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夏錦華卻安然地在自己的宅子裡頭過得暢快,如今這新宅子被她取名‘華居’,內院外院足足二三十個人伺候着。
北方的深秋,時時陰風陣陣的,今日的侯府更是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夏錦華站在宅子的小湖邊走來走去,冷風吹得她臉蛋紅紅的,正在看五狗子的新房子,那新房子便就建在湖邊,美曰其名——風光迷人,湖景別墅!
除了三室一廳之後,還蓋了一個二樓,五狗子可以坐在上面俯瞰一切,藐視蒼生!
那狗窩也要完工了,鋼鐵俠他們正在做最後的休整,五狗子高興地在新房子裡面竄來竄去的,一會兒又眼巴巴地到夏錦華面前來,無聲地問着自己的媳婦兒什麼時候來。
夏錦華自然是當起了工頭的角色,監督着狗窩最後的休整。
雷神拿着砌刀,正在修二樓,看見五狗子得意洋洋地在新房子裡面進進出出,他有些羨慕嫉妒恨,忍不住用腳輕輕地踢踢五狗子的尾巴。
“你這小王八蛋,看你得意的。”
五狗子回頭,一臉冷冽和高傲,眼中帶着一股高貴狼族天生對人類的蔑視,但聽夏錦華一聲喚,“五狗子,過來!”
它立馬舌頭一吐,歡脫得像條狗,搖着尾巴便過去了,方纔那高貴冷豔的模樣一去不復返,雷神都以爲方纔是自己看錯了。
夏錦華旁邊坐着打‘飛的’回來的三狗子,大老鷹四狗子正蹲在那新修的狗屋上面,鷹眸不懷好意地看着腳下這精美的湖景別墅。
那一邊,夏錦華手裡頭正拿着一張紙條,是從三狗子的褲衩裡掏出來的,她拿着那紙條,卻忽然對五狗子嚴肅地喝道:“立正!”
五狗子忙將舌頭一收,尾巴一放,挺直了狼驅,端起了自己冷豔高貴的範兒。
夏錦華面上嚴肅不去,又道了一聲:“稍息!”
五狗子那冷豔的範兒立馬放了下來,吐出了舌頭,搖着尾巴蹭來蹭去,夏錦華又命令道:“趴下!”
五狗子不敢其他,立馬趴下了,那巨大的身軀趴下去,起碼能佔丈長。
一邊的侍衛們瞧見那乖巧的五狗子也未曾驚奇,夏錦華日日教導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訓的,五狗子聽話極了,加上它本來便有靈性,幾日時間便將那‘立正’、‘稍息’給學會了。
夏錦華在亭子裡坐好了,一陣冷風吹來,冬奴立馬便擔憂地回屋取了虎皮斗篷來與她穿戴好了。
她這纔對五狗子道:“方纔四狗子和三狗子去錢家回來了,錢家少爺說了,給你和四狗子找的媳婦兒都找到了,就在錢家,過幾天就給你們送過來了!”
啥?媳婦兒來了!
四狗子和五狗子都不淡定了,四狗子撲騰着翅膀便飛了過來,扇動了一陣狂風,一個歡天喜地,到處撲騰。
“瞧你們那點德行,”夏錦華責備道:“等明兒個我舉辦了宴會,就把媳婦兒給你們接回來了!”
衆人聽之,好奇得很,還真是找到了?
鋼鐵俠作爲訓鷹人,自然是知道他的老鷹最近時常被那隻大耗子騎着溜出去玩耍,沒想到那傢伙都幹起外快了,都會幫夏錦華和錢家的人傳信了。
看來夏錦華是想用錢從錢家買了。
五狗子激動得很,圍着夏錦華不停地轉來轉去,四狗子更是興致勃勃,日日鳴個不停。
四狗子仗着天生的優勢,給夏錦華送信的時候,還順道去錢家走了一圈,看看自己的未來媳婦兒在哪兒。
那兩獸歡騰的時候,夏錦華卻不怎麼高興。
爲了給那兩獸娶個媳婦兒,她付出的‘彩禮錢’那絕對是天價的!
