊走邊罵,吸引着他們的注意力。走到跟前,突然揮劍將領頭的哨官砍翻在地,下令道:“弟兄們,他們是奸細,給我上。”
史渙一見巡邏隊上前,馬上就會發現垂下城牆的繩索,當機立斷,先發制人。那巡邏隊的丹陽軍看到哨官被砍翻在地,衆人一起涌到面前,揮動武器殺來,一下懵了,迅即反應過來,一邊抵抗一邊喊道:“敵襲,敵襲。”一邊快速向北門城門口退去。
從邊上的民房裡一下竄出來八十多人,堵住了他們的退路。那領頭的喊道:“是史校尉嗎,我們是主公的軍衛隊,別放他們跑了。”
闞澤一看丹陽兵出城的時候改變了城防部署,知道情況有變,臨時讓這批剛從將軍府地道撤出來的軍護衛抽出十幾個人先幹掉哨兵,其餘的八十多人藉着民房的掩護往北門城門處運動,準備強行搶關,放大部隊進城。一見史渙和巡邏隊動起手來,便一涌而出,兵合一處,先殲滅巡邏隊再說。
這小股丹陽兵的巡邏隊僅三十餘人,在史渙突擊隊和軍護衛的兩邊夾攻下,潰不成軍,除兩人逃到城門處,其餘人均被消滅。
北門的敵襲警報響起來了。
史渙的突擊隊匯合軍護衛有四百多人,而北門城樓的防禦兵力是一個百人隊,一半是丹陽軍,一半是郡國兵。而當史渙率領四百多人殺上城樓的時候,大部分兵丁剛從睡夢醒來,倉促的拿起武器迎戰殺到門口的敵人。突擊隊的任務就是奪取北門城門,放下吊橋迎接大部隊進城,他們勢在必得。而軍護衛被困在將軍府幾個月,早就憋出了一身的毛病,他們拼殺起來恰似剛出籠的猛虎。
儘管守城兵在利用地勢上佔據了優勢,很快,這優勢便在對手高昂的鬥志下化爲烏有。這一百餘人在連續傷亡二十多人之後,很快放棄了抵抗的念頭,四散開去。
史渙留下軍護衛們放下吊橋,迎接大部隊進城,堅守住城門,其餘人加入了對潰兵的追逐戰之,直接向東門攻過去。
軍護衛們放下吊橋,李通未等吊橋放穩,一馬當先便衝了上來,後面是跟隨他進攻丹陽兵的兩個曲的曲長,一個是李康,還有個是外號猴的李富民。這猴在提拔爲曲長之後央求杜畿爲他起了個大號:李福民。
李通進了城門,對二李叫道:“原來安排的將丹陽兵堵在軍營的計劃已改變,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變成遭遇戰,你們各自帶領一個曲順着兩條大街往南邊攻擊,別管路上的散兵遊勇,直接向兵營進攻,若發現大股敵人,即發出救援號角。”
二李齊齊的答應着,各自率兵去了。
第二撥進城的是陳鬱的人馬,他們的任務是直接攻打趙家大院,抓住趙欒。進城之後,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就奔西邊的趙欒家而去。趙欒家的大院佔地數十畝,標誌很顯眼,據闞澤的情報,留守的私兵一般都在二百人左右。原來呂方在趙家還設有一個暗樁,他已將趙家大院畫了個草圖出來。陳鬱他們要做的就是連續攻破趙家的三重大門,直搗趙欒的臥室。
最後進城的是孟良的五百人,他們的任務是攻打東門的守兵,然後轉而向南,攻取南門,最終接應李通或者陳鬱,這也是具有預備隊性質的兵力。
孟良進城,見那闞澤守候在城門邊,讓一個屯長指揮部隊攻打東門,自己停下來,興奮的摟着闞澤的肩膀說:“德潤兄,此役該爲你記上頭功,一切安排的都很精細,而且剛纔爲突擊隊進城而隨機應變做的更是巧妙,你太棒了。”
闞澤一時還不適應孟良的這種表達方式,靦腆的說:“我只是動動嘴皮,這跟你們直接面對面的搏殺可不能比啊。”
孟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德潤智計敵萬軍,一個闞澤,可抵萬人大軍啊。”
“主公過獎了,闞澤不敢當。”
“好,我這就去追趕部隊,你找幾個人曉諭全城,讓全城的老百姓稍安勿躁,不要出門,免得誤傷。”
“好,我這就去安排。”
果不出李通預料,左路進攻的曲長李康在街道心便遭遇了從兵營救援城門的丹陽軍,這夥人人數約在百以上,由一個校尉帶隊,氣勢洶洶的殺向北門。
這夥人迎面撞上了李康的部隊,儘管自己的人數處於劣勢,基本上是以一對二,卻毫不驚慌。那校尉一揮手的大刀,一聲令下:“刀盾兵,上前迎敵。”
李康的這個曲是率先進行軍制改革的,武器裝備的配備完全是孟良確立的標準配置:兩個弓箭手、四個刀盾兵,兩個槍兵,兩個鐵錐兵,而且個個配甲。這與數月前敢死隊強攻鳳翔城已不可同日而語。
李康本人武藝並不如何出衆,當年孟良槍隊選人他還被淘汰了。後來加入民團,在魏延手下訓練卻非常刻苦,一個動作別人做十遍,到他那兒可能就是百遍。曾經有人笑他,他的刀術動作就是魏延的仿真版,一舉一動絕對不會走樣。而且,他執行起命令來絕對的一絲不苟,堅決服從來自上級的一切命令。
但是他升職的速度卻是前所未有的,每打一仗,他必定會升一級。這麼多年,他硬是從一個普通的民團士兵升到了代理曲長的位置,這是一員真正從基層升起來的戰將。
他見丹陽兵在正面擺開陣型,立即下令:“小隊模式,準備迎敵。”
雙方的兵士們撞到了一起,孟良新軍制下的小隊模式馬上體現出了強悍的戰鬥力。街道上正面只能擺出五個小隊。這五個小隊都是各自爲戰,相互之間多次在一起整合訓練,彼此之間已達成了默契。
四個刀盾兵衝在最前面,用盾牌格擋着對方射來的弓箭,兩名箭手時不時的探身而出,趁着空隙偷襲着敵方士兵。衝到跟前時,突然閃身而出兩名膀大腰圓的鐵錐兵,一個鐵錐兵一舉將未作防備的盾牌擊落在地,另一個鐵錐兵則直接敲擊在盾牌手的腦袋上。後面的長槍兵則刺向了躲在刀盾手後的弓箭兵。
這種小隊的作戰模式跟以往不同的是,刀盾兵已不再僅僅是護衛,他們時不時的加入了戰團,直接給對手致命的一擊。
隨着一個個小隊加入了戰團,丹陽兵那種盾、弓、槍三者合一的傳統打法越來越不適應李康的他們這種層層推進的攻擊模式。他們在第一層盾牌手被攻破之後,逐次後退,慢慢的往軍營方向退去,現在他們只能希望依託障礙物來抵抗他們的攻擊了。
而此時,李康見面前的丹陽兵人數並不是很多,戰局正在往自己有利的一方傾斜,根本沒有發出救援信號。而李通親自率領的另外一個曲到達丹陽兵的軍營後卻撲了個空,軍營裡除了少量的留守人員,全然沒有部隊的蹤跡。
而根據情報,留守的丹陽兵當在二千以上,其餘人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