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便勸道;“好虎還架不住羣狼呢?”
“人力時有窮盡。你們想辦法讓他以一對一百。用一百個人的智慧對付他。難道還贏不了嗎?”
又有一人勸道:“聽說對對可比出對子困難多了。你們都讀了那麼多書。或是找些“孤難絕對”。或是自己造一些“鬼都不會”給他。就不信他都能對上”
書生爲意但又有些猶豫道:“這樣會不會勝之不武。”
“呆氣。”壞種們肆鼓動道:“這個世道可是隻論輸贏的。你們誰要是把狀元郎贏了。可就出大名了。”
怕還是不答應,又胡吹道:“到時候名聲在外,考官也會高看一眼,下科保準中第。” 自古最好動的就是讀書人,而且有道是文人相輕,尤其是一些屢試不第的酸秀才,對李塵這個少年狀元嫉妒之心有如江水滔滔,連綿不絕,不用挑就想給他個難堪了。
聞言便在學中上躥下跳,把那些個好事之心給煽動起來,衆人便回去蒐羅思索,轉找些難偏怪奇的對子,要爲難一下狀元郎。
所以當定親隊伍行到皇宮一條必經上時,便被上百號藍衫士子攔住, 一見有熱鬧瞧,嗩吶鑼鼓聲登時停來,只聽那領頭的士子拱手道:“師兄在上,我等晚學後進,向以師兄爲偶像,欣聞師兄今日大喜不勝,特攜同學前來慶賀。”一衆士子便一向李塵道賀。
李塵微笑着還禮,心裡卻暗暗嘀咕道:“似乎是善者來不。”
果然,便聽那些領頭的接着道:“並備薄禮,請狀元郎一觀。”
只見那些秀才紛紛從袖子掏出一對卷軸,打開便是一對對聯,但只有一聯上有字,另一聯上卻空空如也。
就聽那書生接着道:“只是我等才疏學淺,好容易想出了上聯卻對不出下聯,想到師兄大才,定然能幫我們解惑,便斗膽將這些上聯來,請師兄賜教,也好讓老少鄉親們,一睹狀元公的風。”
老百姓是唯恐沒有鬧看的,聞風便起鬨鼓掌都要讓狀元郎教訓他們一下, 看來幹什麼都不容易啊?李塵暗道:“娶個媳婦還的先把她的仰慕放倒,真是太讓人傷神了。今天這時候。他是半個不字都不能說的,否則忒讓人笑話,只好嘆口氣道:“在下才疏學淺,只好勉試試了。”
見他接招,衆人轟然叫好,只恨些書生不提前通知,否則搬把椅子,備好茶果,坐着邊吃邊看,豈不快哉?
士子們便沿着街道一排開,雙舉着對聯,請狀元郎賜教, 領頭的士子便親自端上筆墨,對李塵道:“師兄請了。”
李塵淡淡一下,微笑道:“你叫|麼名字?” 他其實很年輕。看來甚至比李塵還要小几歲。然是被那些老滑頭們退出來當槍使的,聞言一愣神道:“吳廷琛。” 李塵淡淡一笑道:“可真淘氣。”便提起毛筆飽蘸濃墨,往第一副對聯走去。,雖然知道狀元郎大才,但看到那些有備而來的秀們,顯然是存了以多欺少的心,這麼多的對聯子,光念一遍就能把人念噁心了,何況要一一對上來呢? 衆人着實爲他捏一把汗。
一副對聯自然是既有難度的,只聽那士子高聲朗誦道子持碧玉簪,風前吹出聲聲慢。’一句穿起三個詞牌,不僅擬人化,還展現了一副動人的畫卷。 這些個落第士子都是有些墨水的,尤其吟詩弄賦,附庸風雅,自然明白想要把這一聯對上,須得‘韻、意、形’全部匹配才行,一個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再看狀元郎,已經落筆寫完,往下一幅對聯走去,便聽那吳廷琛高聲念道:“李師兄的下聯是:‘虞美人穿紅繡鞋,月下引來步步嬌。”同樣是三個詞牌,同樣擬人,同樣畫面優美,對得是完美無暇。 