而且,讓錢家幫忙給三狗子找的‘正宮娘娘’也沒找到,三狗子是這世間至此幾隻的異類,用現代的話說,就是老鼠裡面的‘X戰警’,老鼠裡的基因突變變種老鼠,智商超越了獸類,出現一窩只是偶然,能被司空絕給得到一隻,那更是偶然之中的偶然,再想找一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夜,夏錦華早早地睡下了,明日還有一場生死攸關的硬仗要打!
第二天,郡主召開宴會,京中凡是還有頭有臉的世家小姐都被邀請了,侯府門口挺滿了綵綢馬車和精緻小嬌,府中更是人來人往,忙得不亦樂乎,黃氏左右奔忙着,忙着操持這一場宴會。
宴會是在花園之中進行,午時之後便已經人來人往,處處都可看見穿金戴銀的美貌貴族少女,如今就算是秋日了,花園之中依舊是花團錦簇,衆多的美貌女子們穿行在羣花之中,真是一道不可多見的風景線。
今日侯府的幾位小姐自然也是要出現的,夏錦年便在那其中,穿了一身嶄新刺繡織金長襖、胸前掛了長命鎖,銀光閃閃,映着臉上精緻的妝容和髮髻之上一整套的髮釵頭飾,在那衆多的貴族少女夫人之中也現出了拔尖的優勢來。
此時她正左右逢源,在那些個貴族小姐之中顯得遊刃有餘,與自己要好的幾人說着話,還有二房的嫡女夏錦玉也在,也和自己相好的手帕之交說着話兒。
這些閨閣女子們玩的遊戲也無非就是那些,投壺、鞦韆,或者是對比下你的我的刺繡,商討商討新的花樣,探討一番刺繡的新玩法,另外的,便鋪了文房四寶去,正在一起作詩玩樂,一派熱鬧。
此時宴會的時間還尚早,平時裡這些女子想聚在一起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便三三兩兩地在花園的亭子裡玩耍着,還算是熱鬧。
夏錦年正和幾個女子坐在亭子之中圍着一個火爐子說笑,那火爐子裡面已經燃上了上好的炭火,衆多小姐們抱着自家的貓貓狗狗正吃着瓜子糕點說笑。
女子們談亂的焦點也不外乎誰的包包好看,如今錢家鋪子又上了什麼新了,說着說着,便說到了夏錦華的身上去了。
“聽說慧靈郡主四年不曾回侯府,在那鄉野之地幹了四年下人才乾的活,又黑又醜,早成了一個粗陋的鄉下女人了?”說這話的小姐磕着瓜子,似乎是無意之間問道,但她分明就是好奇得很,便是黃氏孃家黃家嫡出的四小姐黃兮妍,一雙靈動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靈巧無比。
其餘衆多的小姐們也豎起了的耳朵來聽着,對那個四年未曾見的郡主好奇得很。
夏錦年微微一笑,吃了一口糕點,才道:“四妹妹聽誰說的,咱們的大姐姐如今可是郡主,那容貌怎麼可能被外人知曉,定是有人在外面胡說的。”
黃兮妍道:“現在外頭的人都這麼說,我二哥回來說的,坊間都傳遍了,那郡主又黑又醜,手又粗,腳又大,比家裡面的粗使婆子還醜,還滿面斑點!”
“怎麼可能有那回事,”夏錦年磕着瓜子,悠閒地辯駁道:“那都是外人亂傳的,如果郡主真的長成那般模樣,豈不是嚇死個人,怕是哪日宮裡召見,皇上都要被嚇得昏過去!”
“哈哈哈——”衆多的小姐嬌笑連連。
就在此時,那花園的院牆外面,幾個梯子正搭着,幾個衣着光鮮的年輕公子正站在梯子上面看着那院中花園的一切。
底下一羣小廝正撐着梯子,一邊低聲道:“少爺們,看夠了我們便走了吧,要是侯爺和二老爺知道了,小人們肯定就遭殃了。”
幾個小廝苦着臉,不知道今日是抽了什麼風,這羣在外面混賬慣了的玩意,竟然扎堆到了侯府之中來,還在此偷看那院中正聚會的衆家小姐,要是此事讓侯爺知曉了,這些個公子倒是沒事兒,只是他們這些小廝就慘了。
那牆上攀着的正是夏尤樊黃驚吉等一衆紈絝子弟,此時偷窺那花園之中玩耍的衆多小姐,正得趣之時,哪裡肯走?
