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席上你來我往,完全沒看見後廳裡鄭纖雲透過紗窗投來的憤恨目光!
真是太討厭了,憑什麼這女人坐到他的身邊去了!那個位置,本來該是她鄭纖雲的。
注意到他們的,其實不止鄭纖雲,還有一臉竊笑的柳迎風,還有……還有高高在上的皇帝。
“唐愛卿。”皇帝微微往後靠了靠,微微抿起嘴角。
這姑娘好奇怪,從菜上了之後,幾乎就沒有注意過別的東西,除了吃還是吃,而一向嚴謹冷漠的唐玄默,竟然還陪在一邊又是夾菜又是遞水的!用他的話來說,挺奇怪的一幕。
“臣在。”慢慢放下筷子,唐玄默站了起來做輯。
“不爲朕介紹一下你身邊的佳人?”挑了挑眉,皇帝的臉上寫滿興趣。
“她……回皇上,她是……”唐玄默垂下眸子望了望白傾顏,她也正瞅着他,可不知爲何唐玄默竟然不能爲她想出個合理的身份。
“皇兄,這姑娘是唐大人撿來的。”正當大家都想聽聽唐玄默如何回答的時候,言伯謙倒很熱情地介紹了起來。
“有趣有趣,怎麼個撿法?在哪兒撿的?改明兒,朕也去撿這麼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哈哈一笑,皇帝連連點頭。
他的話一出,身邊的妃子的臉色便有些便了,摟着她,卻讚美別的女人傾國傾城,這意思未免也太明顯了,而她也下不了臺面。
可那位人上人卻完全沒有感受到身邊佳人的心思,靜靜地等着唐玄默的回話,似乎非得問出個理所當然。
“回皇上,她的確是臣撿的,臣相信這是緣份。”唐玄默說完,自己也有些蒙了。
一邊的白傾顏更是隻能靠捂着嘴讓自己不笑出來。
緣份?緣尼妹份,像他這種木頭會和誰有緣份啊?淨會瞎扯!可話又說回來,他的話雖然扯,但也希望能混過一關吧。不知爲何,皇帝那赤裸裸的眼光,讓她覺得不舒服,似乎被一絲不掛地看穿了一般。
唐玄默的話說完,皇帝便讓他坐下,然後頓了頓,似乎又覺得什麼事挺好玩地笑起來“唐愛卿覺得是緣份,不知姑娘覺得是什麼呢?”
白傾顏瞪大眼睛,腦筋飛快地轉着。如果這回也說是緣份,那兩人不是更分不開了,可不說……那不是陷唐玄默於不義?
優雅地拿起布巾擦乾淨嘴後,白傾顏才緩緩起身“回皇上,民女覺得也是緣份。”
“哦?這倒有趣了,那姑娘給朕解解,什麼叫緣份?”皇帝似乎來了興致,停了歌舞,專心地盯着她看。
“這……”輕皺秀眉,白傾顏擡眸瞄了一眼上面估計也是無聊得快發黴纔拿她尋樂子的皇帝,咬了咬嘴脣道“回皇上,緣份嘛,看不見摸不着,但又時時都存在着。比如皇上與身邊坐着的娘娘相識相知再相守,是種緣份,我與玄默相遇是緣份,今日我能仰見聖上,也是緣份,衆大臣能同朝爲官,又何嘗不是緣份?”
輕抿着嘴角,皇帝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金黃色的龍椅,似乎在尋思着這段話的涵義,又像在考評這段話到底是對是錯。
摸不清皇帝的心思,百官靜了下來,白傾顏也不再往下說,心裡只是暗暗叫苦,這個無聊皇帝千萬別一個不高興把她小命拿去纔好。
良才,皇帝的嘴角才上揚,緩緩地拍起巴掌“姑娘說得好,與姑娘相識,是種緣份。”
衆人見皇帝表態了,也都鼓起掌來,一時間鼓掌與稱讚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見到這樣的景象,白傾顏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說實話,這段話完全是TM瞎編亂造的,誰讓唐玄默開了個緣份這詞。
坐在她身邊的唐玄默嘴角也微微抿起。還是她會說話,說的話也夠漂亮。但……皇上那眼光,真是讓人不放心。下回便不帶她來了罷……
下回?還有下回?唐玄默暗笑自己,不過是兩個路人,也許明天她就走了,自己還在想下回的事,真是可笑了。
這回皇帝沒再出什麼題了,而是直接讓白傾顏坐下,席上又恢復了熱鬧的氣氛,而白傾顏也因爲對緣份的解答,而算是一解成名了。
羣官宴一直到月上樹梢才散去,回去,自然白傾顏還和唐玄默同乘一輛馬車。
兩人靜靜地坐着,白傾顏越想越覺得彆扭,最後忍不住回頭問道“那個……你不覺得皇帝他,有些無聊嗎?”
