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節 哈爾濱防禦戰（3）
日軍擔心使用大炮破壞了橋樑，但是樑鏡齋可不怕，甚至他都做好了炸橋的準備。
不少炮彈落到橋樑附近的河道中，騰起了條條水龍，也有數枚落到了橋樑上，數枚落到了對方的迫擊炮陣地上。到底是新兵，炮兵技術還是不熟練，慌亂中的炮擊效果並沒有達到，加上作爲新建的師，他們的火炮數量也是不足，是有區區三十門。因此這輪炮擊並沒有達到摧毀對方迫擊炮的目的，不過第二輪炮擊很快就到了，這次經過修正的彈道準確了不少。
日軍經此變故，死傷頗重，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竟然一反常態死戰不退。繼續向橋上衝擊，絲毫不顧已經死了一層的日軍屍體，也不顧陣型了，就是那麼往前衝。這陣勢煞是讓樑鏡齋弄不明白，雖說日軍有些死板，訓練作戰都一板一眼，可是卻也不傻，雖說僵化但是卻也算是中規中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應該是尋求壓制，如果不是到了像當年日俄戰爭那樣的僵局，是萬不會死命衝鋒的。
弄不清楚歸弄不清楚，但是既然有殺傷對方的機會，樑鏡齋也不會放棄。命令前方因爲爲了躲避己方炮擊誤傷，而退到橋頭後百米處的第二條防線的守軍一定要守住，同時組織後勤往前方輸送武器彈藥，囑咐好炮兵繼續火力支援。這時候雙方爭奪的橋樑，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短短半個小時，日軍又在橋頭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他們最遠已經衝過了橋樑，只是塞北軍準備充分，陣地是弧形的聚焦點剛好是橋頭，可以說那裡是火力最猛的地方，因此他們根本無法立足。
“報告師長，拉林河上游和下游均發現日軍動向，並有一部日軍人數不詳正向我後方運動！”
“原來如此！”前方戰鬥還很慘烈的時候，樑鏡齋收到了偵查情報，頓時就明白了日軍的意圖，原來橋頭的日軍不過是在吸引自己注意力，真正的殺招看來是在兩邊的偷渡部隊啊。看來塞北軍給日軍壓力很大啊，不然他們斷不會放棄正面突破的。
“好了，命令炸橋吧，正面已經失去了意義。讓正面陣地的守軍撤出來吧，全部進入雙城外圍陣地。”
下完命令後，樑鏡齋不由得有些嘆息，要是有騎兵就好了，可以沿河搜索攻擊日軍，他們是渡河必然不能聚集大規模部隊，可惜啊。騎兵軍竟然也有缺少騎兵的時候，戰爭形勢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誰也無法完全掌控。
此時的樑鏡齋還是自信滿滿的，他不認爲幾千日軍就能戰勝塞北軍，這種自信是他到塞北後樹立起來的，嚴格的訓練，高漲的士氣，百戰百勝的戰果，一個軍隊有了這些又在優勢兵力下，還會遭遇失敗嗎？
雙城的防禦已經完備了，所有的前線士兵和早已經在此地佈防的士兵，嚴陣以待日軍的到來。但是日軍卻沒來，他們渡河後，着手穩固渡河陣地，更多的日軍渡過拉林河。至於那一隊早先渡過河的人，在偵查到了塞北軍主力全都撤入了雙城外圍陣地，意圖依託城市作戰後，他們開始在雙城外構築臨時陣地，跟雙城軍隊對峙起來。
樑鏡齋一時間覺得自己似乎失誤了，很明顯日軍試圖打一場硬碰硬的攻堅戰了，可是自己能守的住嘛，自己這方到此時損失不大，相比日軍的損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時仍然有一萬以上的能戰之兵，而日軍嗎，情況很不明晰，這正是樑鏡齋擔憂的，日軍能派多少人？
“報告，日軍又有增援，人數大概兩百！”
“報告···五百！”
“報告···一千！”
“整整兩個聯隊啊···”
一份份日軍在增派軍隊的報告送到樑鏡齋的手裡，他統計了一下，至少已經兩個聯隊了。按照現在不滿編的日軍編制，這相當於一個旅團了。
日本人要正面進攻，樑鏡齋不怕，他手裡有一萬多人，除了在前沿陣地上部署了足夠的軍隊外，還留有足夠的後備隊。他唯一擔心的是日軍的重火力，但是日軍的鐵路橋已經炸斷，所有軍火物資只能強渡河流，或許他們假設舟橋，但那需要時間，因此他需要擔心的，就只有日軍的飛機轟炸了。
但是日軍一直很穩，在距離雙城十五公里外駐營，就是不進攻，一直到了晚上。
晚上樑鏡齋也不敢睡覺，他有些弄不明白日軍的打算了，此時他才發現，他原來對日軍的瞭解還不到位，對於這個對手他還很陌生。