“嘖嘖,那難道就是孟家小姐?長得還真是不錯啊!”
“尤樊兄,那就是你家的二妹妹啊,跟冠希兄畫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啊,冠希兄真乃奇人,看那二小姐的身材,真是跟那畫中有得一拼啊!”
“不對,胸再大點就差不多了!腿兒不知道是不是跟話中的一樣細,嘻嘻——”
“二小姐都出來了,咱們的京城第一美人怎麼還未曾出來?”
“你們見着冠希兄沒?他說他的妹妹也在此地,難道是風行兄上次睡過庶女的陳大人家的?”
“不對不對,冠希兄家中經商,今日我那郡主大妹妹還破例邀請了好幾個商家的小姐呢!冠希兄想來便是那家的。”夏尤樊紅光滿面地道。
“怎麼還不曾見郡主和三小姐出來?”
“郡主那是主人,自然是要晚些出來,我那三妹妹架子更大,恐怕是出來更晚。”
衆人偷窺完了衆家小姐,不知道是誰提議:“走走走,咱們去二小姐三小姐的院子瞧瞧,親手嚐嚐那偷香竊玉的滋味,冠希兄說他經常潛入小姐的閨房之中偷竊美人的貼身玩意,咱們也去試試。”
於是,一羣大膽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玩意往夏錦年和夏錦繡的院子去了……
那花園之中的談話還在繼續,無非就是說今晚主人的話題,不知道是誰首先起了頭。
聽見有小姐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那郡主在外面四年,早就成婚生子了,爲了回來當這個郡主,拋夫棄子啊!”
黃兮妍興奮了,又將從自家哥哥黃驚吉那裡聽來的消息與衆人說了:“是啊,我二哥說了,坊間現在都傳遍了,那郡主不僅又黑又醜,不識禮儀教養,粗陋不已,在外面生了孩子了!而且不止一個!”
那黃驚吉當然也是從‘冠希兄’那裡得去的消息,夏錦華將自己說成一個又黑又醜,又土又粗鄙的鄉野村婦,嫁了個醜漢子,還生了兩個娃,免得那羣紈絝子禍害自己身上去。
那些紈絝子弟纔沒有精力和性趣去談論一個已婚的醜女人,關注點自然是在侯府的兩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姐妹身上。
夏錦年嗤了一聲:“我怎麼知道,她在那寧山四年,無親無故,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問她,她也不說,興許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呢!”
衆小姐眼中放光,閃着八卦的色彩:“難道果真是如此,那豈不是就是欺瞞皇上嗎?郡主失貞,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要是皇上知道了怎麼辦?”
夏錦年看了看衆人,挑挑眉,翻了個白眼,“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瞞着了,但也瞞不了多久了,那不知廉恥的貨馬上就要進宮面聖了!到時候看她怎麼瞞,反正這事情,我們侯府也是沒辦法的,出了什麼事情,她一個人去頂,或許皇上一高興,讓她回那窮鄉僻壤去繼續種田。”
“哈哈,郡主種田可真是有趣啊!”衆閨中小姐都是金枝玉葉,一聽見此話,便不禁都笑了,露出了幾分對夏錦華的鄙夷之色。
“是啊,那郡主,如何能有一點郡主的模樣,據說,還養了只老鼠當寵物呢!可真是下作玩意。”夏錦年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譏諷着。
“天啊,真是噁心!”
“居然養老鼠,太噁心了!”