“……”擡起眸子瞅了瞅她,小小的臉上寫滿彆扭。也是,也許是這她唯一一次見到皇帝,卻好死不死被提上去回答問題。
“真不覺得?”白傾顏見他只是盯着她瞧而不說話,又問了一遍。
“好像……有點。”唐玄默又垂下眸子,聲音淡淡的。
“我就說嘛。”得到贊同,白傾顏高興地連連點頭。
馬車上算是搖晃得厲害的,可不知是她困了還是早上早起,此時的白傾顏,正靠着軟皮背墊閉着眼睛睡得沉沉的。
再回頭,看見她睡得沉沉的,唐玄默竟然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和她在一起,不知爲何一直有壓力感,總要小心小心地,生怕她討厭他。
馬上晃晃悠悠,等到家時,唐玄默也沒捨得叫她起來,反而是外邊蹦蹦跳跳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柳迎風隔着車簾子大叫叫喚“顏姐姐!顏姐姐……”
“誰?……”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細一聽是柳迎風在叫,又扭頭見一正低頭看着手指不知想些什麼的唐玄默,白傾顏才弓着身子站起來,緩緩走出車廂應道“來了。”
伸出手讓白傾顏搭手下車,柳迎風順勢挽着她的手,一邊笑一邊道“顏姐姐,聽說你在皇上面前好出風頭呢!快給我講講。”
“今日出的風頭,卻不知明日是否依舊,白姑娘好厲害的嘴。”不知何時趕了上來的鄭纖雲碰巧聽到了柳迎風的話,神色淡淡,語氣悠悠地道了一句,又擡眼看向白傾顏“白姑娘借住玄默家裡,最好
還是有些分寸,自己惹火上身不打緊,若是連累了玄默,少不了你的罪!”
原本心情也還算可以的白傾顏一聽鄭纖雲這麼說,心裡沒來由地一股氣。她算哪根蔥?在這兒興師問罪,人主人家都話沒放一個,憑什麼她來指手畫腳的。
若換了別人這氣也最多在肚子裡發發就完了,但偏是白傾顏這性子,別人禮讓她三分,她便禮讓別人七分,別人若得罪她半分,她定也還擊回去。
眯起眼睛,輕輕推開抓着自己手挽的柳迎風,再將金絲翻雲袖口疊整齊,白傾顏這才笑道“鄭郡主說的話傾顏記在心裡了,萬幸今兒個皇帝喜歡聽傾顏說的這話,換做是鄭郡主,指不定纔會惹事給玄默添麻煩了。”
站在階上的白傾顏居高臨下,冷冷的表情竟讓鄭纖雲有些害怕。
鄭纖雲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唾沫轉頭看向緩緩向她們走來的唐玄默,收起之前那高傲不屑的表情,輕輕咧嘴道“白姑娘說的是,纖雲就是不會說話,跟玄默一樣。”
“纖雲郡主,玄默不是不會說,只是不愛說。”話到這裡,柳迎風也有些聽不下去了,下了階梯到唐玄默身邊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快進去。
“都進去吧。”一看情勢不對,一向不善於對付女人的唐玄默也有些蒙了,只能擡起腳讓大夥散了。
鄭纖雲見唐玄默走了,也連忙跟了上去,經過白傾顏邊旁之時,轉過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般兇狠,與她在唐玄默之前的形象完全不同。
“真是不可理喻!”被這麼一瞪,白傾顏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才慢悠悠地也進了府裡。
回到房裡,手忙腳亂地將滿頭釵子拆下之後,再將厚重的裙子換下,白傾顏已然累得呈大字形躺在牀上動也不想動,只是睜着眼睛不斷地回想近一個月來的事情。
像夢,卻又那樣真實……若是夢,這一夜過去,便快醒來吧。
第二日白傾顏是被一陣敲門聲驚起的。又覺着冷嗖嗖的,便裹了薄被隔門問道“誰呀?”這樣早起牀,當真不是她白傾顏的風格,而今兒個又不知怎的,她的頭暈乎乎的,總是不太清醒的樣子。
“傾顏,是我……溫陵羽。”門外的人聲音柔柔的,像是剛抓進屋裡的陽光一般,讓人很舒坦。
“哦,陵羽呀,進來吧。”緊了緊手中的薄被,白傾顏盤腿坐在牀上並不準備去開門。一早擾了她的美夢,最好溫陵羽給她一個理由,否則她快無法控制自己的起牀氣了。
推門進來,見白傾顏裹着被子坐在牀上,頭髮又亂又皺的模樣,溫陵羽不禁笑出聲來“傾顏,爲何這樣晚了還不起來。”
“晚?什麼時辰了?”白傾顏一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見薄被鬆開了,又將其抓了回來才問道。
“你瞧外頭,日頭升得多高了。”溫陵羽指了指屋外高高升起的太陽,又看了看依然一副沒精打采樣子的白傾顏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