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抑鬱症
酉時,天際已經被黑暗籠罩了大半,一輛馬車才晃晃悠悠的穿過城門,喜妹伸出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兒後,朝她爹抱怨,“爹,都怪你,讓咱們都搭黑了。”
陳田發甩了下手中的鞭子,在空間打了個響亮的鞭花,扭頭說道,“丫頭,這可不怪爹,是你大伯他們一直讓我喝酒,所以我才晚了的。”
迎面襲來了冰冷的風,陳田發搖搖有些發脹的腦子這才感覺清醒了些。
喜妹看他這樣,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爹也真是的,平時沒人跟他喝酒,這可好,好不容易逮着人陪他喝酒吧,這就喝個沒完了。
得虧他們這是在古代,沒人在路上檢查酒駕,要不,就她爹那兩杯倒的脾性,早就該進大獄去了。
趙氏滿臉紅光,難得的沒有跟喜妹一起‘討伐’陳田發,這會她拍了拍喜妹的小手,安慰道,“沒事,咱們這不已經到鎮上了嗎?用不了一炷香咱們就能到家了。”
看了看馬車駛過的青石小路,喜妹忽發奇想,向趙氏說道,“娘,咱們來鎮子上這麼久了,也沒去過尚哥哥說的夜市,要不,趁着今個有時間,咱們去看看?”
言罷,窩在車廂裡無精打采的幾個孩子都坐直了腰,眼神希冀的看向她,趙氏猶豫了會纔開口道,“我倒是沒意見,就不知道你爹成不,畢竟他喝了不少酒。”
話音剛落,簾子外頭的陳田發不服氣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去,怎麼不能去?就喝了那麼幾杯酒還能壞啥事?再說,在外頭吹了這麼長時間,早就吹醒了!”
聽他略帶委屈的話語後,馬車裡的幾人都忍不住笑了。
喜妹拍手道,“太好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直接掉頭過去吧,我還沒見過夜市是什麼樣呢。”
一臉嚮往,讓喜梅嘲笑不已,“看你沒見過世面那樣,一會到了可別咋咋呼呼的,我可丟不起那人!”
裝,真能裝,小樣,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也很期待好不好啊,不知道你眼睛裡的光彩都快溢出來了嘛。
掀開車窗上的簾子,看見街道兩旁光禿禿的樹枝在大紅燈籠的映射下,好像穿上了漂亮衣服,耳邊傳來馬蹄聲敲打在石板路上的聲音,一切一切沒由來的讓人感覺高興。
一會,簾子外傳來了陳田發苦惱的聲音,“孩子他娘,前面人太多了,馬車進不去。”
瑞浩露出紅彤彤的臉蛋,閃着一雙新奇的大眼看着外面,讚歎道,“哇,人好多啊。”
這二哥,比自己還孩子氣,喜妹暗笑。
殊不知,兩人都是半斤八兩,都差不多罷了。
趙氏也伸出頭來,看着今晚格外多的人,嘆氣道,“眼看就到年跟了,出來採買,賣東西的都比往常多。”
喜荷提議,“娘,咱們先把馬車拴在那邊的大樹上,讓在旁邊擺攤的大爺幫着照看,一會咱們再給人家點錢不就成了?”
說完後,幾個孩子包括趙氏眼睛都亮了,陳田發稱讚,“喜荷真聰明,不愧是我的女兒。”
聽慣了他的吹噓,陳家幾人都不給面子的往前走去,喜妹也納悶着,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呢?也不知道是誰在今個早晨,用同樣的話誇讚了她!
好歹臺詞您也時不時換換啊。
看幾人都快走遠了,陳田發才加快腳步跟上大家,不過,看他臉上迷惑的表情,喜妹猜想,估計她爹現在還在迷糊大家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吧?
喜妹記起以前在課本上讀過杜牧的《泊秦懷》:“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菊花花。”
現在眼前的景象,雖不及杜牧筆下描繪的那樣紙醉金迷的夜市繁華,但也頗有自己的獨特風格。
安平鎮夜市年頭也不少了,規模不算太大,但是盆景花卉,鮮魚豬羊,糕點蜜餞,時令果品那是應有盡有。
跟在身邊的二哥先前還能跟得上隊伍步伐,這會,早就朝着香味濃郁的小攤上奔去了。
趙氏見此,也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你快來,這有賣湯圓的,娘~~”不遠處,瑞浩大聲招呼着趙氏幾人過去。
走到他所在的地方,就見一對比趙氏陳田發大不了幾歲的夫妻,熟練的將湯圓盛在碗裡,再笑容滿面的送到客人的桌子上。
估計看見眼前拖家帶口來了好幾號人,這家男主人笑着上前招呼着:“大兄弟帶着孩子出來玩了?”
看見喜妹帶有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家媳婦嫺熟的動作,老闆得意的一笑,“小丫頭是不是沒見過這麼快的手法吧?咱家在這擺攤有些年頭了,不是我吹,沒幾家能比得過我家的湯圓,要不,給你們來幾碗嚐嚐?”