衆小姐聽之,一致露出了極端不適的表情來。
但馬上夏錦年便對衆多的小姐道:“這些話兒,你們可別對別人說,說出去了,倒成了我編排郡主了。”
“不說,不說,絕對不說!”衆小姐紛紛點頭,但這些小姐能守住什麼,心中早已經蠢蠢欲動了,恨不得一會兒就將這消息傳給自己的所有閨中密友們。
夏錦年磕了會兒瓜子,又道:“今晚的宴會,你們最好還是別吃那東西。”
“爲什麼?”衆小姐湊過臉兒來。
夏錦年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娘給那郡主操持這晚宴,將明細清單送去與她過目,你們猜她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衆小姐興致勃勃,眨巴着晶亮的眼。
夏錦年得意地看看衆人,纔怪腔怪調地道:“她說啊,太奢侈了,她在那村子裡頭,能吃飽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這宴會太奢侈了,得簡單些!”
“喲,當我們跟她一起吃豬狗食不成!”最先抗議的便是黃家的黃兮妍。
其餘衆多小姐也露出了極端噁心的神情來:“什麼郡主,簡直就是個小家子氣的粗野村婦!”
“就是,早知道這宴會我便不來了!”
夏錦年看着衆人那厭惡的神情,滿意得很:“郡主說了,這宴會,能節省便節省,能少的便少,不能少的,拿次的充數,米麪都是用的去年的陳米,我娘說一句,她倒是惱了。”
夏錦年真是恨不得將所有的髒水都往夏錦華身上潑去,幾番話一說,衆多的小姐不禁面露極端厭惡的神情,彷彿這宴會辱沒了自己的身價似的。
“既然郡主覺得我們是來吃白食的,那我們還是回家去吧!”
“走走走,回家去,我可不想留下來吃那去年的陳米!”
“別走啊——”夏錦年忙勸道:“各位既然來了,便還是留下說會話兒,好歹人家還是郡主,郡主設宴,你們現在走了,豈不是不給郡主面子?”
衆小姐越發的惱了,也只得繼續坐下了。
“我看那郡主也是做不長了!”
“是啊,肯定做不長了!她這般沒臉沒皮,還不知廉恥,遲早讓皇上消了她的郡主封號去!”
衆人越說越是反胃,唯有夏錦年得意着。
她就是要讓夏錦華在京城的貴族圈之中臭名昭着,擡不起頭來!
這個時候,夢蓉忽然來了夏錦年身邊,與衆位小姐福身之後,便在夏錦華的耳邊道了幾句,夏錦年便雙眼一亮,露出了喜不自勝來。
夢蓉匆匆地走了,夏錦年卻是站起了身來,對衆人喜道:“方纔丫鬟來報,說是鎮南王世子、鎮南王郡王爺,還有龍家大公子一同來訪!”
一聽說是鎮南王世子,衆多的小姐鬨鬧開了,特別是那些個待字閨中的小姐,更是興奮。
“在哪兒?在哪兒?鎮南王世子在哪兒?”鬨鬧得最兇的便是黃兮妍。
“在另外一頭的小花園裡面,我爹正請他們吃茶呢!”夏錦年高興道:“我們去看看吧!”
衆人小姐忙跟着夏錦年一道去了,還悄悄地不通知另外的人。
而此時,那宴會今晚的主人夏錦華,卻是穿着一件緊身衣,爬上了院子裡面最高的一顆大樹之上,手中拿着一個自己製作的簡易望遠鏡來,正將遠處的情景都放入了眼底之中。
這望遠鏡是她在家中無事的時候做出來的,站在這顆大樹之上,將整個侯府都收入眼底,包括方纔花園之中的衆多小姐,和那些個翻牆偷窺的登徒子,以及此時,那羣正在往夏錦年和夏錦繡院子裡拱的混賬玩意,還有那正忙東忙西的黃氏。
“嘖嘖,今夜的侯府不太平啊!”她讚歎了一聲,沒想到那羣混賬玩意還真是敢來趁着人多渾水摸魚。
當然,這肯定是‘冠希兄’提議的,讓別人偷算不得樂趣,自己來偷纔是好耍!
這水,越混越好!
冬奴在樹底下可是嚇壞了,壓低了聲音道:“小姐,您快下來啊,要是萬嬤嬤回來了,少不得罵了。”
“放心,萬嬤嬤現在在花園裡頭佈置晚宴呢,沒空過來!”夏錦華道着,繼續用望遠鏡看着見識着侯府的情形。
侍衛十人也知道她在幹什麼,只是一直好奇那玩意,在蘿村的時候,便經常看見夏錦華有事沒事的研究一些聞所未聞的新鮮玩意,那所謂的望遠鏡‘千里眼’就是其中之一。
還真能望千里不成?
