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李灝言清澈的雙眸深深地望一眼洛天寧，然後輕輕地嘆口氣，似是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
“你知道？”
洛天寧頓時一陣錯愕，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以我纔想要聽你說一下自己的事情。”
李灝言微微抿一下涼薄的脣瓣，臉上緩緩地揚起一抹淡漠的淺笑。
“好。”
洛天寧輕放下手中的茶盞，對着李灝言淺淡地一笑，就把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
“竟是如此，你的意思是寧兒已經走了？”
李灝言的神情頓時一陣冷寒，眼眶中似有晶瑩的東西在流轉着。
“嗯，應該是。”
洛天寧深深地嘆口氣，想要勸說一下李灝言但是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麼。
“你沒事吧？難道你沒中蠱毒？”
最終洛天寧還是忍不住把心中的困惑問出來。
聽到這話的李灝言開懷地一笑，“你這麼急匆匆地趕來，是因爲擔心我麼？”
洛天寧忽然覺得他話裡的語氣有些不太正常，連忙扭過臉去，撇撇嘴淡漠地否認着。
“纔不是。”
“其實，你大可不必愧疚。”
李灝言語氣淡漠地緩緩說着，望着洛天寧明豔的臉色，心中莫名地一暖。
“嗯？”
洛天寧困惑地望着眼前人，有些不太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一，我並未中蠱毒，只不過對外那般傳而已，平定紅閣內亂之後降羽大長老就會從此‘逝去’，留下來的只會是不會武功的安寧郡王。”
“……”
洛天寧輕蹙着眉頭，緘默不語。
“二來，我幫你只不過是爲了完成我對寧兒的承諾。昔日，我曾答應她保她一生平安的。”
“……”
洛天寧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沉重，不管李灝言如何說，她終究還是要感謝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你當初爲何要拋棄她？”
李灝言應該一開始並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洛天寧吧。
“我不想她捲入朝廷和江湖的紛繁事情中去，她不會武功，心思單純，遠離是非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李灝言語氣涼薄地緩緩說着，即便他貴爲安寧郡王又如何，總有護不到她的地方。
他很害怕失去洛天寧，所以只能遠離她。
遠遠地看着她就是最好的了。
洛天寧深吸一口涼氣，她沒想到李灝言對原主愛的那麼刻骨銘心，怪不得原主的身體對這段感情也深深銘記着。
“你的想法沒錯，只不過郡王或許不會理解，一個女人是會爲了深愛的男人豁出一切。換言之，女人會因爲愛與被愛而成長的。”
李灝言聽到這話，臉上頓時浮現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脣畔微微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一切都已改變了，今夕早非昨日之人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
說着，洛天寧緩緩地站起身子，朝着李灝言的方向而去。望着他微蹙的眉頭，她不自主地伸手想爲他拂去臉上的哀愁。
“洛天寧不會看到你皺眉的樣子。”
李灝言淡淡地一笑，雙眸仔細地盯着洛天寧的動作，心中隱隱竊喜。
“再見了。”
說罷，洛天寧就緩緩地湊到李灝言的面前，在他涼薄的脣瓣上輕輕地印下一吻，然後毫不留戀地站起轉身離開了。
剛剛的那一吻是她代替原主去吻的。因爲他值得。
只不過她終究是個小女子，心裡已經容納了一個李灝辰，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那句話永遠說不出口了。”
李灝言望着洛天寧離去的那抹倩影，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倏地滑落而下。
她日後只會愛李灝辰吧，從一開始他倆就錯過了。
因爲她不是真正的洛天寧，所以她不會回頭去看一眼自己的。
只不過很悲哀，再也沒有理由去擁抱她了。
不多時，窗外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朦朧悽清，籠罩了整個秀麗的天地。
李灝言深深地望一眼細雨濛濛，冷風掀起他翻飛的衣袂，看起來蕭瑟孤寂。
聽雨軒。
洛天寧連忙急切地走到長廊下躲雨，看着疾風驟雨，她頓時微微地斂眸低眉，低低地嘆口氣。
“這天氣還真是。”
心情剛剛悲哀，這雨就急忙忙地趕來了。
“大小姐快些回房吧，省的一會兒染上風寒了。”
天氣漸漸轉涼了，若水很是擔心洛天寧的身體，尤其是大婚將近，她更是注意。
“好。”
洛天寧微微頷首，就擡腳朝着自己的閨房而去了。剛走到門前她就看到管家在門前遲疑地徘徊着，頓時微蹙着眉頭。
“管家可是有事找大小姐？”
若水向前走一步，朝着管家微微行禮詢問着。
“一點小事。”
