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原來的路,依舊是原先的倆人,喜妹經過上次的磨鍊,看着膽子大了些,不過,也是佯裝鎮定罷了。
這不,剛踩了一個枯枝,馬上就開始喊了起來。
半晌,感覺到腳下傳來的異樣,低頭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有點大驚小怪,‘呵呵’尷尬一笑,繼續跟上鄭文宇的腳步。
只見他帶着喜妹輕車熟路的繞過一個個過道,穿近道來到這瘦老頭的門前兒。
喜妹不禁肅然起勁,暗道,不錯呀,這業務倒是挺熟的。估摸着走過的次數倒是不少了。
躡手躡腳的跟在他身後,看到了院子裡早就等着二人的乾癟老頭。
發覺他們進來,老頭兩眼放光的看着他們,手中的酒。
鄭文宇面帶笑容,鄭重的雙手將酒罈子送上,笑的謙卑,道:“老爺子,你喝了這麼多的酒,也是時候該出山了。”
不理會說的正起勁的他,老頭徑直從他手裡奪過酒罈子,拍開紅泥就開始喝了起來。
喜妹偷摸摸的看着他的喉結聳動,繼而酒水順着脖子留下,不由替他冷,全身還打配合的打了個哆嗦。
察覺到喜妹的異樣,鄭文宇沒說話,只是挑起了眉,定定的看着她。
喜妹看他這神色,估計他肯定在心裡笑她呢,索性也不害怕了,大大方方的站到他身前兒,暗自鼓勵自己,好歹她也是東家,哪有她害怕的份啊。
這丫頭,但是想抖抖東家的威風了。
正獨自出神,老頭已經把手裡的酒喝了大半了,只見他這會猶疑不決的看看剩下的酒,然後不知思量着什麼,最後才忍痛將手中的酒罈放下。
朝喜妹道:“我問你,是你家想要買荒地嗎?”
看他談起正事,喜妹不敢含糊,大大方方的站在他身前兒,清脆的嗓子回道:“是,是我家買了荒地。”
老頭眼神閃過一絲欣賞,實話說,這周圍的小童們看見自己無一不覺得驚恐害怕,偏偏這小丫頭在第一次的驚恐後,再來能做到面不改色,不錯不錯。
繼而,臉色一沉,呵斥道:“一個小娃娃,還懂得什麼種地的事?別把他當過家家,回家找你爹孃來。”
說完就搖搖晃晃的想要回他簡陋無比的小破屋去。
哎呀,你這怪老頭,我好心好意的來求你,你可好,三番兩次的拒絕我不說,這下還敢藐視我?真是氣死人了。
不過,就是現在如此,喜妹也不敢跟人家硬碰硬,故作鎮定道:“誰說小孩子就不能種地了?你小時候就沒種過地了?你不相信我我就偏偏種給你看。”
不顧一旁使勁拉着她衣角的鄭文宇,喜妹憤憤說道。
沒想到,那老頭聽到了喜妹這麼不客氣的回答後,反而沒怒,木然的扭過頭,問道:“那好,我問你,如果我給你一片地的話,你將會如何?”
我如何?我當然是種地啊,而且是什麼掙錢種什麼。
不過,看這老頭的神色,喜妹可不敢這麼說,只見她略微思考了一番,纔開口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得先看看這地什麼土地,適合種什麼,不適合種什麼。”
老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再道:“那我問你,你說如果這片荒地交給你來種,你會先幹什麼?”
看他眼裡眼光大聲,喜妹也不懼怕,大大方方的說:“如果是我的話,那我前兩年就先養地,等養肥了我再種。”
這不跟養豬一個道理嘛,等豬肥了我再殺,不然費了不少工夫,最後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問了這幾個問題後,喜妹不禁懷疑,這鄭文宇辦事到底有譜沒譜啊,怎麼找的人問問題就這麼淺顯?
估摸着自己肚子裡也沒多些東西。
咳,其實這下是喜妹想錯了,在別人眼裡,她不過就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子,雖然長得粉雕玉琢招人喜愛。
但是那雪白雪白的皮膚暴漏了她從沒下過田,好似完全是個嬌娃娃啊。
所以,出的內容當然也稍微淺顯了些,只是微微考量一下,不能出的太深了。
但是,這老頭沒想到的是,這丫頭雖然披着一張蘿莉的外表,內心卻是一顆成熟的心啊。
春天的微風漸漸吹來,破舊院子的空氣中帶着絲絲酒香,如果忽視了站得直挺挺的三人話,倒頗有寧採臣誤入蘭若寺的感覺。
“呵,小丫頭口氣不小,那我問問你,你口口聲聲說要肥地,那你用什麼來肥!”與剛到時的散漫態度不一樣,這會老頭是真的和喜妹較上勁了。
鄭文宇看喜妹不語,以爲她是被嚇着了,上前一步,準備替她解圍。
就在此時,喜妹清亮的嗓音傳來,“要是我的話,那荒地土質帶沙,肥力不高,我會選擇紫雲英來肥地!”