鋼鐵俠可是不敢相信。
又看見府門口來了幾輛奢華無比的馬車,那排場比一般的世家小姐還大,從那馬車之中,走下來幾位小姐,都是穿得價不菲的織金羅裙,一釐一寸金,光是一身的架勢便非同尋常。
“那女子,似乎就是錢奸商的妹妹了,那旁邊的女子,便該是趙家的小姐了。”夏錦華一邊看着,一邊嘀咕道。
京城第一首富和第二首富家的小姐,出行自然是非同尋常。
夏錦華喜聞樂見,這兩位小姐知道今日這場合,故意拿出了一身世家小姐都拿不出來的行頭,分明是要用金錢碾壓她們!
不錯,夏錦華喜聞樂見得很!
“那是何人?”夏錦華忽然便嘟囔了一句,扭動着簡易的望遠鏡‘千里眼’,這望遠鏡是根據自己在百度上找到的資料做成的,只是最簡單的,還需要改進。
她看見安定侯引着一個白袍,一個藍衣,一個月牙色錦袍和一個黑衣的男子往小花園去奉茶,夏錦年一衆小姐正急匆匆地往那邊去。
再看,那白袍的,似乎是這鎮南王世子閻羅、藍衣便是那閻茗,月牙色的,似乎是夏錦年的未婚夫龍捷,而那黑衣的人,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見一張銀色的面具閃耀光芒。
“啊呀!”夏錦華激動地差點沒扶住樹幹,摔將下去。
“小姐,你怎麼了!”這可是將那樹下的冬奴給嚇壞了。
“冬奴,速速去煮一鍋咖啡,別忘了加點牛奶,侯爺有客人來了,我得去看看!”
冬奴忙應了聲去,自去廚房煮咖啡了,而夏錦華則是從那樹上輕靈落下,葫蘆娃一直在樹下了冷冷地看着她。
“葫蘆娃,我家二狗來了,快娶我的衣裳來!”
葫蘆娃聽了,鄙夷地看了一眼——瞧你那樣兒!
但也認命地去收了衣裳出來,爲夏錦華打扮。
夏錦華打扮的時候,一邊還命奴煮咖啡,而那小花園的涼亭之中,幾個人正端茶對飲。
幾人正談笑得其樂融融,安定侯是朝中重臣,又是前輩,這些小輩兒在他的面前,還是恭敬得很。
龍捷與安定侯是未來的翁婿,自是有話題說,世子閻羅的話很少,倒是郡王閻茗的話多了,那一邊陪坐的,還有一個鬼面將軍,卻始終不發一言,使得這場中的氣氛有些僵硬。
安定侯想起了那日,夏錦華與這鬼面將軍的一面,不由得起了心思。
自己的二女兒是要嫁入韓國公府,三女兒是鐵定了要嫁入皇宮,若是大女兒能嫁入鎮南王府,那對於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很是有好處。
他雖然惱夏錦華,但到底是安定侯的嫡女,或許還能給自己的另外兩個嫡女做些鋪墊。
若是夏錦華能嫁給這個鬼面將軍,那自己便等同於有了龍家和鎮南王府的支持,對自己的三女兒今後入宮大有好處。
他對鬼面將軍笑道:“將軍爲何一言不發,難不成是嫌棄我這侯府的茶水不如鎮南王府的香醇不成?”
鬼面將軍那銀色鬼面之下緊密的脣線一勾,顯示他在笑:“侯爺說笑了,這侯府的茶,與鎮南王府相比也是不差,末將豈敢嫌棄。”
衆人都知道這鬼面將軍是在軍中被鎮南王發掘的,並且收爲了義子,委以重任,卻沒人知曉這人的身份底細,有人潛入了軍中,探查的消息,他是自南方徵來的兵,父親是一個落魄武館的館主,自小習武,武藝頂尖,還被皇帝賜閻姓,單名絕。
“將軍不知道年方几何,家中可曾有婚配?”