管家嘿嘿地說着，轉身就看到洛天寧在不遠處，他頓時就拉下了一張老臉。
“有什麼事到花廳再說吧，我先去換身乾衣服。”
說着，洛天寧就推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去了。管家在她身後重重地諾一聲，就連忙去花廳候着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洛天寧才換好一身乾衣裳，然後喝了碗薑茶暖暖身子，纔去花廳去見管家。
管家一見從外而來的洛天寧，就連忙上前噓寒問暖着，盡說些客套話。
“管家有話就請直說吧。”
洛天寧神情冷淡地說着，經過今天的一事，她頓時感到精神疲倦不堪。
“大小姐，是……二小姐想見你一面。”
管家吞吞吐吐了半晌，最終才面色爲難地說出口。
“我又不是郎中，見我幹甚。”
洛天芙這時候應該去見郎中保胎，或者見郎中要碗紅花喝了打胎。不管她怎麼選擇，都和自己無關，不是麼。
“可……二小姐堅持要見大小姐。”
管家深深地嘆口氣，半晌才艱難地再次吐出完整的一句話。
“罷了罷了，她要是想見我，明日就帶她從後門進來吧，記住，一定不要讓她見到爹爹，否則，管家知道後果的。”
洛天寧冷眼斜睨了一眼管家，語氣陰森地緩緩說着，不管洛天芙現在打什麼主意，她以前不畏懼，現在更不會害怕。
到最後倒黴的終究是她。
“是，老奴多謝大小姐了。”
管家連忙感激地說着。
“沒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
洛天寧淡淡地嘆口氣，望着管家退下，心頓時變得滄桑些。
“大小姐，你怎麼就這麼答應了，萬一二小姐還有其他的陰謀詭計呢。”
若水看到管家離去後，立即就緊蹙着眉頭不解地詢問着。
“你以爲她只是回來見我麼。洛天芙不過是想求求李月英幫忙，只不過李月英現在是自身難保了，哪裡能顧得上她呢。”
洛天寧淡嘲地一笑，洛天芙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吧。
只可惜這次再也沒有人能幫到她了。
“大小姐心中有計較就好，奴婢實在擔心二小姐會再搞出幺蛾子出來。”
若水釋懷地淡淡說着，現在的大小姐雖然不需要她擔心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
洛天寧不由打趣一番若水，隨後她才緩緩地站起身朝着閨房而去，看到暮夏芷容已經在房中等待自己，她心中已經有了大致。
“李姑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暮夏芷容重重地頷首。但沒過一會兒，芷容就一臉不滿地抱怨着。
“主子，李姑姑平日那麼欺負你，爲什麼要送他們一百兩銀子啊。”
洛天寧秀氣的眉頭向上輕挑着，“李姑姑畢竟幫我許多，要不然我也不會輕易撂倒李月英的。”
“可是……”
芷容還想再說些其他的，但看到洛天寧一臉奸詐的笑容，頓時明白了什麼。
“主子，屬下已按照你的吩咐把李姑姑一行人的消息散佈給那些山匪了。”
暮夏雙手恭敬地朝着洛天寧作揖，冷冽地迴應着。
“妙啊，借刀殺人。”
芷容不由嘖嘖稱讚着。
“若是李姑姑他們能逃過這一劫，我就放過他們。”
洛天寧的脣畔勾起一抹奸詐的笑意，但臉上的冷意卻越發嚴厲。
只可惜，他們能逃過這一劫的可能不太大。
翌日，管家就帶着懷有身孕的洛天芙到了花廳候着。
洛天寧故意晾了他們好久，才慢吞吞地去見了洛天芙。
若是昔日的洛天芙應該早就發脾氣了，但是她今日卻僞裝地很好，一臉的和顏悅色。
“我們姐妹倆說話，其他人都退下吧。”
洛天寧朝着一旁伺候的人和管家輕輕地揮揮手，不一會兒，花廳裡就只有洛天寧和洛天芙兩人了。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洛天芙一見人都退下了，連忙疾走到洛天寧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
洛天寧冷眼睨一下跪在地上的人兒，神情頓時一冷，淡嘲地譏諷着。
“當初是我推你進的火坑，你以爲我會拉你上來麼？”
洛天芙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直接說這話，頓時神情一愣，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半晌過後，她纔再次請求着。
“姐姐，妹妹好久都未見到孃親了，甚是想念她，不知姐姐可否讓妹妹去見見她？”
現在大概只有李月英能幫她了。
“請便。”
洛天寧一臉漠然地說着，絲毫不畏懼兩人能在一起攪和出什麼事來。
在她眼中，這對母女已經是落水狗了。
無須她再去喊打了，自然會有人去打的。
“多謝姐姐了。”
洛天芙感激地一笑，腳步匆匆地就朝着裡院而去了。
約莫兩個時辰過後，若水就急匆匆地推開門看到一臉閒適的洛天寧，語氣急切地稟告着。
“大小姐，二小姐撞牆自盡了。”
洛天寧神情頓時一冷，良久才反應過來。
“讓管家把她帶回去吧，再給他一些棺材錢，讓他好生打理一下二小姐的後事吧。”
畢竟死者爲大。
人死了，恩怨也該消了。
洛天寧，你在天有靈，也該好好安息了。
以後的日子，便是我雪依依自己來過了。
“是。”
若水朝着洛天寧微微作揖，就連忙退下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