8點鐘左右的時候，樑鏡齋最後一次在前線巡視，他發現所有的戰士都跟他一樣，睡不着覺，但不同的是，士兵們少了些擔心，多了些興奮。
“敬禮！”一個排長認出了他，命令士兵起立敬禮，這時候還沒有大量狙擊手顯威呢，所以大家並不是很擔心給長官敬禮會引起什麼後果。
“怎麼都不休息？”樑鏡齋擺擺手讓士兵們把手放下，然後問排長道。
“睡不着——”沒有意外，他收到了第N個相同的答案。
“也好，你們這裡是最前線，可以防備日軍夜襲了！”
“夜襲？他們會夜襲嗎。”
“有可能，日軍有夜襲的傳統，這點我不能跟你保證，小心爲上。”
“太好了——”
“嗯！好什麼？”排長的反應讓樑鏡齋頗爲意外，雖然經過這幾天的幾個小勝仗，士兵士氣高昂，請戰不斷，但是對付夜襲大概可都沒什麼經驗啊。
“沒什麼，我在西北軍中呆過，打過夜戰，算是熟門熟路了，倒是沒見過日軍的夜襲是什麼樣子的，這次正好長點見識了。”
“你在西北軍中呆過？”西北軍也曾經被塞北收編過一部分，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要是那些軍人沒有被篩選下來，現在大概都是基層軍官了吧，可是自己的部隊中，可沒有這些人啊，要麼是新兵，爲數不多的幾個老兵完全都是晉軍中的啊。
“是的，師長不認識我，我是大同人，原來西北軍在那裡駐紮的時候我參的軍，後來他們被閻長官收編後，我就到了晉軍了，韓復榘後來去陝西投馮老總的時候，我沒有跟着去，就一直留在了保安部隊。”
“哦，原來是這樣！”
······
“轟轟——”樑鏡齋在爆炸中醒來，他發現自己是趴在了指揮部的地圖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秋裝，應該是副官給披上的。
“怎麼回事？快去看看——”樑鏡齋給警衛員下了命令。
“報告，日軍摸上來了，不過被我們打退了，他們臨走留下了不少詭雷！”
“哦，損失如何呢？”
“還在清點。”
一個多小時後，戰報送了過來，己方死傷兩百人，日軍三十。
而這時候日軍的第二撥夜襲也到了，儘管有了防備，可是日軍仍然帶走了一百多塞北軍士兵，而自己損傷十數人。
到底是第二師團啊，這個師團的士兵大多來自仙台，也叫仙台師團，仙台的氣候跟東北相似，每年冬季來的早並且更冷，因此這個師團的士兵很容易就能適應東北的氣候，關東軍的主力正是這個師團組成的，其餘的除了兩個獨立旅團外，就都是守備隊了。但是如果認爲仙台師團僅僅是因爲地利的原因而駐紮到東北那可就錯了，該師團的戰鬥力相當不弱，向來有日軍第一戰力師團的美譽。
面對這個師團精銳士兵的夜襲，一時間儘管己方明顯吃虧，除了讓士兵加強防禦外，樑鏡齋還真的是沒有辦法，就盼着早點天亮，可天亮後又能怎麼辦呢，指揮自己這些新兵反攻嗎，他同樣不認爲可行。或許是到了求援的時候了，不知道第一軍第二軍那些主力，他們對上日本人是不是比自己能好點。
“報告，日軍又攻上來了！”
此時已經是凌晨五點了，要不了多久就該天亮了，東北在中國最東方，這裡天亮的最早，現在又是秋季，還不到天亮最晚的時候，要是天氣好恐怕現在就該亮了。
“命令士兵認真應對，這是日軍最後一撥進攻了，守住了就勝利了！”
樑鏡齋的命令頗爲無奈，只能稍許的提振下士兵的士氣了，雖然說守住就是勝利，可這勝利着實讓人委屈，太被動了。
“樑師長——”
“是胡連長啊。”這時候樑鏡齋看到胡文臣走進了指揮部給他敬了個禮。
“樑師長，是不是該反攻了！”
“反攻？”
“沒錯，對方夜襲我們三次，必然想不到我們會反擊，攻其不備正是好機會啊。”
“哎!”樑鏡齋不由得搖搖頭，要是他手下有趙登禹那樣的一隻精兵，他毫不猶豫的會選擇反擊，可是現在嗎？讓這些新兵摸上去跟對方拼刺刀嗎，那沒什麼意義。
“樑師長，難道有什麼顧慮？”
“我的士兵你也都看到了，雖然有士氣，但是太缺乏經驗了，要是就這麼摸上去，能不能回得來還兩說呢。”
“這倒也是，不過我還是建議師長下令反攻，這關乎士氣啊。未必要取得多大的戰果，只要能平安回來就好，也給日軍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夜晚並不是屬於他們的，在夜色下的塞北軍仍舊是塞北軍。”
“讓日軍有顧忌！”這句話打動了樑鏡齋，如果就這麼讓日軍肆無忌憚的的夜襲下去，遲早一天自己的軍隊得崩潰。
來不及挑選精銳士兵，日軍剛剛退回去，這邊就傳來了讓前沿陣地上的一個團，開始反擊，同時樑鏡齋派去了自己的警衛連，警衛連士兵素質普遍較高，而且有一個手槍隊三十多個人，在近戰中應該能發揮很大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