小樣,以爲這樣就把我嚇着了,好歹我前世還是看了好幾集的致富經的好伐。
紫雲英,多作爲綠肥來種植,這樣種一年下來,估計抵得上農家肥的效力,其本身也是一種很好的飼料。
這樣一來,等成熟之際賣給他們養豬的養羊的,這樣一來她家也不虧啊。
想着想着神色漸漸鬆動起來,漸漸的笑意浮在了臉上,就這樣氣勢十足的站在太陽下,小模樣神奇極了。
老頭看着喜妹對答如流而且頗有自己的見解,對她的映像倒是大有改觀,嘆了口氣,道:“那即是如此,等什麼時候收拾好的時候就來請我吧。”
嘖嘖,還請,這口氣真是不小。
等他拎着酒罈子轉身要走的時候,喜妹小聲問道:“鄭哥哥,你說,你當初答應他說是管酒喝對吧?”
鄭文宇看了她一眼,在她耳邊道:“那是自然,不然人家怎會應你?”
可是,每天一兩的酒錢兒她家是真的拿不出來啊。
看喜妹哭喪着臉,鄭文宇壞笑道:“你就別操那個心了,我說要管他酒,但是又沒說管什麼酒,回頭你讓醉玲瓏的掌櫃的,從酒坊低價買幾罈子,夠他喝上一陣子了。”
對呀,她怎麼沒想到這回事?不用給他買什麼好的酒,就買她爺爺時常喝的秫秫酒,那酒酒勁大,喝起來也夠勁。
達成一致,這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結伴走了。
馬車剛到陳家,喜妹剛下馬車就被迎面撲來的妹子緊緊抱住,喜妹摸不到頭腦,這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成這樣了?
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着她,眼神瞟向後面跟來的二姐,喜梅看喜妹疑惑的眼神,也搖頭示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這丫頭,方纔突然一聲不吭的跑到她家,知道喜妹沒在的時候也沒走,只是一個勁的在這等着。
這不,剛聽到馬車的聲音就飛奔出來,抱住喜妹就成這個樣子,她們也不知道爲啥好伐?
“你先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可以嗎?”語氣溫柔的喜妹,半天后才吐出了這麼一句。
“喜妹,嗚嗚,我要和表姐她回京城了,以後估計我就見不到你了,你不要忘了我啊。”
哭的一臉悽慘,小丫頭如實說。
在京城,她爹是武將出生,最是看不慣嬌嬌滴滴矯揉造作的小姐,喜妹這丫頭倒是真的對了她的胃口。
原來是這事啊,算算時候,她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是該回去了。
不過,到底分別是最令人傷心的。
看眼前這個丫頭的樣子喜妹發現自己的鼻子也酸了。
“你先別哭了,說是什麼時候走了嗎?“喜妹擦**臉頰的淚,低聲問道。
抽泣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喜妹看着還停在身邊的馬車,利索道:“行了,你也別哭了,咱們直接去張府。”
也沒跟趙氏他們說一聲,喜妹就帶着梅湘凝上了馬車。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沉默着,一直到了張府門前兒喜妹先跳下,看着躲在馬車裡抽泣着不想下來的梅湘凝,頭疼不已。
就在兩人這樣拉鋸戰沒分出個勝負之際,鄭氏一臉喜氣兒的從府裡送一個揹着箱子的人出來,看見喜妹在馬車前站着的時候。
吃了一驚,但隨即伸手招呼她,道:“喜妹快過來,怎麼在那站着,不進府裡來啊?”
喜妹無奈的朝馬車裡呶呶嘴,示意裡面還有一個人呢。
走下來,鄭氏往裡面探頭,道:“湘凝丫頭,我也說在府裡看不見你人呢,原來你在這呢。”
怎麼看着眼上還掛着淚呢?
“對了,喜妹,剛纔我還想讓人去給你母親報喜呢。”
看着一個哭喪着臉一個笑盈盈的臉,喜妹覺得自己的腦袋瞬間大了,不由開口道:“怎麼就有喜了?”
這喜從何來啊?
鄭氏大笑,道:“剛纔呀,好生生的你大嫂也不知道聞到什麼味了,突然想吐,這趕緊請大夫過來,你猜,大夫怎麼說的?”
彷彿故意吊喜妹的胃口,故意不語了,喜妹看她笑成這樣,默默嘆了口氣,乾孃啊,想吐,您又笑成這樣,我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過,爲了配合,喜妹故意佯裝不知,好奇問道:“是什麼病啊?”
就等着她這句話呢,鄭氏大笑,道:“你大嫂她有喜了,你要有侄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