衆人不由拼命叫好,彷彿李塵已經大獲全勝似的。 下一副對聯又出來,那士子高聲道:“晚霞映水,漁人爭唱滿江紅。” 李塵微一思索,便給出下聯道:‘朔雪飛空,農夫齊歌普天樂。’《滿江紅》和《普天樂》都是曲牌名,對得工整自然,完美無暇。 衆人又是一陣叫好,李塵的興致也起來了,毫無阻滯的接連對了七八個,到得第九副前,這才遇到點難題,只見那上聯是:‘山石巖前古木枯,此木爲柴。’出得實在是太巧妙了。 李塵不由笑道:“這個很見才情,與頭兩副對子有異曲同工之妙,應該是一人所做?” 那吳廷琛欽佩道:“師兄高見,確是都是在下拙作。” 李塵便哈哈大笑道:“好好,對此佳聯如見老友,實在是當浮一大白!”說着一招手道:“拿酒來!” 衆人愣住了。心說:‘誰還給您備着酒啊?’還是那吳廷琛機靈,跑到那些聘禮擔子邊,趁着人沒反應過來,抱起一個酒葫蘆就跑,惹得那個挑擔子地急道:“別拿。都是有數的。” 讀書人地雅興一旦上來,哪管那些許多,吳廷琛拔掉塞子,遞到李塵面前道:“師兄。酒來了!” 把李塵氣得呀,就他那點酒量,學不來人家‘李白斗酒詩百篇’,之所以磨磨唧唧,又叫酒,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思考一下對聯而已……他很清楚這附近並無酒家,所以纔敢這麼說。 誰知這二愣子‘吳什麼堔’,竟從他地聘禮中拿酒,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讓我們地狀元郎搬起石頭,打了自己地腳,只好故作豪邁地接過來,仰頭灌一口,真他媽地辣啊! 一口酒辣得李塵白臉通紅,恨得他瞥一眼吳廷琛,看得那小子直冒冷汗,但李塵旋即拍拍他地肩膀,竟然溫厚笑道:“你是有才華,但精力還得放在學業上,這些對聯詩詞,不過娛情娛性而已。” 吳廷琛有些不服氣道:“還請師兄賜教。”他出生在大富之家,也是個天資超人的神童,只是向來喜歡詩詞歌賦,對那些死板生硬的八股文十分不屑,連帶着對李塵這個狀元也不大放在眼裡。 卻不知是否被酒精刺激,李塵突然靈感迸,便想到了下聯,暗暗鬆口氣道:‘終於不用再拖延了。’便略略提高嗓門,義正言辭道:“看來你瞧不起做八股文啊?”心中都覺着有些荒謬,他明明是個最反感這玩意的,現在偏偏還要對人說,不過想想前世那些誇誇其談的專家教授,也皆是言不由衷、滿嘴放炮之徒,心下便釋然了。 “在下不敢。”這帽子太大,吳廷琛腦袋太小,根本不敢戴,只好矢口否認道。 “也罷,今日就讓你知道一下,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隨你做甚麼東西,要詩就詩,要賦就賦,都是‘一鞭一條痕,一捆一掌血’,至於對個對子,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說完李塵如長鯨吸水,飲一口酒,高聲吟道:“白水泉中日月明,三日是晶!” “好!”衆人爆出一陣陣猛烈的叫好聲,他們雖然不是八股文地受益,但卻都是堅定的捍衛,只因爲這是老祖宗傳下來地,便看不得有人貶低。 酒勁上來,李塵清秀脫塵的面容上,便多了幾份灑脫不羈,靈感也如泉涌般,源源不竭。支撐着他一路前行,揮筆疾書,不見有一絲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