鬼面將軍道:“末將今二十又一,未曾婚配。”
安定侯心中一動,有了主意了,但又恐夏錦華已經*了,嫁不出去。
幸好還有個庶女夏錦榮,這鬼面將軍畢竟只是個義子而已,又面相醜陋,將夏錦榮包裝成嫡女,嫁過去爲正妻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和鎮南王府的聯姻,也算是牽上線了。
他重點的培養對象是夏錦繡,那纔是他今後所有的希望,這整個侯府,夏錦榮夏錦年夏錦玉的婚事都是在爲夏錦繡做鋪墊,打通她的進宮之路!
而且,今日,這龍捷邀約鎮南王世子郡王前來拜訪侯府,也是受了安定侯和某些老前輩點撥的。
今日這宴會來了好些官家小姐,許多又是待字閨中的,而如今,鎮南王世子和郡王都是衆多世家眼中的香餑餑,恨不得自己的女兒能入了鎮南王府之中,和鎮南王搭上關係。
所以纔會有龍捷主動邀約閻羅閻茗前來,趁着這機會,讓自家女兒能有機會入了鎮南王府世子或者是郡王的眼。
如今,這三個未曾有婚約的三個男子,在安定侯和某些神秘人物的眼中,就是三個腰纏萬貫的大土豪,而自家的女兒就是待選的商品,就盼着這三個土豪能選上自家的哪一個女兒,好和鎮南王聯姻呢!
當然,此事之中的奧妙多得很,安定侯未曾只會黃氏。
外宅有自己得打算,卻不知道內宅也在打自己的算盤。
今日的侯府魚龍混雜,可是好耍得很!
閻羅看了看安定侯,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直言不諱地:“難道侯爺是想收了我的義弟做女婿不成?”
武將說話便是如此直言不諱,特別是常年在戰場之上浸淫的武將,龍捷等雖然是武官,但根本沒上過戰場,沾染了世家子的心思,說話不如閻羅等人直白露骨。
此時安定侯與龍捷皆是汗顏,安定侯忙道:“哪裡哪裡,我只是見將軍年少英雄,一時惜才,有此一問。”
閻羅一笑,未曾說話。
但他知道安定侯一定在打主意,夏錦繡是秀女,入宮是遲早的,在後宮想要如魚得水,孃家的實力一定要大,而壯大娘家的實力,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聯姻。
鎮南王風頭正經,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現在府中夏錦玉年小,夏錦榮倒是合適,現在夏錦華則是不在安定侯的考慮之列,畢竟那是個失了貞潔的郡主,遲早會被打發回那鄉下,對安定侯府是沒有一點用處。
閻茗也微微一笑,安定侯卻不知道那鬼面將軍巴不得給他做個女婿呢!
正說着話,遠處一波女子,七八個鶯鶯燕燕地來了,安定侯遠遠地便聽見了那聲音,不由得惱道:“是誰在那處?”
安定侯身邊的貼身小廝王小三立馬來報:“侯爺,是二小姐她們,今兒個大花園之中正辦宴會呢,小姐們一時貪玩,不知曉侯爺在此待客,驚擾各位了。”
正巧安定侯也有心思讓夏錦年來見見她的未婚夫,便也收了惱怒的嘴臉,道:“既然她們來了,便讓他們來見過世子爺吧。”
一會兒,便有七八個女子嫋嫋而來,一個個都是粉面含春,嬌聲嬌語,其中便有夏錦年黃兮妍,夏錦榮也在那其中,怯怯地看向了那安定侯身邊坐着的世子閻羅,傾慕得很。
她猜想着,自家爹爹一定會拿自己來拉攏鎮南王府,爲正妻是不可能了,但是做個小妾倒還是可以的,若是那世子便就好了,郡王也是上上之選,但最好不要是那傳聞之中面醜如鬼的鬼面將軍!