雖然是對着喜妹說的,但是眼神卻是看着陳田發夫婦。
看喜妹幾個孩子直盯盯的看着鍋裡漂浮着的湯圓,陳田發豪爽的一笑,“老闆,按人頭一人給我們來一碗,不夠我們再要。”
說完後,拍了拍瑞浩的腦袋,笑道,“小子,快把你的眼神收收,再看就把你留在這當夥計算了,這樣也能天天吃湯圓,豈不合你的意?”
說完,在場的幾個大人都呵呵笑了起來。
喜荷小聲說:“要是二哥在的話,肯定會把人家吃窮的。”
這句話說完後,笑聲更大了。
這小三姐說的可不是假的,現在瑞浩的飯量,快抵得上她爹兩倍了,怪不得人家老是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要是放在她家以前的條件,早就該要飯去了。
說笑間,熱騰騰的湯圓就端上了桌,喜妹看着眼前的湯圓,眼睛睜的溜圓,驚奇的說道,“娘,你快看,這湯圓還不止一個顏色呢!”
趙氏數數碗中的湯圓,讚歎道,“可不是?人家倒是有心,怪不得生意這麼好呢。”
眼前的湯圓顏色不一,看着就讓人想吃。而趙氏的誇讚也讓淳樸的夫妻倆直說着見笑了見笑了。
趕路那麼久,喜妹肚子中午的那點食兒早就沒了,這會看見美食在眼前,早就顧不上跟人客套了。
勺子舀起一個,敷衍的吹了吹就往嘴裡塞,唔,咬開皮子油香四溢,糯而不粘,裡面的餡難得不是一味的甜膩,而是帶有一些鹹味。
倒是頗像蘇州的五色湯圓,不過裡面的餡料不是蘇州五色湯圓中的豬肉,玫瑰豬油,豆沙,芝麻,桂花,而是慣見的一般餡料罷了。
不過,這也比先前喜妹吃過的無數湯圓好吃多了。
撈起一個,放在嘴邊吞下去,再撈起一個,不顧嘴裡塞着的那個還沒吃完就又要塞進去,兩頰一鼓一鼓的,跟松鼠有的一拼。
不過,吃着吃着,喜妹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再怎麼說也是個孩子,吃了五六個已經算是不錯了。
苦惱的看着碗裡剩下的三四個,喜妹發愁了,這麼好吃的東西她可不捨得倒掉。
眼珠子轉了轉,看着自家二哥碗裡就剩一個湯圓孤零零的呆着,快速的將碗移過去,倒了進去。
喜梅,喜荷見狀,也紛紛效仿,將吃不完的湯圓倒入瑞浩的碗中。
瑞浩也不嫌棄,一口一個吃的正歡。
不知怎的,喜妹就突然想起來她剛穿來那會,家裡雖不說窮的天天餓肚子,但一家人總歸是沒有一頓是敢暢快的敞開肚皮吃的。
再後來,娘決定出去擺攤,自家的生活才慢慢好轉起來,桌上也纔看見肉的影子。
看着眼前憨厚的漢子擡手給媳婦擦汗,不由的讓人想起來自己爹孃當年的樣子,不經意的看向她娘,發現孃的視線也牢牢的盯着他們呢。
終於,等瑞浩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後,趙氏示意陳田發起身結賬。
摸着圓滾滾的肚子,瑞浩笑的一臉滿足,剛走到沒幾步就聽見喜梅驚喜的叫聲,“爹,娘,快看,那不是許哥哥嗎?”
趙氏朝喜梅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怎的?人羣中一個大高個子站在中央,時不時的被人撞一下,臉上竟是煩躁。
看他這樣,喜妹樂了,哎,你說這個人怪不怪,明明不樂意來爲啥還要過來找不自在。
嗨,這個傻姑娘,你當然不知道了,他來這還不是爲了保護你?要不,幹啥自己遭罪來這受罪?人家腦子又沒進水。
走到趙氏跟前,趙氏和藹的問道:“培峰,都到年跟了,你和你大哥都準備好過年的東西了嗎?”
雖說許培峰比老大瑞軒大了幾歲,但是這將近五年的時間,許培峰大都是在陳家混過來的。
又加上是幾個孩子的救命恩人,見天的在趙氏眼前打轉,趙氏待他更加不一般了。
只見許培峰客氣的說道,“都準備好了,勞您操心了。”說完,跟着陳家人的身後,一起逛了起來。
走了會,原先聚在一起的一家人這會兩兩三三的分散開來。雖然被瑞浩拉到另一頭,但是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喜妹。
與此同時,噠噠的馬蹄從街角處傳來,喜荷拉着喜妹退到一邊,看向騎馬過來的幾人。
爲首的是一個面容冷峻的少年,身上穿着黑色錦袍,頸邊是繡着繁瑣的金色絲線,襯得他整個人冷若寒霜,棱角分明。
墨黑的眉眼,劍眉入鬢,緊閉的嘴角,無端端的令人心生畏懼。
等幾個人呼嘯而去後,喜妹低下頭繼續跟三姐聊起手邊的絹花,卻沒發現一直在她身邊徘徊的許培峰,視線一直追隨着幾人已經消失的方向……
終於讓軒轅烈回來了,唔,鬆了口氣。祝願大家在新的一週要開心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