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兮低頭的一瞬間不經意瞟到了那張顯眼而方纔她一直沒有注意的偌大書桌,機關會不會,在這書桌上?
想到這兒,語兮似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的高興,一下子便從地上站起來,跑到書桌邊東摸摸西摸摸。可是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機關。
怎麼會沒有呢?奇怪。語兮蹲下身子來,看着面前的桌腿,試試看能不能轉動什麼的好了。
不行,完全動不了。這一條試試,不行也不行。這一個.....誒!好像有點鬆動的感覺!語兮的臉上一下子笑開花,終於找到了!
手下一個使勁將桌腿轉動了一百八十度,身後的書架應聲而開,一個密道豁然出現在眼前。語兮轉過頭看到密道,心想道:終於給我找到了!我就知道我沒有聽錯記錯的。
語兮在進入密道之前環顧了一下南書房,確定了一下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這才放心的走進去。
這密道走起來完全不困難,因爲它亮如白晝,每隔十米左右兩側便放置一顆夜明珠,語兮邊走邊感嘆:果真是皇室,這如此多的夜明珠放置在這久久開啓一次的密道之內,真真是奢侈。
語兮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她擔心這密道之內會有什麼機關,雖然這密道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難保沒有暗險,還是小心爲上的好。
所幸,這密道倒是沒有語兮預料中所有的機關,語兮走得很順利。在密道之內走了一會兒,便到達了盡頭。
盡頭之處是一間偌大的密室,密室之內比密道還要更亮,裡頭放置的夜明珠更加碩大,數量也不少,只是語兮卻無暇去光顧這些,因爲當她走到盡頭的時候,首先跳入眼簾的便是一口棺材。
棺材透明無暇,竟然是冰做的。但是語兮也來不及驚訝,因爲她深知,那透明棺材之內放置的便是她的若蘭,那個爲了她而死的女子。
語兮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冰冷,她本以爲自己可以有足夠的勇氣去靠近、去看若蘭的屍體的,而今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勇敢。
當時聽說若蘭已逝的消息之時,她覺得心如刀絞,而今若蘭的屍體真真切切的在她的面前,她覺得心就像被人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割成一片片的薄片,再剁碎一般。心裡的痛足矣讓人窒息。
語兮握緊拳頭,擡起有些發軟的雙腿朝棺材走去。十幾步的距離,語兮卻覺得花費了她全身所有的氣力。
路再遠也終有走完的一天。棺材蓋並沒有蓋起來,所以語兮一眼便可以看完裡頭的景象。裡面躺着一具焦屍,已經面目全非,完全無法辨識。但是語兮知道,這就是她的若蘭。
“砰!”看清屍體的那一刻語兮再也無法支持住自己的身子,她膝蓋一彎整個人突然跪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聲,迴盪在密室之內。
語兮的膝蓋因爲這一跪而生疼,此刻她的膝蓋肯定已經泛紅了,她的皮膚一向極薄,更何況那一跪的力道可是不
輕的。
語兮的雙手扒住棺材的邊緣,雙手傳來陰冷的溫度,只是她毫不在意。她額頭低着棺材一側的壁,眼淚簌簌的掉下來,完全止不住。似是要將剛纔也沒有哭完的眼淚一齊流出來一樣。
“嗚嗚嗚嗚......嗚嗚嗚......若蘭.......嗚嗚嗚.......”語兮泣不成聲,口裡直唸叨若蘭的名字,只是那躺在棺材之內的若蘭卻不會如當年一般言笑晏晏的回答她了。
語兮的抽泣聲在密室之內迴盪,特別悲愴,只是語兮渾然不覺,她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幕幕舊時她與若蘭一起的情景。當時她們有說有笑,而今卻陰陽兩隔,若蘭再也不會回答她的任何一句話了。
當語兮從回憶之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她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那棺材裡的焦屍。
那焦屍焦黑焦黑的,又面目全非,看起來很恐怖。只是語兮似乎完全不在意似的,她就那樣直直的看着焦屍,甚至伸手去觸摸她那已經被破壞了的面部輪廓,完全不覺得噁心。是啊,她又怎麼會覺得噁心呢?這棺材裡躺着的可是她視爲親人的人啊!
“若蘭,你怎麼可以這樣?嗚嗚嗚......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我?你回答我啊!你說呀!”