衆人看見那鬼面將軍,都不由得身子一滯,只因爲那人眼神之中傳遞而出的冷意,不是一般女子能承受的,像是一種來自戰場之上的死亡召喚,令人膽戰心驚。
鬼面將軍的目光只是掃了一眼那衆多的女子,未曾見到自己心中所想,便也將目光轉向了手中的茶杯,有些略微的失望。
“見過世子爺,見過郡王爺,見過侯爺,見過將軍,見過龍都尉。”衆女子都是沒有品階的,看見這衆人自然是要行禮的。
安定侯哈哈一笑,道:“今日侯府設宴,大家可盡情玩樂。”
衆女子見過了衆人之後,便要退下了,不然就是失禮了,一個個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那世子,還是退下了,夏錦年和夏錦榮則是留了下來。
“這兩位便是我的女兒錦年錦榮了,錦年與捷兒已經有了婚約,我這小女兒錦榮錦年也纔是十五歲,還未曾婚配。”安定侯笑道。
言下之意,看上的可以帶走了。
夏錦榮一直是低着頭,該是一個閨中女子該有的模樣,雖然是庶女,但卻不顯庶女的小家子氣,端莊大氣,又十分得體,就盼着在場的三個鎮南王府的能選上一個呢!
龍捷知道安定侯心中所想,此時不禁道:“錦榮妹妹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錦榮妹妹有何特長。”
夏錦榮知道龍捷是在幫忙,也施施然地道:“錦榮平日在閨閣之中,習過一些詩詞,但最常做的還是女紅。”
“是啊,”安定侯也陪笑道:“錦榮的繡活可是好了,老夫身上穿戴的都是錦榮做的!”
夏錦榮的繡活確實是好,黃氏母女幾人身上的荷包繡鞋,都是那苟氏夏錦榮母女倆繡的。
夏錦年也似乎猜到了自己的父親想做什麼,也笑道:“我這四妹妹可是咱們府裡最心靈手巧的女子。”
同時看着閻羅三人的神情,見閻茗只是微笑着點點頭,閻羅不知道作何感想,鬼面將軍置若罔聞,低頭喝茶。
接下來,就該喚夏錦榮將自己繡制的荷包手帕什麼的交出來讓世子品鑑品鑑,只要誰說聲好,就順道將夏錦榮給推銷出去做妾。
龍捷正想來開這個口,但聽得閻茗道:“侯爺,我那小侄女錦華呢?”
其實他是在替那某人問呢,衆人不知,那淡然喝茶的某人急得腸子都快要攪合成一團了。
龍捷邀約他們前來的理由,就是來看夏錦華這多年不見的小侄女的。
被這閻茗將本來的步驟打斷了,在場的幾人一陣錯愕,安定侯忙圓場道:“她在忙着置辦宴會,怕是來不了了。”
正此時,小廝王小三又來彙報:“老爺,郡主來了!”
一聽此話,安定侯龍捷夏錦年和夏錦榮面色都不甚好,沒想到設計好的步驟被閻茗一句話和夏錦華的出現給攪合了。
安定侯知曉今日機會還有很多,便對夏錦年和夏錦榮道:“你們暫且退下吧!”
夏錦年與夏錦榮咬咬脣,自是退下了,臨去之時,正看見夏錦華帶着兩個丫鬟來了,不由得憤恨了將她看了一眼,特別是夏錦榮,那眼神簡直恨之入骨。
夏錦華不知道自己攪合了她的好事,越過了兩人,走向了那涼亭。
今日的她穿了一襲淺粉色的對襟襦裙,面料之上點綴着點點的金絲荷花,淡雅至極,外面罩了白色長褙子,面上的妝容也是淡雅恬靜,眼尾掃着淡淡的粉色眼影,髮飾之上也只是斜彆着一朵蓮花綻開樣的珠花,綴着短短的流蘇,隨着她行走輕盈地抖動着。
今日的夏錦華是經過了一番打扮的,要見老公,自然是要用心的。
她本來便繼承了父母的美貌,不是別家的小姐能比的,此時穿戴如此恬靜,不像方纔那些個妝容囂張鄙人的大家閨秀,倒像是一顆不耀眼不爭豔的小家碧玉,但依舊一樣讓人挪不開眼。
在場的幾人都是眼前一亮,但安定侯確實惱怒得很,這見不得人的女兒這個時候來是想幹什麼?也想嫁入鎮南王府不成?