“嗚嗚嗚嗚嗚嗚......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傷心多難過?嗚嗚嗚嗚.....你......你怎麼可以這般膽大?是不是我太寵你了,你做這麼大的決定都不與我商量?”付出生命去挽救她與若竹的生命,何其不是重大決定?這可是關乎生死的決定。
“你.....嗚嗚嗚......我都不想說你了......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若竹也好想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們?”
語兮上句不接下句的說着一段一段的話,裡面有她對若蘭的責怪,有她對若蘭的牽掛。
若蘭,我對你一廂情願的犧牲感到痛恨你知道嗎?因爲你完全沒有想到我會有多傷心,我會有多無法接受。當時,我甚至都想隨着你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語兮在心裡一遍遍的問着若蘭,眼裡越發悲切,眼淚也依舊止不住的流,有的眼淚都流到棺材裡頭去了。因爲棺材極低的溫度,眼淚不一會兒便凝結成小小的冰珠子,只是語兮完全無暇發現。
漸漸的,語兮的心情開始慢慢平復,她已經不似剛纔那般激動了,她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棺材之中的若蘭,對她說道,不,甚至更像是喃喃自語,“若蘭,我聽人說,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對吧?你現在一定是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星對吧?你在看着我和若竹對吧?那麼,你好好看着,看我是怎樣爲你報仇的!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讓殺人兇手逃脫懲罰的!我一定會讓她爲你償命!屆時,你也可以安心些了吧?你也要好好保佑我,讓我可以成功復仇,然後,我便會帶着你的那一份幸福好好地活下去
。”語兮說着說着,手又開始撫摸焦屍,素白的芊芊玉手與焦屍形成強烈的對比。
語兮開始對若蘭講述最近的事情,好像她還活着一樣,她們還像以前在一起聊家常一樣。
“你不知道吧?我和世北尋表白了,真的好緊張,等我報完仇,了卻了心事,我便和他回到滄瀾門,好好生活。啊,對了,世北尋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很帥氣很帥氣的男子,救過我的命的那個。他待我很好很好,你可以放心。”
語兮對着若蘭講述了許多的心事,心裡的難受確是不減半分。良久,語兮發覺是時候改回去了,否則到時候天亮就回不到如夢宮了。語兮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開密室,離開之前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冰棺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再次通過那一條亮如白晝的密道,語兮回到了南書房。再次環視四周,確定方纔沒有人來過,語兮才走近書桌旁,扭動剛纔扭動過的桌腳,身後的書架也應聲恢復到原狀。
語兮推開書架旁邊的一扇窗戶,縱身躍了出去,然後細心的關上窗戶,南書房內似乎從沒有來過一樣。
語兮摸索着路成功回到瞭如夢宮。看了看臥室之內的擺設,牀也沒有被人動過,一切都是離開之前的樣子,看來沒有人發現她出去過。嗯,那就可以放心了。
將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脫下來,然後取出放在被子下用來掩人耳目的衣服,換上之後將夜行衣重新放回衣櫃最低端,還細心的用幾件衣服遮住,看了看確定看不出夜行衣之後才放心的關上衣櫃。
語兮經過這一夜的奔波,睡意很深,躺到柔軟的牀上之後不一會兒便跌入夢中。
只是她做的夢卻不是什麼好夢,夢裡她不斷看到若蘭在大火之中無助的眼神,還有若蘭大喊着救命時的樣子。語兮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皺緊雙眉。隨後,她夢中的場景再度轉換,變成若蘭的屍體,這下子,語兮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很想要掙脫着一個夢境,只是怎麼都無法逃脫出來。
她的眼淚已經流溼了枕頭,枕頭上有眼淚和汗水混合起來的液體,枕頭上的痕跡斑駁。
語兮就這樣被夢境折磨到了天亮,若竹推門而入準備來叫她起牀之時,看到她的不對勁之處,料定她是做了噩夢,於是大力的將她搖醒,她也才得以逃脫夢魘。
被若竹搖醒的語兮目光呆滯,眼淚卻還不斷的流着,完全不受控制的樣子,若竹被語兮這幅模樣嚇得不淺,擔心的喚了一聲:“小姐?”
語兮的目光轉而放到她的身上,只是還是一樣的呆滯。過了片刻,語兮纔開口,聲音沙啞得很,她對若竹說道:“若竹,我想她。”
若竹不明就裡,問道:“誰?”
“若蘭。”語兮突然撲到若竹的懷裡嚎啕大哭,“若竹,我好想她,我真的好想若蘭啊。想得我這裡,”語兮指着自己的心口,“這裡好痛好痛,都沒辦法呼吸的樣子。”
(本章完)