涼亭之中幾人的目光不一,龍捷和閻茗則是驚豔,世子閻羅有些詫異和預想不到,唯獨鬼面將軍還算是平靜,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吃茶。
夏錦華走進了涼亭之中,安定侯強顏歡笑道:“錦華,你怎麼來了,不是還要準備宴會的事情嗎?”
夏錦華也溫婉地行禮道:“女兒拜見爹爹,”然後才答道:“爹爹,宴會的事情自有二孃爲我操心,我聽聞爹爹這處有客人,我這裡正好有些咖啡便煮了一些爲各位客人送來。”
原來是送禮的,安定侯也不好變臉,畢竟眼前的這些人,都是夏錦華的遠親,忙與她道:“快來見過你的表哥和舅舅們。”
夏錦華忙又施施然行禮:“錦華見過大表舅,見過二表舅,見過將軍,見過表哥。”
閻羅和閻茗是她的表舅,排行第一第二,但是那鬼面將軍卻不是該是如何喚,便避了輩分,喚他一聲將軍,那龍捷便自然是喚作表哥了。
首先龍捷一聲笑:“錦華,許久不見了。”
夏錦華微笑着點頭,又聽閻羅道:“錦華如今都這般大了,世事無常啊!”
閻茗未曾說話,只是笑了笑,而鬼面將軍只是與她一點頭,算是迴應了,便依舊是低頭看自己的手背。
夏錦華面上也是沉靜如斯,一點看見情郎的激動都沒有,讓葫蘆娃將那煮好的咖啡與衆人端來了:“這是番邦人士喝的咖啡,正巧今日我煮了一鍋,斗膽端來與衆多貴客共享。”
安定侯還未曾說話,但見閻茗已經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禮,這咖啡我也喝過,味道確實不錯,錦華快快給我們呈上來吧!”
郡王都如此說了,安定侯也不好置喙,這裡的確都是夏錦華的親戚,想着這般心裡頭很不是滋味,方纔那閻茗拆自己的擡,現在對夏錦華的態度確實出乎意料的好。
安定侯不是不想將這女兒送到鎮南王府去做個正妻,但是她分明就是不潔之身……
想到如此,安定侯便惱恨得很。
夏錦華似乎是不知道自家爹爹對自己的不滿,備了五個杯子,從那罐子裡裡的咖啡均勻地倒在了杯子之中,就怕哪一杯倒少了,等一會兒正巧讓自己的男人端到了。
她將咖啡倒出來之後,衆人見那杯子之上便浮起了嫋嫋的熱氣,一股奇怪又令人振奮的香味傳開去,龍捷和閻羅都不曾喝過咖啡,不免得有些好奇。
見夏錦華一手將自己的袖子捏住,防止袖子入了杯子之中,另一隻雙白淨柔滑的柔夷捏着一個勺子,往那咖啡之中放糖,正輕輕地攪拌,將糖溶化在那咖啡之中。
放下了勺子,一舉一動輕盈無比,端莊了得,就連安定侯也開始懷疑,這女兒分明如此大方得體,到底是不是黃氏口中那不知廉恥不尊長輩飛揚跋扈的郡主呢?
第一杯咖啡首先是要給安定侯的,夏錦華用了一個小小的茶碟,剛好將那咖啡杯裝好,雙手遞給了安定侯:“爹爹先請,小心燙。”
安定侯聞着那咖啡的味道,也欣然接了過去,夏錦華將那碟子放在他的面前,若是不想喝的時候,便將被子放在那茶碟之上。
又按照長幼順序,首先將咖啡遞給了閻羅,“大舅舅請用咖啡。”
閻羅也欣然將那咖啡端了過去,破天荒一笑:“錦華倒是比之前懂事多了。”
“多謝舅舅誇讚。”
又給閻茗斷了咖啡去,閻茗也忙接過去,自然是要誇讚一番。
下一個,夏錦華將咖啡往那鬼面將軍面前送去。
“將軍,請用咖啡。”
她擡起眼,看向了那人,眼底閃着旁人不曾察覺的光芒,唯獨鬼面將軍能看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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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家要的龍套登場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